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狡猾，放纵
兰辰安看她翕动如蝶的睫羽，慢慢地捻动着念珠。
再次淡冷问道：“你与安顺公主相识？”
这人有天大的能耐，查到她攀结苏念卿也不意外。
乔婉晴垂眸点头，“是，我想借安顺公主的名号，暂时庇我周全。”
复仇计划不必告诉旁人，她也确实没说谎。
兰辰安转到一旁，视线掠过地上的碎瓷片，道：“安顺公主的身份想必你已知晓。”
乔婉晴见他似乎已略过‘避子药’一事，心下微松，神情愈发恭顺，“是，安顺公主乃前朝遗脉。不过，于贺昌旭这般欲壑难填之人来说，却已是极难得的权贵。”
兰辰安听她直呼夫君名讳，眸色如渊，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安顺公主为何助你？”
“……”
乔婉晴一顿，她与苏念卿的结交缘由并不能经得起细细推敲，可两人之间约定好之事更不能宣之于他人。
否则，暴露了苏念卿兄长还存活于世的消息，苏念卿必定会不顾一切反杀她。
她还不至于蠢到给自己再增加一个并不能对付的仇人。
她微微垂眸，选择了第三种回答，“请贵人恕罪，我答应过安顺公主，绝不能告诉他人。”
说完，便感觉室内倏然冷寂下来。
不止外间的风声，夜色隐密的喧嚣，甚至此人手中念珠的轻曳声都消失了。
乔婉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内骤然急促的跳动声！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不说话都有这样慑人的气势？
她看着地面上模糊的影子，就发现人又转过身来。
眼眶一颤，脚下立时朝后挪，便听头顶传来此人霜色裹挟的声音。
“乔氏，今夜我自你口中，并未听到一句实话。”
乔婉晴头皮一麻，接着下巴就被捏住，脸也被强迫地抬了起来。
那清远空寂的檀意犹如罗网，将她罩住。
她咬住舌尖，轻颤着抬眼，就在要看清这人真正的容貌时，下一刻，眼帘却忽而被盖住。
视线落入一片枯燥温暖的黑暗里，脸上也有冰凉温润的东西轻碰。
——是他手里的那串念珠。
他遮住了她的眼，为何？
耳边人的声音又靠近了些，仿佛贴着她的侧脸，那带着湿意与热气的呼吸甚至拂过了她的鬓发。
“我并非耐心之人，所以，好好想想，现在，你该告诉我什么。”
长睫在掌心处急剧地颤抖，犹如蝶翼掠过，满是惊慌与恐惧。
兰辰安却并未松手，只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露出的小巧鼻尖与微微噏动的唇。
“我……”
试图以谎言藏身的狐狸终于被揭开了伪装，她张开的唇齿带着颤抖，终于轻轻开了口，“我真的不知贵人想知晓的是……”
话音未落，人倏而软了下去。
“咚。”
兰辰安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想起方才掌心下过分的热意。
听到动静的费铮小心地自门口觑了一眼，立时走进来，“王爷，这……”
兰辰安已收回视线，淡然问道：“查到什么了？”
费铮疑惑地又看了眼倒地的乔婉晴，这才说道：“贺家并无人与御前或者前朝余孽有联络，不过贺家的表亲乃是现任吏部左员外郎的李峰，他曾任礼部祠部主事，十年前主持过安顺公主兄长的丧事。”
这几者之间的关联太遥远，兰辰安再次看向躺在地上的乔婉晴。
又听费铮道：“王爷，如您所料，方才那批藏在贺宅后门的卖艺人，确实是贺夫人所安排。”
地上，本是虚弱的呼吸声骤然乱了一瞬。
兰辰安静默片刻后，道：“去备车。”
“是。”费铮也不敢多问，连忙退下。
室内。
兰辰安垂眸，看着眼皮紧闭的乔婉晴，指尖念珠捻动数息后，不疾不徐地说道：“叶贵的借条，明日送到。甜水巷与染坊街的赌柜，半月内解决。”
说完，朝门口走去。
本在地上躺着的乔婉晴忽而撑了起来，着急道：“贵人，说好的一月！”
“对你口出诳语的惩罚。”
兰辰安站在门边，抬眸便看到半空残缺的月，顿了顿，又道：“你拖延一日，官府查抄暗赌的日子便会提前一日。”
也就是说，只要乔婉晴一日不开口到底在香云寺遇见了什么，她那铺子里的赌柜被查抄的时间就越短！
哪里来得及！
“可是贵人，我真的不知您所问到底是何事！”乔氏失控下，声音拔高了些。
兰辰安却毫无波澜，“乔氏，你是聪明人，别做蠢事。”
说完，跨过门槛离去。
被逼得满面仓皇的乔婉晴缓缓坐起，看着这人月色下从容贵重的背影，片刻后，唇角倏而微微翘起。
——这男人，对她起了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悯之心。
昨夜那场春晓情缘，对他来说，果然是不同一般的。
不然，以他的权势与手中捏着的把柄，想逼乔婉晴吐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轻而易举。
偏生，在他盖住她眼帘的那一瞬，乔婉晴发现了他不一样的心思。
冒险地试探后，他纵容了她的‘装昏’。
乔婉晴走到门边，那人的身影已然不见，她扶着门框，亦抬头看天上那清冷又残破的月。
今夜看似她被步步紧逼，不得不服软，实则这人却并未从她口中问到真正想要得知之事。
那个小郎君，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位贵人，又以为她知晓了什么，才会这般屈尊降贵，不仅亲自来问，昨夜甚至还帮她解毒。
——“我昨夜并未要你。”
乔婉晴倏而收紧指尖，既然不曾要了她，那为何又会说她‘瞧着极为快活’？
昨夜那场本似梦似幻的记忆，变得更加模糊混乱。
耳边急促沉重的呼吸，腰间被紧握后还残留的疼痛，身下清晰的触碰，独属男子那浓厚到让人窒息的炙热。
是真的？是假的？
可那从未经历的极致之愉，却又犹如烙印，在她的身体里食髓知味，叫她每每想起，便连趾尖都会隐隐酥麻。
乔婉晴的指甲掐在门缝里，懊恼地皱眉——唯独这一步，她实在记不起。真的不曾……有过吗？
“夫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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