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战伊始
“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极目远眺，一骠彪悍的铁骑反射着妖异的光芒出现在天与地相接处。战马疾驰，隆隆蹄声足可令闻者肝胆欲裂，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也能掩盖住所有试图反抗的决心。比战马能更带来震撼的是那些骑士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义无反顾的果决，口中发出撼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足足等待了十天，当战机闪现的时候，完颜承晖没有出现片刻犹豫，直接发出了最致命的一击，而安丘城墙上那个巨大的豁口就是他通向胜利的大门。
“兄弟们，玩命的时候到了！为了咱的好日子，放下面甲，准备接敌！”翟崇俭的大嗓门轻易就击碎了敌军试图先声夺人的企图，也迅速地稳定住了军心士气。
“老哥儿几个，记住了！砍俩不亏，砍仨不赚，砍翻四个咱晚上喝酒吃肉！”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士兵，即便这是残酷无情的战场之上，即便声势浩大的敌军转瞬既至，任老五等在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小兵头在回过神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用他们特有的不着调方式继续激励着身边同袍。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兄弟们拼了！”仗着自家娘子的特殊身份才勉强混了各个前锋位置，华谷涵的口号永远是那么的特殊，不过他似乎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稍微显摆一下胸中学问。毕竟这支军队里可没有一个是文盲，子曰诗云什么的谁都能来上两句。
“杀！”身经百战的北方义军成员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成为了翟崇俭所率的重装步兵，即便是那些因上了年纪而被无情淘汰的大爷大叔也都将自己的多年经验倾囊相授给了新加入的青壮们，更重要的是这支队伍多年以来一直都在接受着朱熹那套极其迂腐的思想教育。所以即便他们只听到了一个命令一句调侃，也足以迅速地驱散心中仅有的一丝恐惧感。
“老三，你说任老五这家伙该不会是憋得太久，脑子出了毛病吧？”金军马蹄如雷震动四方，己方数万武装到了牙齿的重装步兵战意浓浓随时准备给与大金国勇士们迎头痛击，但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却突然传出了极不和谐的私语之声。那个靠着曾经摆地摊糊弄人而攒下些文化功底的裴老道，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大铁筒子，一边偷偷对昔日的同伴发出谴责。
“那可不是咋的？依咱看啊，不只是他，就连华老大也好像有点太过激动了！咱都还没动手，他们急个甚子？”使出了比当年在战场上与金人玩命还要多上三分的力气，才最终得以在扫盲班懂得结业考试中脱颖而出加入了炮兵队伍，却依旧只能给老熟人充当杂役。正在忙着往那大铁筒子旁边堆放着什么的屈老三仿佛在瞬间就找到了优越感，甚至敢于调侃他们昔日的统帅华谷涵。
“距敌五里，臼炮准备！”就因身为女子而被某个混蛋忽略了自己不让须眉的武艺、过人的胆识、非凡的指挥才能，柳芳芳虽然对现在这个炮兵指挥的岗位很不满意却能够做到尽职尽责。只当没有听见别人对自己夫君的诋毁，却在发现城头某个角落里那面不起眼的小旗帜后发出最正确的指令。
不是已经取得过辉煌战绩的大将军炮，也并非金人所用造价昂贵的红夷大炮，而是最新仿冒的臼炮，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精钢浇铸、能让一两个人扛着满地乱串的类似于迫击炮的臼炮！而想到造这玩意，主要还是鱼寒实在太穷了，在没办法继续克扣大金国物资的情况下这小混蛋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捣鼓不出几门需要耗费数千斤同僚的重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新铸造的假冒伪劣产品小是小了一点，可那威力么……
“距敌三里！绿色药包，开火！”用炮弹测距，那是财大气粗的完颜承晖才能做出来的事，囊中羞涩的鱼寒可没这个本钱，不过在能够使用标准量尺改进徒手测距法的情况下，他干嘛还要跟着对手邯郸学步？至于那什么定装火药，鱼寒若是连个都不知道，当初还不得多跑上一会，直接回到史前文明时代得了？
“嗵……嗵……”没有什么震耳欲聋的声响，鱼寒这次捣鼓出来的臼炮即便是放在这个刚开始使用火器的时代也依旧显得那么渺小，甚至还有些许的可笑。然而火炮毕竟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个头再小也一样有可能会要命。而随着挤在豁口处的九十多门臼炮相继发射，天空中突然开始闪现出如繁星般的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没有望远镜，所能凭借的只有自己那明锐的目光。一直在留意着防守安丘城的那个混蛋可能会采取的应对措施，可真当异样发生的时候，见多识广的完颜允恭却感到了茫然。
