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归乡
秦峤醒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恳请皇上让他送县主归乡。
一把年纪，无妻无子，本是想孤独一生，却不想机缘巧合过继一个满意的嗣子为自己养老送终，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年轻人生命比自己还要脆弱就这么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邵武已经为秦川置办了棺材，搭建了灵台，只是夫妻两都不是盛都本地人，按照规矩无地安葬，必须扶灵回乡才可下葬。
“微臣也没脸把他带回秦氏祖坟，他既然已经入赘林家，就安葬在林家吧。”秦峤恳求皇上道。
那语气，皇上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连着他的尸体一起给收了吧。
面对自己的老师皇上于心不忍，再看疯疯癫癫的林小小，皇上更是悔恨交加。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结果，自己想要做圣贤的君主，结果做的事情却是昏君所为。
好在暖棚的搭建前面林小小已经说得十分详尽，总能用上。
是啊，自己什么都没说，她就将暖棚的法子说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他就觉得要将此人驯服才能为自己所用呢？
结果被陈王府的余孽钻了空子，直接把人给搞废了。
没多久碧湘街的人就都知道搬来还不到半年的那位草民县主要回乡了。
还是扶棺回乡。
开年没多久男人就死了，也是晦气。
县公虽然是入赘，但夫妻二人感情深厚，男的没了，女的也精神也不正常了，如今只要秦老拖着自己老迈的身躯在支撑整个家的事物。
夫妻两的家乡都在远地的郑州府，才会举家离开。
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在盛都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这里是皇宫所在之城，人来人往，也都正常。
倒有不少人来问宅子的事情，毕竟这里的宅子千金难求，死人算什么？这盛都的宅子哪栋没有死过人？这么好的地段多少人想买找不到东家，这会儿自然是要问问。
可惜草民县主已经疯了，这宅子要卖也没人能够做主，就觉得那位俊俏的县公死得格外诡异，家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去了不少人，接着就开始死人。
皇上倒是没忘记林小小最后的功绩，她疯掉了，还有大哥和弟弟，皇上给了他们人一个员外郎的头衔，也算是弥补一二吧。
很快一行人也没怎么耽误，就带着棺材轻装上路了，除了多了一副棺材，回去的人甚至不如来时候的人多。
行出盛都城后，马车渐行渐远，秦峤看着两眼无有神采的林小小也是一遍遍的懊悔，这会儿秦峤简直以为自己眼睛出错了，诧异地看着林小小“你——好了？”
“对啊。”林小小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又恢复了神采，慢悠悠的道：“这腰缩久了，不活动一下好疼啊，可惜这马车里不怎么好活动。”
到底什么情况？秦峤有点懵，这一点都不像是疯掉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看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父亲，你莫不是傻了？”
秦峤也怀疑自己是傻了。
接着他看到林小小擦掉了手上的伤，又擦掉了脸上的憔悴。
虽说手背上还是有一些红色的伤痕，但大部分的伤就是擦掉了……
整个人除了比以前瘦了几分，完全看不出刚出城时候的疯癫。
“你这是……？”
“假的呗。”林小小长长的舒了口气，微微掀开车窗上的布帘，外面天已经黑了，深深的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竟然也是满足，“终于自由了。”
“你这是——装的？”秦峤不怀疑自己脑子不够用，只怕自己命不够用。
可是他自己的心跳告诉他，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甚至还有些期盼，“那川儿？川儿他是真的还是——”
林小小歪着头看着他，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也是假的，年纪轻轻我们怎么会真的那么想不开？”
“那你这是？”秦峤很想问为什么啊，规矩难学终究只是学个规矩而已，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装疯逃跑啊。”林小小被教习嬷嬷管教一番之后，到底是天天不自在，完全没有安全感。
“皇上是想封你做县主的，至于那教习嬷嬷乃是陈王府的余孽，皇上也是被她骗了才会如此，并非真心想要折磨你两。”秦峤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为皇上解释清楚，这误会有点大啊。
天大的恩宠结果变成一场逃难，这差别真的太大了。
“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秦峤有点懵，怎个人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这时候不应该调转车头回去盛都吗？
“我又不稀罕做什么县主，更别说什么郡主了，一天天对着那一堆的规矩露出一张虚伪的表情，一点自由都没有，有意思吗？”林小小读盛都的感觉并不好。
对皇上的感觉也不好，她所求又不多，何必要摆出帝王的威严才肯给一点她不想要的呢？
假死装疯，不但能摆脱盛都，不用每天学规矩，还能领略一路上的风光，春天的景色可比秋冬强太多了，自由的空气才是最宝贵无价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没有走出盛都城，甚至都没有走出家门了，这会儿外面哪怕是灰蒙蒙的，她看着都觉得心里愉快。
秦川也是，他甚至更惨，居然在棺材里躺了几天，这经历也是从来未有，这会儿也从棺材里面出来，上了马车。
夫妻两并肩坐在一起，又是一对神仙眷侣。
“你们这是……”秦峤想说欺君，但又说不出口来，欺君的事情已经做了，还想怎么样吗？
外面已经天黑了，不知名的村庄，远远的亮着一盏一盏的灯火。
如今冬天还未过完，夜晚外面还是有些寒凉，马车里纵使烧了暖炉也还微微有些凉意，林小小跟秦川肩并肩靠在一起，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没在分开。
没经历这一场，林小小还真没发现他们对彼此有如此的重要，以致于离开盛都，离开那些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一点都不觉得心疼，甚至有点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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