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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现实11


虽说这种碧池行为应该狠狠谴责,但由奈从不为自己不在意的事情多费脑筋,于是她很平淡地点头,像跟普通同学一样跟同桌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这母女两个往神社里走。

        “这里是净手净面的水池,请二位拿起长柄木勺分别洗手和洗脸……完成了吗,好的,接下来请跟我往前走去拜殿拜神……”这种话简直要刻在由奈舌头上了,几乎不需要思考她就能带着这两位新客走完全部流程。

        同桌友美和她妈妈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妈妈好奇地环顾四周,口中赞赏着:“虽然规模很小,但东西都很干净啊,还有这棵樱花树,开得很不错呢。”

        由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人合抱粗的樱花树直挺挺的,此时正是它开花的季节,一树花苞已经开了一半,剩下的也鼓囊囊的含苞待放,粉粉嫩嫩犹如少女对情人时含羞的脸颊。

        “嗯,是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很少管这棵树,但它就是越长越壮,花也越开越美。”

        “一定是有神之所才会自然开出这么美丽的樱花。”同桌妈妈说。

        “夫人您是哪位神明大人的信徒呢?”

        “咦,看得出来吗?我是天照大神的信女。”同桌妈妈说,“为了让神明大人开心,我从三年前就开始一一拜访各个神社了。”

        “真是不可思议的虔诚啊,天照大人一定会照耀您的。”

        同桌友美看起来就对神没那么热情,她的眼睛一直虚虚对着某一处,嘴唇紧闭,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到社拜殿,同桌妈妈往善款箱里扔了好多大额的钱,然后鞠躬,拍手,合十祈祷,再鞠躬,摇动麻绳,被擦得锃亮的风铃发出泠泠的响声,接着行二礼二拍手一礼。

        同桌手忙脚乱地跟着做。

        对方是花钱来的,自然得好好招待,由奈按规矩念了祷文,上香,祈福,然后应友美的要求带他们去了专门放符咒和御守的房间。

        “这一种是祈福的,这一种是祈求身体健康的,这一种是……”由奈给他们一一介绍,她没怎么走心,因为这里卖出的东西钱也不归她。

        同桌友美:“有诅咒的吗?”

        由奈停下脚步,转过身:“诅咒?神社不会卖那种东西的。”

        她话音未落,同桌妈妈狠狠推了女儿一把,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然后对由奈说:“对不起,竟然在神社说这么晦气的话。”

        同桌被推了一个踉跄,扶住摆符咒的桌子才稳住身形。

        “没关系,我并没有生气。”由奈说,“两位还要看看别的吗?”

        同桌妈妈要单独去正殿参拜神像,临走前耳提面命叫女儿不要再说晦气恶心的话。

        她走了之后,御守屋里就只剩下由奈和友美了。

        由奈问:“要消费吗?”

        同桌友美说:“没有诅咒用的符咒,我怎么消费?”说完,她扯了扯领子,仿佛透不过气般深深吸了口气。

        “奶奶是个很正统的巫女,她的神社里是不可能出现诅咒的东西的。”由奈说,然后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符纸和朱砂笔,“但我只是个见习巫女而已。”

        “你要给我画诅咒的符咒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我说过的吧,这没有意义。”由奈说,“信神并不是一件有用的事。”

        同桌友美不禁后退一步,四周看了看:“这真的是神社里吗?你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没什么不敢说的。”由奈随意瞥了她一眼,浅色虹膜中瞳孔几乎变成细细的一条竖线,“因为根本就没有神。”

        ……

        第二天下午时,同桌友美又来了,不过是一个人来的,一来就要求去正殿。

        “我本来是想看看,连你这样的人都会侍奉的神是什么样子。”同桌抬起头,打量着有两人高的神像,“但想想你根本就不信神的话,又变成,想看看被巫女欺骗的可怜神明究竟长什么样子。”

        由奈跪坐在供桌旁,低着头无聊地数秒。

        同桌友美弯下膝盖跪在神像脚下,额头贴着手背,跪伏在地,声音低低的:“神啊,我有罪,我向您忏悔。”

        由奈抬头看了眼神像,确认这是神道教的而不是隔壁耶稣。

        “我……愧对我的母亲。”友美说,“我爱上了我的继父。”

        由奈从供桌旁站起来,拢了拢衣服袖子就往外走。

        友美直起上半身:“你去哪儿?”

