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克敌之道 下
在火炮虽已被用于战争，但冷兵器时代作战方式依然占据主导地位的战场上，鱼寒竟然缺德地使出了喷火枪这种极不人道的武器，这要是放在几百年之后他还不得被扣上一大串足以遗臭万年的罪名？只可惜这是宋代，西方的绅士们还正在忙着发动一场场据说是可以改变世界格局却无法影响华夏大地的战争，实在没人有空去捣鼓出什么战争罪开设什么国际法庭。所以这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
“鸣金收兵！”都得懒得再去谴责那个无耻的小混蛋，完颜承晖知道自己这一次进攻所付出的伤亡虽然不大也就是几千人马而已，但士气已经不足以支撑战斗继续进行下去！他是很想要尽快洗刷掉耻辱，却也更清楚面对鱼寒这样一个不遵循常理的敌人时绝不能心浮气躁，反正都已经被坑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多认一次输。况且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谁能笑道最后，那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收拢伤兵，尽速医治！”没有对撤军的命令提出任何异议，大金国的太子殿下在倍感失落的同时却依旧没有忘记要笼络军心。虽说在这年头没谁会在军队中配备医者，他的这个要求根本无法得到满足也基本上就属于一句废话，但他还是喊了出来并且正在不遗余力地协调各方力量甚至是不惜派出了随行的御医参与到救助工作当中。
“殿下仁慈！微臣及全军将士皆是感激涕淋……”这一次还真不是在拍马屁，只因完颜承晖实在是太清楚这年头由于得不到及时救治而丧命的伤兵数量远比在战场上直接阵亡的要多出几倍。如今大金国的太子连御医都派了出来，且不说这种做法能够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仅是这鼓舞士气凝聚军心的效果就已经是非同凡响。而那些被救治的伤兵一旦痊愈，不但可以凭借更丰富的战斗经过眼成为更加精锐的勇士，还会因为心存感激而对大金国更加的忠贞不二。
“此乃孤王份内之事，爱卿切莫太过挂怀！”借机笼络军心，这是完颜允恭此行的重要任务之一，但如果不能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他就算是做再多的努力也纯属白费。所以，在表示完自己的仁慈之后，他还得再问上一句。“此战我军虽未能尽得全功，却也使得鱼寒小儿暴露了不少实力，却不知爱卿可已有了应对之策？”
数万人发起的总攻，居然连敌人的边都没摸上就被揍得个灰头土脸的逃了回来！这也能叫做未尽全功？应该是失败好不好？很清楚这是太子殿下在给自己留颜面，完颜承晖当然不会傻不拉唧地发表不同意见。不过他确实无愧与大金国未来名臣非常善于从失败当中吸取经验教训，此时还真就发现了导致这次失利的重要原因。
鱼寒最缺德的地方并不在于使用了多少在这个时代本不应该出现的武器，而恰恰就是那个他和大金国勇士们共同制造出来的巨大豁口。正因为安丘坚固的城墙出现了那么一个破绽，才会使得完颜承晖又一次遵循了传统观念，认为那就是突破敌军防线的最佳攻击方向，试图通过一次大规模的冲锋就鼎定胜局。却完全忽略了如此小的接触范围，已经让他主动限制了麾下骑兵的机动能力。
在还没有完全掌握火器使用方法的时候，就主动抛弃了麾下骑兵的最大优势，完颜承晖虽然很不情愿，却也必须承认他这一战败得并不太冤枉。他甚至相信，对面那个小混蛋就算是没有使出缺德的喷火筒，仅是仗着翟崇俭所率重装步兵的逆天攻防能力，同样可以让失去了冲击速度被迫挤在一堆的大金国骑兵无功而返并且遭受重创。
“分兵！依微臣之见，我军当继续以骑兵掩护红夷大炮对安丘城四面展开炮击！如此一来，在下次发动进攻之时我军则毋须再拘泥与一个攻击方向，反倒是那鱼寒小儿亦将因此而被迫疲于应付。”完颜承晖解释得并不是太详细，毕竟这也仅仅是他的一个初步构想而已，但真要说起来这个法子也确实很具有针对性。
鱼寒以三州之地而敌整个大金国，很多现实中存在的困难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而这其中最大的破绽就是他的兵力实在有限，能够与敌军进行短兵相接的只有翟崇俭麾下那几万重装步兵。当初为了能够兼具强大的攻防力与一体被迫放弃了本就不太出色的机动能力，但那正是金军铁骑最大的优势所在。
