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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刑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差别只在于掩饰的水平。

        ——张祖凡

        自从舞会以后,罗伯特成了学校里和我说话最多的人,事实上,他是我现在每天见得最多的人,连周末都不放过。他对爸爸太崇拜了,一有时间就来找他。

        或许对已经习惯了太平盛世的美国孩子来说,那种野外的冒险故事远比赤手建立金融王国的传奇更具有吸引力。所以,爸爸魅力无敌,他诱惑了邻家的孩子不够,连我的同学也不肯放过——罗伯特实在是送上门来的,可是在罗伯特的宣传下,爸爸的种种事迹很快就在同学当中传了开来,尤其是发现蝙蝠新品种那次冒险。爸爸的“经典名言”——就是为罗伯特的解惑之语——也开始在同学们当中流传。结果,搞得现在经常有同学小心地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说,你爸爸是不是被蝙蝠咬过?中国有没有吸血鬼?吸血鬼是不是蝙蝠变的?种种怪异的问题让我极为困扰不安。令人感觉可怕的是,那些事迹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爸爸在蝙蝠洞中一人独斗吸血鬼,嘴里高喊着:“来吧,魔鬼,我是神的使者!”那是我在厕所里听到的。

        对偶像的盲目崇拜,再加上传言的失真和种种心怀目的的谣言,我甚至成了爸爸和吸血鬼生下的孩子,身具深不可测的神力——初步设定我有透视功能和遥感功能,所以每次考试我都能考得最高分,我能轻而易举地躲开敌人的攻击。幸亏没有说我有吸血鬼的吸血功能,太可笑了;可是,我倒真的想吸血,吸罗伯特的血——这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远离罗伯特——能跳级的课我都跳了,只求不要见到他。别人的话,我可以当作耳边风;别人异样的目光,我可以熟视无睹——反正我早已习惯做独行侠的孤独,也喜欢独行侠的自由——可是我不能忍受我在学校的任何事情三天两头都会准确地传到爸爸那里,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上课回答了哪几个问题都有人汇报,我就感觉特别不舒服。目前,我还有三门课和罗伯特一起上,虽然不多,但一想起来就难受。所以,本来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他,现在是我最无法忍受的人,相比较之下,吉姆显得可爱得多。最要命的是,我还必须对罗伯特笑脸相迎,否则恐怕明天爸爸就会找我好好讨论这个问题。

        罗伯特令我讨厌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的到来不时地意味着苏珊娜的到来。虽然爸爸曾经告诉我他对苏珊娜没有那种意思,但是一个三十岁的未婚妈妈和一个三十二岁的未婚爸爸老在一起,并且容貌相配,怎能不令人遐思?而且自从苏珊娜经常来我们家以后,我和爸爸单独相处的采景周末就宣告破产,害得我已经整整三个星期没有好好拍过一次照了——我的心情差得连拍照的念头都没有。即使我不时地搞小动作通知吉姆,都不能解恨——除了第一次,每次苏珊娜他们来,不到十分钟,吉姆必定报到,开始爸爸还以为是吉姆由于爱情产生的第六感在起作用,但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小秘密,不过他只是一笑置之。

        即使如此,我还是感到强大的危机感。我总是觉得苏珊娜盯着爸爸的眼神不一样。我在害怕?害怕爸爸哪一天看苏珊娜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笑话,爸爸心里永远都只有妈妈一个女人。

        贝克一家给我带来的坏心情,连杂志社寄来的载有我作品的刊物都不能改变,惟有发泄在柔道培训班——这段日子培训班的教练说我的技术大有长进,就是出手还不知轻重;他以为我对其他学员的重手是因为我没有把握好,哪里知道我把气都出在那些对手上了。现在,班里的学员都不愿和我搭档练习,结果便宜了我,一人独霸教练。

        “萨莉,你回来了。可惜我们要走了;妈妈做的蛋糕我们给你留了一块。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菲尔带我们去野营!明天见!”罗伯特兴高采烈地对我说。

        我刚从柔道培训班回来,累得半死,结果正好碰上罗伯特他们要走。平时周六一般都是他们来时我还在,走的时候我也早回来——可见他们多爱我家,依我之见,索性不要回去算了;不过那时一定是我不想住了——有时还能闲聊一会儿;今天因为教练心情特好,看我练得起劲、够味,一时高兴多训练了半个多小时——训练是按照时间计算的,这种免费的加练实在是难得,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沾了大便宜,不过我宁愿不占这种便宜。加练的结果就是我体力大透支;本来和教练对练就比和其他学员对练要累,今天一加练,更是大为吃不消,要不是靠着一股子信念,我恐怕早就在加练一半时就告饶了。所以,早在公交车上,我就想躺下。

        体力的透支,导致了我自制力的下降。看着这张兴奋的脸,我突然间异常恼火,不,是愤怒,如同面对夺走自己幸福的敌人的愤怒。“见你个鬼!”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笑脸面对这张脸。

        罗伯特如同被浇铸了水泥一般,站在原地发愣。

        “站住,萨莉!回来向罗伯特道歉。”爸爸喊住了往屋里冲的我;他的身边站着苏珊娜——今天吉姆有事没来;或许这也是我今天一早心情就特别差的原因。

        我停住了,可是我没有转身,因为刚才看到和爸爸欢声笑语的苏珊娜时,我如同被太阳强烈的光芒刺伤了眼,顿时泪如泉涌。我不想再看到他们的脸,我也不想被别人看到我的脸。我的心只是感到无限悲伤。

        “萨莉,向罗伯特道歉。”爸爸的语气非常缓和,就如同早上对我说“萨莉,帮我把牛奶递过来”一样。

        刹那间,我的心被判了死刑。爸爸,难道你已经感受不到我的心情了吗?你忘了,我们是心有灵犀的父女呀!曾经,你连我的一个小动作都能明白我想干什么,现在竟然连我如此悲伤的心情都感觉不到?

        “萨莉。”爸爸走了过来。

        我木然地转过身来,面对着爸爸。

        “你怎么了,萨莉?谁欺负你了?还是,你嫌爸爸的语气太重了?可是,你这样对罗伯特说话的确是你的错。”爸爸蹲下来对我说。

        或许,我在爸爸面前哭得太多了,所以他已经习惯我的眼泪。或许,我打架太厉害了,所以在爸爸眼里,其实没有人敢欺负我。或许,我表现得太聪明了,所以在爸爸眼里,我的自尊心比别的孩子更强,容不得别人说半句。或许,或许,或许爸爸心里已经不再有我——我的心被执行了死刑。

        真的吗?爸爸的心里已经不再有我,装了别人?真的吗?我了无生气地在心里问着自己——见过被执行斩刑的人头落地而还未丧失意志的场面吗?我的心就是那颗幽怨未了的人头。我抬起了手,摸了摸爸爸的脸,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了——人头的最后一丝意志也消失了。

        (晚上实在赶不及——有人存心捣蛋不让我写——今天我会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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