        由奈说:“去安静的地方。”

        “你不谴责我吗?”友美问,“谴责我罪恶,或者嘲笑这件事情荒诞……我们刚刚吵过架吧,你不爽我不是吗?我又没有要你走,留下来多听听我的丑事啊!”

        由奈停下脚步:“我还以为你是内向的个性呢,没想到你也有说话不客气的时候。”

        “对我来说,这就算不客气了吗。”友美自嘲一笑,“要是我说,副会长那天才叫不客气。你竟然没有因此讨厌她,真叫我惊讶。”

        “我也没有因此讨厌你。”由奈背对着她说。

        “是嘛。”同桌友美说,“我不在乎了,我们已经闹成这个样子,我没有办法挽回局面了。所以,借着这股无所顾忌的劲头,我要跟你讲讲我的丑事,让你爽快一下!怎么了,连这也要拒绝我吗?”

        由奈反问:“你的丑事,有多丑?”

        “太丑了,丑极了!”同桌攥拳狠狠捶打膝下的软垫,“丑得令我恶心,恶心得我寝食难安!我不该跟继父这样的,可是爱情把那些道德和限制全烧光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的我,我满身,满身都是丑陋的痕迹。”

        由奈转过身,好奇地问:“爱情,有那么大的能量?”

        “爱情……爱,对我这样的人来说,爱就是一切。”

        “既然爱是一切,那你不该痛苦。”由奈说,“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跪在神脚下却不根本不信神的女孩颤抖着伸出双手,将一只手的袖子慢慢撸上去,那些淡色的红痕,樱花般在她的身体上纷纷绽放。她看到这些痕迹,仿佛全身的氧气都被它们抽干了,不得不大口大口吸入湿冷的空气,却仍然不够。

        说话间,友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那,那我说错了,爱不是一切!”她着急地说,“还有,还有别的东西我没得到,还有好多东西我都没得到!我,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跟妈妈道歉,祈求她的原谅——”

        “然后呢?”

        “然后——她原谅我。”友美塌下双肩,撑不住般向前倒下,幸好有双手拄地才没有真的倒下。

        “她原谅你?”

        “她,妈妈,妈妈也是爱我的,她应该,会原谅我的,她会原谅我的,我是她十六年的女儿,继父只不过是四年的陌生人。在妈妈心里,一定是我更重要一点!”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就去找你妈妈说啊。”

        友美不说话了,正殿里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

        由奈:“看来这也并不是你设想里最好的结果。”

        是的,是的,这当然不是最好的结果,这甚至不是一个能成立的结果。

        友美仰起头,愣愣地望着高高的神像的威严面孔,看到它,她想起另外一张熟悉的脸,紧接着又是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这两张脸在她眼前晃来晃起,都用漆黑空洞的眼睛盯着她,嘴巴咧着笑,两张脸在她面前笑作一团。

        妈妈不会原谅她的,妈妈连她的道歉都不会听的,妈妈只会在她进屋的时候离开家,在她爱继父的时候去神社祷告。

        友美捂住脸:“我不可以,我不应该,我不能这样做的,我不可以犯这种错误,我……我不可饶恕!由奈,由奈,你怎么不骂我呢?你怎么不说话?”

        由奈已经想走了:“我不跟笨蛋说话,再见。”

        “别走!”同桌从地上跳起来,连滚带爬跑过来死死抓住由奈的袖子,手指都要隔着袖子扣进手掌肉里,“别走!”

        由奈说:“放开我。”

        “你,你就这么走了?什么话都不说吗?副会长那天说得对,你就是个冷血!无情!冷酷到可怕的怪物!”同桌友美激动道,“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理解人类!

        你根本就不理解爱!”

