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亲自，来见
费铮站在廊下的一根颜色尚新的红柱旁，抱手道：“贺夫人，我家主子请夫人一见。”
乔婉晴眼瞳一缩，当即绷紧了后背，脚下却不自觉地往后浅浅退了一步。不想，费铮身后又慢走出一人来。
今夜做局，芳菲苑本就不曾点灯引起怀疑，唯有乔婉晴手中的一盏风灯散出幽幽的光芒，仅能照亮脚下三寸路。
疏于打理的院内，头顶一轮缺月，莹光如水，散逸满庭。
那人就这么站在那一片微弱的月华之中，侧着脸，隔着半遮半掩的光影，斜睨着她。
饶是乔婉晴不曾真正见过这人的真正面容，也能感受到，那无声而不容侵犯的贵重之势。
她的心几乎已绷到嗓子眼，强烈的紧张让她将要窒息，手心后背刹那间冷汗淋漓。
垂下眸，不曾犹豫地跪在了地上，“拜见贵人。”
灯笼放在了一旁，摇曳模糊的火光，闪烁着她柔顺又安静的臣服姿态。
费铮不敢出声，脚步轻移到了后头。
兰辰安依旧侧身站着，似在看她，又仿佛在瞧着那随时会熄灭的灯火。
“咔嗒。”
是念珠拨动的声响。
乔婉晴垂着头，疲惫加上惊忧，以及春夜的寒意，让她本就孱弱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跪在地上已控制不住地微微打起颤来。
忽听前方那人静如古泉的声音响起，“过来。”
接着，‘嘎吱’一声，是西厢空着的房门被推开。
她微微抬眼，看到那位贵人走了进去，只觉头皮都绷紧了。
与钱多元那场似是而非的交谈，确实是她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引这位幕后的贵人亲身一见。
只有亲自见了，她才不会一直是一个随意由下人传话摆布的卑微工具，如此，才能在这完全失利的情形下，博得最大利益的公平交易机会。
乔婉晴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朝那人，一步一步走去。
门内更加昏暗。
乔婉晴不是心眼通明之人，在夜色里走路本就艰难，这位贵人显然没有点灯的意思。
她凭着记忆避开了进门处摆设，不想，摩挲着往里走却又碰到了旁边的一处硬物。
惊得她连连后退，脚上却又被一截似是绸缎的软物给绊了一下。
她低呼一声，不受控制地扑到前头，双手……便按在了，一人的手臂上。
她甚至清楚地听到衣裳被扯开的‘嘶啦’一声响。
惊得瞳孔都颤了，急忙想要后退，手腕却被攥住。
那手掌的热度瞬间贴上乔婉晴过分冰凉的手腕肌肤，温暖感强势地侵袭而来，让乔婉晴几乎被刺痛。
她下意识挣扎着想要避开。
便听那贵人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乔氏，昨日之事，你记得多少？”
是钱多元先前问过她的话。
乔婉晴一顿，前后两次问的皆是昨日，并非昨夜！
她先前一直在琢磨，能掌握天宝钱庄还能在京兆府肆意行走的贵人缘何要救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妇人？
唯有一种可能——他认为自己知晓了某些极为要紧之事！
可她昨日并未有什么特别动作，除了安顺公主外，还有……她被追之时，救下她的那个小郎君。
莫非……与那小郎君有关？
她虽想借权势报仇，却并不想卷进权贵的麻烦里头。
可若是让这人知晓自己毫无价值，那么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昨夜的冒犯而动杀心？
转念间便轻声开口道：“不知贵人问的什么，我昨儿个被药糊涂了，好些都不大记得了。”
随着她的吐息，那股花香又飘绕而来。
兰辰安垂眸，借着窗外月芒，瞧见她微微噏动的唇，那里头也不知含了什么，连说话声都是温吞黏软的。
他微微凝目。
又见那薄唇张开，“还要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只是不知贵人今夜前来，是有何吩咐？可否请贵人先……松手？”
说着，似是提醒他一般，又微微扯了下手腕。
兰辰安静眸再次抬高，看向乔婉晴在月下竟显得有几分涟涟楚楚的眼睛，再次问道：“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婉晴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神态愈发柔软顺从，“是，只记得仿佛遇见了贵人，不曾想真的得了贵人援手。”
兰辰安看着这双眼，涟漪之下，却是欲盖弥彰的心虚。
装老实都还不会的狸奴儿。
兰辰安静眸无澜，忽而再次问道：“所以，你也不曾记得，是如何要挟我救你之事？”
乔婉晴睫毛倏然一颤，他在意的，竟是此桩？
门外，费铮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王爷这是在干嘛？？？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而门内，乔婉晴也觉得不对。
这分明是试探！她若是记得威胁人去救她，又怎会不记得药效彻底发作之前的事？
当即愕然瞪眼，“怎么可能？我怎敢冒犯贵人？便是有唐突之处，也请贵人看在我当时糊涂不知礼数的份上，见谅则个。我当真……是无心的。”
她说着语气又软下来。
生意场上，虽她是女子常叫人看轻，可也因着时常周旋知晓，深知男子其实最乐意看女子服软乖巧之态。
这位贵人昨夜到底为何亲自为她解药，她并不想去深究，只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到底与旁人不大相同，看他现在总握着自己的手腕便已知晓。
乔婉晴打着装糊涂又利用的心思，只为试探出自己在此人心中到底能有几分重量。
语气愈发带了娇意，“贵人，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后只要贵人有吩……”
不想，话没说完，外头忽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添喜的声音，“夫人？夫人，药来了，您……”
话没说完，外头忽而又‘咚’的一声闷响。
乔婉晴一惊，立时转过脸去，急道：“贵人，那是我的婢女，还请莫要伤她！”
兰辰安侧眸。
费铮一手托着漆盘走了进来，垂首将漆盘放在旁边的圆桌上，留下一句，“属下将人挪去旁处。”
便立时退了出去。
漆盘里，刚熬好的药汁散出浓浓的苦涩气味。
兰辰安的视线落在那药碗上。
乔婉晴只怕叫他察觉出端倪，又抽了下手腕，笑道：“贵人，这是我补身的药，一日也不好耽搁。还请贵人松手，容我将药吃了。”
她本以为还要再多几句口舌。
谁知，一直被攥着的手腕却忽而被松开。
虽尚未试探出这心情莫测的贵人到底对她是何计较，可见他松手，可知眼下还并未有生死为难的意思。
乔婉晴暗暗松了口气，借着稍稍适应昏暗的视线摸到了那冒着热气的药碗。
端起来刚饮了一口。
不想，身后的贵人淡缓开口：“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乔婉晴一顿。
“那因何，要服用避子药？”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25765/25765518/1414134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