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士绅鸣冤
鱼寒那混蛋出兵了？还掉进了精心设置好的陷阱里？和完颜承晖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反应差不多，刚逃脱魔掌如今正在昌乐城内享受歌舞升平众人朝贺的大金国太子殿下发出了相同的疑问！就那个从来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小混蛋，他居然也会变得跟傻乎乎地被人给轻易就算计了？同样是想不出个缘由，同样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完颜允恭甚至是同样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到的消息。
一年多的时间，六百多个****夜夜啊，谁人能想象得到在这期间大金国的太子殿下居然也会沦为了他人的阶下之囚，曾受着自大金国太祖兴兵以来从未有过的屈辱！更加可恶的是，这个他人仅仅只是宋国的一个判臣，所率领的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虽说当初与敌签订城下之盟的是当今大金国圣主明君堪称小尧舜的完颜雍，但最终做为人质被绑到了牟平城内的不还是他这当儿子的完颜允恭么？
屈辱所产生的仇恨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完颜允恭，在牟平的时候他竭尽全力装出一副处之泰然的神色，甚至还能同鱼寒谈笑风生偶尔耍点无赖的举动，那只是因为他害怕，害怕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真对他做出些什么天理难容的恶行！而事实上，那什么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都完全无法让大金国太子殿下宣泄出心中的愤怒！在完颜允恭的心中最想做的就是屠尽牟平军民，把那个带给他莫大耻辱的小混蛋剁成肉泥、捏成丸子、扔海里喂鱼虾！
如今完颜允恭好不容易熬到了否极泰来的一刻，平安地回到了大金国的有效管辖范围之内，受到了臣民们的夹道欢迎。反倒是鱼寒那个小混蛋因为擅动刀兵而身陷险境，被数万大金国精锐铁骑给牢牢地围困在了小小的安丘城内，眼瞅这就要遭受到灭顶之宅。双方所处的形势在短时间内就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反差，大金国的太子殿下又怎能不长叹一声世事难料？
意外的惊喜让完颜允恭兴奋莫名甚至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停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因为他的心里非常清楚，成为了大金国的太子并不能代表着万事无忧，他如今的显赫地位或许暂时还是相对稳定，但那也仅仅是相对而已！即便可以打出为国为民为君王排忧解难而甘愿蒙冤受屈的旗号，可作为大金国唯一被扣为人质的皇位继承人，无论是声望还是形象都势必已经受到了严重损伤。
旧有宋之太祖、金之海陵王，皆是欺主羸弱而自立为君。如今更有南边宋国官家废长立幼的先例在那里放着。完颜允恭又怎么敢保证若是有机会却没有亲自洗刷掉这个耻辱，还会不会继续受到父皇的宠爱，会不会得到朝臣们的忠心拥护，会不会遭遇重蹈覆辙在将来的某一天为他人所取代？要说他这种想法还真不是在杞人忧天，因为大金国所崇尚的就是强者为尊！
亲自参与到这场战斗当中，不仅仅是为了洗刷屈辱，更是为了能够重新巩固自己的地位！牟平城内藏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谁人能够先下手为强收入囊中，谁就可以建立一支比那群曾经攻陷大金国中都城的乌合之众更为强大的军事力量。而如果能够在这个过程中把围困鱼寒的那十万精锐铁骑给笼络到手，这天下间怕是没几个人敢于撼动完颜允恭如今的地位，即便是蹲在皇宫内的那位也不行！
怎么算都应该是立即赶到前方战场，借着这个天赐良机以最小的风险去换取最大的利益。对于完颜允恭来说目前唯一的问题也就是他仅仅是大金国的太子，还没能够真正做到君临天下，依旧需要受制于人。而由于鱼寒对他的提前释放让完颜雍根本就没做好任何准备，就更别说赐予他临机专断参与军务的权利了。如果没有这道任命，又缺乏足够的理由，去往前线指挥作战甚至只是旁观，都难免会授人以柄成为将来更致命的隐患。
“殿下！”经常会奉旨出使大宋的御史中丞刘仲诲因为凑巧在益都府巡视，非常荣幸地成为了迎接大金国太子殿下回归的朝廷重臣。而作为一个地位尊崇且忠心不二的臣子，他努力地维护着自己国家的安宁与团结，无比坚定地认为由完颜允恭继承皇位才是最理所应当的事。所以他不仅隐隐地表示出了支持参与到前方战事中的态度，更在竭尽所能帮忙寻找着能够打消完颜雍的借口。
“刘中丞匆匆而来，可是有何要事？”在人前，完颜允恭永远都是那个谦逊有礼却不失威严与睿智的大金国太子殿下，即便他现在已经在为如何找到借口而心急如焚，依旧能够在瞬间就恢复镇定自若的神态。