“啊……”快速行进中的大金国勇士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向他们的太子殿下做出了汇报，同时也证明了完颜承晖在战前的担忧并非多余，鱼寒那小混蛋真就使出了他们前所未见过的缺德招数。
葡萄弹，名字听起来是很不错，若是碰上想象力丰富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至垂涎三尺。可实际上这玩意不过就是用破网兜给装起来的小铁子，非但不能吃而且还很要命。将原本应该在数百年后海战中使用的弹种给弄到了陆地上，还是在采用臼炮进行发射，要说鱼寒这哪是什么缺德啊，简直就是无知！但无知有无知的好处，至少这玩意用来对付密集冲锋的敌军，那效果确实是很不错！
“嘶……”无数的大金国勇士们没有被鱼寒给骂成筛子，却被漫天乱飞的小铁子给打成了漏勺！更让人感到憋屈的是，由于这种打击是从天而降，别说是高速行进中的骑兵就算是步兵也不是那么好防备。可还没等被狠狠给算计了一次大金国勇士们发出怒吼，却又发现了鱼寒更缺德的一招。
正规的葡萄弹不过是些小铁子，而鱼寒却自作聪明在里面塞进了更多的扎马钉！就这种假冒伪劣产品，打在人的身上要命，落在地上也同样要命！不少的大金国勇士甚至就是吃了这个亏，在毫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被摔到了马下，然后享受着和当年大宋钦宗皇帝一样的待遇，为乱蹄所践踏！
“火炮准备，传令前锋立即分兵！”大金国的勇士们在不停地倒下，在同样是前装火炮但发射速度更快的臼炮无情打击之下，那三里多的空地已经渐渐成为了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堑。然而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完颜承晖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笑意。
鱼寒终于开始反击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损招！可这有什么呢？完颜承晖所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即便是凭借目力很难观察到战场之上所发生的具体情况，即便想不明白那小混蛋为什么会主动缩小的火炮的射击距离，即便……大金国的未来名臣依旧能够如释重负地喘上一口气，因为他早就为对手准备好了花样繁多的应对手段！
一力降十会，这就是完颜承晖要告诉鱼寒的第一个道理！小型臼炮所发射的葡萄弹有效杀伤距离不过才区区的三里地，而大金国的红夷大炮如今已完全可以对七里之外的任何敌人构成致命威胁！
“轰……轰……”因骑兵发起冲锋而暂停发射的大金国红夷大炮再次发出了怒吼，这一次那些高速飞行中的铁疙瘩将会准确无误地告诉某个混蛋，别以为多出几百年的见识就真可以胆大妄为了！就算大金国是在班门弄斧那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反倒是最先捣鼓出了火炮的鱼寒因为只据有三州之地物资极其匮乏而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趴下！”翟崇俭的一声大吼与数万兵痞条件反射般的行为让完颜承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所忽略的地方，那就做弟子的想要变得比师傅更厉害，首先就得找到一个愿意倾囊相授的老师才行，而很显然鱼寒并不具备这种良好的素质！
就连红夷大炮的改良工作都是大金国工匠们自己完成的，向来喜欢损人利己的鱼寒那小混蛋又怎么可能告诉对手，要防范这种直线飞行的铁疙瘩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趴下？当然了，采取这种应对之策的时候若是恰好被因为发射药质量不合而提前失去动力的炮弹砸中，那也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
“火炮停止射击，骑兵继续进攻！”没有学会如何应付沿直线高速飞行的铁疙瘩，却并不代表完颜承晖在这个时候就会变得束手无策。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重装步兵，因为全身穿戴着那种昂贵且笨重的行头也会导致动作比普通人要缓慢许多，从他们趴下躲炮到起身迎敌的这段时间，完全足够大金国勇士们推进不少距离！
“这小不要脸的，居然越来越精明了？”对方趴下躲炮则立即下令骑兵强行推进，对手若是起身应战则继续依靠强大的炮火进行远程打击，鱼寒在咒骂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完颜承晖这个中无耻的手段确实非常有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翟崇俭部就必须与大金国勇士们展开最惨烈的短兵相接。
“传令下去，告诉兄弟们，准备执行第二套应对措施！”赞许归赞许，鱼寒却很清楚，若是不以最小代价击溃眼前之敌，他和他那些弟兄们将没有明天可言。而这个都能把葡萄弹给偷工减料之后搬到陆地战场上来的小混蛋，他能不事先多准备一些坑人的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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