将红夷大炮集中使用，凭借其强大的威力在安丘城四周都轰击出足以发动进攻的豁口，这是需要不少时日，但完颜承晖耗得起！而只要他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可以再仗着骑兵的高机动能力在任何一个方向上聚集重兵再次发起决战。到那个时候作为防守方的鱼寒不管做出何种应对手段都必须面对失败？
届时鱼寒若是分兵，将原本就不太多的重装步兵安排到敌人可能发起进攻的每一方向，就势必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让他们去面对数倍甚至是十数倍的金国铁骑，即便是能够获胜那也需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但如果是集中兵力采取重点防御，那可就真得需要堵运气了，而且还需要看看完颜承晖是否愿意再次配合，循规蹈矩在确定了一个攻击方向之后就固执己见不肯根据战场态势做出任何修改。
看似有两种应对之策，但前者会让鱼寒慢慢地在安丘城内耗尽所有兵力。至于那后者么……完颜承晖傻啊？被那小混蛋给欺负了这么多次，好不容易才碰上了翻本露脸的机会，还得规规矩矩地按照对方的意图去指挥战斗？鱼寒若是真敢集中兵力重点防守，他就能把整个安丘城的其他地方变得寸草不生！到时候也根本不用进行什么大规模的决战，他完全可以如同猫戏老鼠似的折腾得那个小混蛋出城跪地求饶！
仅仅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却似乎已经决定了鱼寒的败亡。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或许也就在于完颜承晖虽英明睿智，作为他对手的那个混蛋运气却实在不错。或许脑袋不太灵光的鱼寒在取得首战胜利之后确实是因为在忙着给全军上下改善伙食而想不到敌人可能会采取的新战术，但那个非常有失斯文正端在大碗蹲在城头的辛弃疾可是文武双全而且在军事谋略上还比那位大金国的未来名臣还高出那么一点！
“幼安先生，再来一碗？”烧菜做饭的事轮不到鱼寒，却并非是因为“君子远庖厨”的说法，而是这小混蛋的厨艺和城里那些暂时出于失业状态的大师傅们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当然了，对于一个闲人老说即便是不需要去忍受烟熏火燎，也还得负责跑腿打杂，比如拧着个大木桶在城头给人添饭加菜什么的！
“嗯！”作为一个需要与麾下将士同吃同住同受训的特种部队指挥官，辛弃疾在平日里的体能消耗极大，也早就培养出了良好的胃口。即便是在这之前并未真正参与到战斗当中，即便是这四周的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专心推测敌军下一步可能会采取何种行动的辛大侠依旧是无意识地将手中饭碗递给了鱼寒。“若是辛某所料不差，完颜承晖也并非是太过愚蠢的话，怕也应该是想到分兵而击的时候了！小友，你说呢？”
“幼安先生既然都说了，肯定是没错！况且那小不要脸的也确实不傻，就是运气太差了点！”鱼寒也并非在调侃自己的对手，毕竟很多时候即便能够猜出敌人的部署也并不代表这就一定可以找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事实上若是在正常情况之下，面对完颜承晖使出来的这一招，鱼寒若是不愿撤军还真就有些难以应对。但现在么……
没有把对方在理论上肯定会采取的四面围攻战术放在心上，并不是因为鱼寒有足够的实力与金军来一次针尖对麦芒的较量，而仅仅只是在于他的对手身边还埋藏着一个尚未被察觉却偏偏又极其致命的隐患。即便完颜承晖做出了最正确的作战部署，也会因为那个隐患的存在而需要在关键的时候选择放弃。
把完颜允恭给糊弄到战场之上，最重要的并不是让他指手画脚胡乱指挥。虽然鱼寒非常愿意他那么去做，甚至赌咒发誓若对方真愿意如此配合，自己肯定会在战后亲自为他颁发一副奖状。当然了，若是人家实在不肯犯糊涂，鱼寒也没理由去强迫。反生只要大金国的太子殿下出现就已经算是达到了基本要求，给完颜承晖套上了一副枷锁，毕竟这年头身为人臣除非是敢于拥兵自重不把朝廷当回事否则就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国之储君身处险境还无动于衷。
只要完颜允恭一天不离开金军大营，他就是最大的隐患，是一个让大金国勇士们都不敢遗忘的顾虑！所以不管完颜承晖想出了多么厉害的招数，鱼寒只要能够派兵对其中军大帐构成威胁，他都得规规矩矩地放弃原有进攻计划赶紧挥师救援，不然那可是要比吃了败仗的下场还要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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