“府衙之外有百余士绅联名喊冤！因其事关重大，本地官吏与微臣皆不敢擅专，故而只能前来有请太子殿下出面平息民怨！”士绅不同于普通老百姓，一般来说他们真要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事那也用不着搞什么击鼓鸣冤的那一套，更别说这种上百士绅联名告状的事情了。所以本地县令不敢做主，大金国御史中丞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请恰好暂居于此的太子殿下出面解决，倒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上百士绅喊冤？所为何事？”士绅阶层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王朝施行统治的基础，偶尔收拾一些是无所谓，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可就很有可能是真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即便是大金国的太子殿下也必须谨慎对待。
“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心中却是已经充满了喜悦之情。就如同鱼寒掉进陷阱中让人感到意外一样，刘仲诲也没想到能让完颜允恭顺利参与到前方战事当中的合理借口如此快就能从天而降。但作为朝廷重臣，他也知道有的话绝对不能说得太过直白。“实在是事关重大，臣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故而只得斗胆请殿下亲自前往相询！”
“父皇常言‘民为国之本’，今既是士绅联名喊冤，孤自当前往一探！然该如何行事，还需刘爱卿从旁协助方可！”没有参与军务的权利，同样也不具备插手地方事务的资格，完颜允恭虽然已经猜到了外面那些人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尴尬地位，并不敢轻易就做出任何许诺。
“臣自当竭尽所能助殿下为民伸冤！”很是明显的推诿，却让刘仲诲感到了无比的欣慰。因为一个懂得随时牢记君臣别的太子，远比那些实力不足却又偏偏喜欢随意暴露野心的笨蛋更值得辅佐。
“太子殿下，小民冤啊……”一国之储君亲自升堂审案，这在小小的昌乐县来说绝对是值得让人弹冠相庆的大喜事，可也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好事并不常见，所以那些前来喊冤告状的士绅们才会显得如此不知礼节。居然连传统的三拜九叩都没有，就这么连哭带嚎地直接趴在了公堂之中。
“这位……”从来没有审过案，如何称呼堂下之人却还真有些让完颜允恭犯难。叫爱卿？那是对臣子们的专用称呼！学着牟平城的那个小混蛋叫大叔？就算眼前这人的命硬不会因此而遭受天谴，那也肯定会在事后被大金国君臣给拖出去大卸八块！笑话，太子殿下的叔叔，岂不就是皇亲国戚？是谁都能冒充的？
“堂下之人有何冤情，还不快快道来，求得太子殿下为你做主？”称呼这种小事，或许能够难得住大金国的太子殿下，但对于经验丰富的御史中丞刘仲诲来说也能算个事？即便是没有胆子在完颜允恭面前狠狠砸下惊堂木，却也照样能够是官威十足。
“殿下，各位大人，草民冤枉啊……”一把鼻涕一把泪，要说这唱作俱佳的牛翰明等人还真就不是在无理取闹。作为莱州境内有名有号的富绅，人家去年可是为了响应大金国主的号召而赶在贼兵接收之前就选择了举家搬迁，硬是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就完成了部分财产的转移，来到安丘城内的别院居住，实在是称得上深明大义。
兵强马壮的大金国在一年多的时间内没有调军收复失地，牛翰明等人虽然有些怨言却也能够理解，毕竟那贼子手里还扣了个太子殿下么，大金国主就算是再仁慈也不可能为了些许升斗小命就误了自己宝贝儿子的卿卿性命嘛！可谁曾想，这才刚过了几天消停日子，那个窃据三州之地的小混蛋又跳出来闹事了，而且还极其无耻地出兵直接突袭了安丘城！
找了好些个神棍都没能算出自己因何而流年不利，倒是昨日夜里突然传播开的一个消息让牛翰明等人感到了绝望，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求助于大金国太子殿下！
鱼寒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下令在安丘城内大肆劫掠？而那混蛋最缺德的地方就在于完全没有调动一兵一卒，仅仅是让莱州民众把安丘民众给煽呼起来，就干成了这件事？完颜允恭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为何能够传播得如此迅速，却也明白了牛翰明等人的恐惧所在。流寇什么的危害是很大，但士绅们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可那些土生土长的老实民众被激起了贪念可就非常要命了，谁能猜得到他们哪天又会想起如今的风光，而跳出来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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