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器者 第二章 第三节
『对这种报酬领取方式不满意的参加者，可以试著向本单位提出别的方案，我们开放协调沟通的管道。』解说员继续说道︰『我们只需要找到器晶的位置──所谓的位置只由向导负责纪录。向导由本单位指派，通常就由现在各位身边的本公司接洽员担任──他们化成了各位所来自的世界某种常见生物的模样，不是吗？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只需要找到器晶的位置，正确的说，各位的任务在保护或带领向导找到器晶时就告一段落，不需要把器晶带回，甚至我们必须恳请各位尽量不要挪动那些器晶的位置。当然，如果各位当中有人在接近器晶时不慎划了一跤、把它踢动了些，我们绝对不会以此作借口扣克各位的薪水的，哈哈哈。』
“你说我们必须『保护或者带领』向导找到器晶？”某说明会参加者代表许多思虑清晰的人提出疑问。
虽然第二个笑话也失败了，负责解说的青年却依然笑容可掬︰『是的。当我们把各位送到工作地点──那是一个完全陌生、很可能危机四伏的地域──时，向导只会指出器晶的方向。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个方向是通往器晶的直线，不过直线虽然是通往一个目标的最短路线，却不一定是最快或者最安全的路线，我想各位都知道这个道理，因此，要请各位以丰富的相关经验带领向导走向通往器晶的捷径。』
另一个参加者紧接著又问道︰“我们到达那个可能找到『器晶』的地点之时，会离那东西有多远？”
青年的笑容消失了，答道︰『这个我得心算一下，请来宾稍待片刻……嗯，平均约五十一万七千五百多公里。』
全场哗然，多半是惊叹任务艰钜之意，少年却见附近有一名半机械改造人调整一下背后的引擎喷嘴，胸有成竹地说︰“就这么点距离？轻而易举。”
“这样很远吗？”阿良想了一会儿，总算回想起一个可供参考的数字︰“啊，对了，听说地球北极到赤道的长度约为一万公里……噗！那颗器晶岂不是飞出地球之外了！”
不只是丁庆良这么想，马上有参加者问道︰“那器晶可能在任何地方？深埋在土里或是漂浮在极高的虚空之中？”
『绝不，它一定存在于智能生物族群中。』解说员马上补充说明道︰『我必须强调一点，刚刚那个平均数字的标准差高达98％。也就是，虽然平均距离是五十一万公里，那东西实际上出现在几千公里远处或是上百万、甚至千万公里距离处的机会都很高。所以我们当然不能避免、某些参加者无法找到适当的交通工具前往器晶所在地点的可能，那种情形下，在向导了解状况后会允许各位选择放弃该次任务、改去另一处寻找另一个器晶。』
“你是指向导除了指出方向也会告诉我们离器晶还有多少距离？那令人放心多了。”有名女性参加者大声问道︰“但是一个地域会不会有两个以上的器晶、甚至很多器晶，会不会造成向导指示的混乱？”
『通常一个地域只有一个器晶；不过就算是两个以上，也绝对不会引起向导的混乱──每个器晶其实都不太一样，而向导们都知道他们正要找的是哪里一个。』青年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阿良又听了几个问题，不过内容他就不太关心、便没有记下来。他发现会场有小桌并放有招待参加者的点心，便以轻松的姿势在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咦？这桌巾是什么材料做的？”少年捏著桌布的一角搓了搓，心想︰“既不是布、也不是纸浆，更不是塑料。这到底是……算了，再烦恼这种事情，大概又要被阿斑嘲笑了。”
猫儿并没有这种意思，跳上桌子关心地说︰“听了说明会，感觉怎么样？我得先声明一点喔，你最好是真的想参加或是真的不想参加，我可不希望你只因为无聊的慈悲心、不希望见到我被处分掉才答应参加的。”
丁庆良茫然地望著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不该在这里的。”
“……怎么说？”阿斑反问道。
“否则你认为我为什么该在这里？”阿良又反问道。
“很简单啊！你有来参加这个说明会的机会，而你选择了来。”猫儿笑著、流利地回答道，彷佛这是如此天经地义。
少年沉默了一阵，突然跟著笑了起来，双眼也恢复了一点神采。他说︰“我想你说的对。”
“嘿，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良不以为自己有熟人，因此有些惊讶地向发话者望去──但那果然是熟人，正是在刚来此处的那条走廊上遇见的青年！
曾令少年惊艳的美女也跟在他身旁，只不过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呃……当然。”
“幸会，我叫杰更斯，是个掮客；她是芳葛。”青年爽朗地笑著说︰“刚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少年连忙答道︰“不，我才要抱歉，我不该一直盯著她看的。”
“你也知道那样很失礼！”名叫芳葛的美女尖叫起来──她的声音真不是普通的尖细──“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为什么盯著我的胸口看！”
青年皱著眉头朝她摆摆手道：“芳葛，但你的反应也太……”
“胸口？不，不是胸口。”阿良连忙解释著︰“是这个，这个。”在下颚的方位比了一下。
“……胡子？”女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拂了拂自己的胡子，转向青年问道︰“杰更斯，我的胡子沾上了什么是吗？今早出门前明明有照镜子啊？”
“不，跟平常没什么不同……”青年转头看了看她，也疑惑地望了少年一眼。
丁庆良苦笑著说︰“其实是这样的，在我们那个世界中女人是没有胡子的。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可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女人却又偶而会戴上假胡子，我一时没会意过来，所以才盯著那胡子看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噗”杰更斯嘴角抿了抿，终于忍不住爆出一串大笑声︰“哈哈哈！胡子啊！人家是在看你的胡子，人家以为那是假胡子，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叫你剃掉它了嘛！”
“我的胡子哪里里不好看！”芳葛气鼓了双颊，埋怨著说︰“我说不剃就不剃，何况这根本就不是那种层次的问题嘛！”然后便转向少年，带著歉意微笑道︰“是这样吗？那的确是我错怪你了，真的很抱歉，你愿意原谅我吗？”
“你无须感到抱歉，芳葛小姐。”阿良笑著说︰“如果说有什么阴错阳差，那就是我们不该凑巧在走廊上遇见。历史告诉我们这种文化与语言隔阂造成的误解，其实是司空见惯的事。我还得声明一点，我以为这撮可爱的胡子很适合小姐你，绝对比我们世界中的任何女人都还要合适，请千万别把它剃掉了。”
芳葛妙目圆睁，然后笑颜逐开，拉长杰更斯的耳朵并说道︰“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这里不就有一个真正有艺术眼光的人吗！”
“好痛痛痛痛，听见了啊，人家说的那是客套话啦，你快快快放手……”青年哀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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