第一百零六章 打消念头
朱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亮光，
“吃，当然要吃，不管再贵重的东西，也没咱们的命贵！
东西没了可以再弄，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王公贵族能吃的贡品，咱们泥腿子也能吃。
乱世出枭雄，兄弟们，这世道拼的不是出身，而是谁的拳头硬！”
高三壮愣住，他觉得朱钰这话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可他一时也搞不明白，到底还有啥意思。
高大壮等人也听得似懂非懂，破例被叫来参加商议的杜衡和张狗子听懂了，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不安。
朱钰的野心，似乎不一般。
高长天也察觉到了朱钰野心的变化，他一直都知道朱钰不甘心做个升斗小民。
他考不上功名，就想进衙门当文吏。
他想往上爬，想当官，想方设法了解衙门的事，打听朝廷的动态，要不是暴民突然冲进来，他这个愿望应该能实现。
可是暴民毁了他的一切，还让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怨恨和不甘。
尽管这些日子他逐渐变得平和了起来，但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
高长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朱钰的肩膀。
朱钰身上的戾气却就这么被拍没了，又恢复了以往笑呵呵看着脾气很好的斯文儒雅模样。
杜衡却更加觉得不安，朱钰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不怕别的，就怕朱钰为了自己的野心，把他们带到危险的路上去。
张狗子虽然也有点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觉得朱钰说的对，乱世出枭雄，这世道，只要够狠够强硬，能打敢打，就能闯出一片天。
他也有自己的不甘和怨恨，他也想为自己拼一把！
厨房里，高娇娇正变着法暗戳戳提醒姚春香她们番麦的吃法。
尽管她觉得还是叫玉米更顺口一些，可姚春香她们觉得这是番麦，那就叫它番麦吧。
反正名字只是个称谓，怎么做的好吃又管饱才更重要。
在尝试过用石磨将番麦磨成粉，用石臼捣成小颗粒，蒸煮闷烤后，姚春香等人一致认为，这玩意就跟她们的麦子差不多。
去了皮磨成粉，可以蒸馒头做面条烙饼子。
去了皮捣成粒，可以煮粥做水饭。
虽然口感不如白面细腻，但是有股特殊的清甜，味道比高粱荞麦好太多了。
据说产量大还耐旱，姚春香琢磨着等将来有了地，高低也得种几亩。
收上来的番麦能吃，秸秆还能喂牲口，一点都不浪费，这是多好的粮食啊！
想到此，姚春香赶忙带人把掰下来的番麦棒子，全部脱粒，烘干，挑选其中颗粒最大最饱满的留种。
剩下的磨成粉，捣成粒，留着慢慢吃。
一下子多了二百多斤粮食，还解决了牲口的草料问题，再加上快要过年了，姚春香难得大方一回。
带人烙了几百多张番麦饼，让大伙吃个够。
高娇娇把饼子摊平，往中间夹上咸菜丝，抹上肉酱，再卷起来，一口接一口吃的美滋滋。
李二娘看到，笑着打趣了两句，感叹道：
“其实住习惯了，觉得这地方还不赖，有山有水能种地，等天暖和了，还能漫山遍野挖野菜。
要是找个高点的地方盖几间房子，一直住在这儿，不用给官府交粮交税，不也挺好的？”
这话听得好几个人不由直点头，只要能不被官府盘剥欺压，其实住在山里还真是不错。
刘小翠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也忍不住点头道：
“山里打猎还方便，猎物又多，咱家都是猎物，住在这儿以后不愁没肉吃。”
众人纷纷说起住在这里的好处，
“我看那边林子里那么多树，说不定下完雨后还能捡到蘑菇木耳啥的呢。”
“山里还能采药草，我昨儿听小刘大夫说，山里有很多草药，他们药铺的采药人就经常进山采药。”
“听你们这么一说，住在山里还真挺好的，要啥有啥，还不用交税，也不怕男人再被抓去服兵役服徭役了。”
“可不就是好，这里有这么大一个池塘，等雪化了都是水，说不定还会有鱼呢，打水做饭洗衣服洗澡都方便的很。”
........
高娇娇不赞同地抿了抿唇，想在山里定居可没那么容易。
山地贫瘠，山坡陡峭，浇水施肥都很费人工，而且收获季节还要面临鸟兽的掠夺。
想要有个好收成，要付出的辛苦劳作可比在村里多得多。
更重要的是没办法实现完全的自给自足，他们需要盐。
盐完全由官府把控，他们只能去附近的县城里买盐，现在秩序混乱，花点银钱就能以流民的身份进城。
可等到时局稳定下来，县城的管理也会恢复正常，要是被官府发现他们黑户的身份，是会被抓去打入奴籍卖掉，那就再也无法恢复良民的身份了。
更何况那块地还是官田，朝廷有登记，还有大人物惦记的，他们根本没能力占为己有。
姚春香也不赞成在山里定居的想法，不过她担心的点跟高娇娇不一样，她担心的是，
“咱们这伙人男多女少，姑娘家就更少了，加上有些人家还是亲戚，不能通婚。
要是真在这儿定居，家里的男娃就只能打光棍了，没有后代，等咱们这些老家伙死了，家里的香火也就断了。”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立刻改了主意。
断了香火可不行，还是得去州府郡县定居。
高娇娇看的心中叹气，果然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的固有观念，拿这套劝说众人，可比她摆事实讲道理管用的多。
姚春香比高娇娇更清楚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知道大家并不是觉得这里有多么的好。
主要还是担心离开后找不到好去处，又变成整日累死累活逃荒，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县城却进不去的困境。
她笑着鼓励众人道：
“天下那么大，不是所有地方都乱糟糟，咱们慢慢找，总能找个安稳地方定居。
你们可别忘了，咱们现在可不是刚出来的时候，咱们有钱有牲口，只要能落户就能过上好日子。”
众人一想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家，现在手里银钱最少的也有大几十两了，每家最少还有一匹马。
这家产搁到村里，比里正家都富裕，出来逃荒虽然苦，但家家都能成地主，还是很划算的。
给众人画了个大饼，姚春香就着手安排年夜饭的事了。
过年可是大事，就算条件再有限，也得吃点平日里吃不上的好东西。
这样日子才有盼头，人才有干劲。
姚春香跟众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炸丸子。
腊月二十九，一切准备就绪，姚春香带着人支起了大油锅，准备炸丸子。
要炸的丸子有两种，一种素的萝卜丸子，一种肉的野猪肉丸子。
随着一个个丸子落入油锅，翻滚上几波，表皮逐渐变得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刚出锅的丸子滋滋冒油，香气飘的地窖子里的人都坐不住了。
高娇娇本来在教高二宝和几个娃娃打拳，现在姚春香整天忙的很，没工夫教孩子们打拳了，这个活儿就落在了高娇娇头上。
谁让她是营地里除了姚春香和高长天外，拳打的最好的人，加上她次次考试全对，不用花很多时间认字算数，有空闲。
可香味儿一飘进来，别说高二宝他们这些小孩，就连高娇娇自己的心也飘向了厨房门口。
油炸的食物，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了。
快速教完一遍拳，高娇娇就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去了厨房，围着放炸好丸子的大笸箩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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