        “不理解你就叫不理解爱了?你能代表爱吗?”由奈还是那张平静的脸,毫无波澜,

        “我怎么不能!我怎么不能!”友美崩溃道,“我爱他!我爱他们!我爱我爱我爱!我爱啊——”她用力甩开由奈的袖子,跌坐在地痛哭起来。

        眼泪眨眼间爬满了这张尚且稚嫩的脸:“我——我怎么能说不爱呢……呜——我怎么能说不爱呢……”

        由奈被她推了一个踉跄,不过并没有生气,而是稀奇地说:“原来你也有下定决心的时候啊。”

        同桌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哭着,也许是没有听清。

        “不过照你这样,回家以后就会退却了。”由奈说,“天生一张优柔寡断的哭脸。”

        友美从泪水中睁开眼看她。

        “我要怎么做?”友美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呢?我想过很多种路,但都不行,都不行的,那些路都没有未来——我不能走一条没有未来的路啊,我……”

        “什么未来?”由奈说,“爱不是一切吗,爱不在乎未来。”

        谁知道这句话把友美彻底激怒了,连哭都顾不上,狠狠一甩臂:“你根本没懂!你这蠢蛋根本没懂!”

        由奈最讨厌别人骂她蠢。

        “听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我才不爱他呢!那样的老男人,恶心的老男人,背德的老男人!我才不爱他!我恨死他了!”友美说,“可是,可是,又能怎样反抗呢?反抗又能怎样呢?

        “我如果反抗,我就没有家了,森由奈,我就没有家了,我就没有爱了——”

        友美咬着牙:“可为了爱而妥协的我,现在根本没有得到爱,它慢慢地像流沙,从我的拳头里流走了,我就快握不住了。”

        绝望的少女身后,巨大的神像威严又冰冷地矗立。

        由奈轻轻开口:“如果,你一直沿着这条路,朝着现在这个方向走下去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了,这条路再走下去,沿途就没有人了。友美站在神社里,却觉得四下无人也无神,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夜晚,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凝视,这种无形的目光就要撕碎她的衣服,穿透这具身体,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

        “那么,睁开眼看吧,他们站在对面的位置,都是敌人。”由奈说,“如果你想要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这就是了。”

        ……

        两人从正殿里出来时,刚好碰上带着信徒前来拜神的森奶奶。

        “咦,这是由奈,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老信徒眯起眼,把小巫女细细地瞅,“真是漂亮的头发,跟你姑姑一模一样。”

        “您过奖了。”年轻的巫女羞涩一笑,“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姑姑跟我的发色一样呢。”

        森奶奶说:“好了,由奈,你快去忙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那我就先告辞了。”

        走出正殿,需要绕过拜殿才能看到洗手的水池和鸟居。在拜殿与水池之间,是花瓣纷纷扬扬的樱花树。

        但这静谧的一幕并未能走入两名少女的心里,她们在鸟居分别,由奈站在鸟居旁,望着友美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长长的阶梯上,过了一会儿,她也要离开了。

        不顾奶奶的阻拦,由奈换了校服,走出神社,下山之后,她边往公交站走,边拿出手机发短信。

        我不懂爱?

        但是我有男朋友诶。

        ……

        友美恍惚着回到了家,进门时家里已经做好了饭,妈妈和继父在餐桌旁静静等着。

        吃完饭,妈妈说她要走了。

        “去哪里?”友美问,“天都黑了。”

        “我今天要去神社里过夜。”

        房门咔地一下关上,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们都站在对面的位置。

        他们都是敌人。

        关了灯的漆黑的房间里,友美躺在男人的臂弯里,睁着眼睛想。

        他们都是敌人。

        ……

        幸村家。

        “阿市,修学旅行的目的地已经决定了吗?”幸村妈妈把筷子摆到饭桌上,说,“要快点哦,如果去到北方的话还需要给你准备更厚的衣服。”

        “我知道了。”

        电视在响:“……继女趁着夜晚用利器将受害者□□重击,最终受害者因失血过多而去世……”

        “现在有些媒体真是会断章取义。”幸村爸爸放下遥控器,皱着眉头起来关了电视。

        幸村:“怎么了?”

        幸村爸爸在桌上一摸,摸到一份报纸递给他。

        “新闻还是得看晨报啊。”幸村爸爸得意地说,“至少不会让你不知不觉中把脑子丢掉。”

        报纸上说:【……在忍受继父三年的□□后,小美(化名)终于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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