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全市统考（一）
裴暮痛经的毛病从小就有，严重的时候痛得上吐下泻，连床都起不来。
搬来京南之后一直下雨，体内的湿气更重了，这次痛经比往常的还厉害，她想晚自习请个假，翻了下手机，只能找林建国。
高二五班的班主任在和任迎吐槽今天收上来的历史小测，“这他妈都高二下学期了，问小农经济的影响，居然给我写一个资本主义的萌芽。”“你那还算好的，我这地理，把所有能知道的气候全部加在一个国家。”旁边的地理老师接话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你看我这数学卷子，每次只用改那几道大题，其余全空着，不知道天天上学在学什么。”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任迎看到来电人是林建国都不太想接。
“喂，我任迎，什么事，行呗，接回去呗，你到校门口了和我说，我给保安打电话。”任迎切了一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哟，什么事啊任我行，这么大动肝火，谁的电话啊？你儿子的。”叶天元这个老头下来找主任签字，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可不会放过嘲讽任迎的机会。
“去去去，林建国的。看到就烦。”叶天元也变了个脸色，拿了签字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隔壁座位不嫌事大的年轻实习老师问这是怎么了，他师傅告诉她，有个糊涂蛋中年男人，把后妈的孩子接来和原配生的孩子放一所学校读书，原配还是叶天元的学生。
那个实习生懵懵懂懂，他来了也有两个月，知道叶天元最骄傲的学生是谁，学校大回廊两边贴着所有京外老师的照片。
依次从高到低，从左往右。最高的是校长主任，然后按照老师所教学生的大清大北录取量排名，叶天元在最上面，其次是任迎，任迎右边还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写的名字是赵青。
“谢谢林叔叔，不好意思麻烦了。”裴暮手上还提着林朝的外套，扶着车沿上了车。
林建国在一旁看的很着急，“怎么回事，这怎么疼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裴暮也不避讳说每个月都会疼，回去躺躺就好，林建国一个人抚养林朝那么多年，知道裴暮的身体是什么情况，然后就把副驾驶放平让裴暮躺着休息了。
回到家的时候王春莲正在研究菜谱，看到面色苍白的裴暮，回想起母女两昨天说的话，也有点心软。
上来接住裴暮，被裴暮躲开了。“我先进房休息了。”
“这孩子…”王春莲知道她气还没消，裴遥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裴暮缄口不提的那个人，裴遥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她问林建国哪个地方有卖年糕的，裴暮喜欢吃年糕，晚上给她做点。
“学校那边菜市场就有，我给小晚煮点红糖水吧。”林建国从罐子里拿出一大勺红糖，放到锅里开始煮。
裴暮这边陷入梦境里，沾了血的外套的被她放在一边，血腥味熏的她睡不着，然后把她们放到浴室里的洗衣机里。
滚筒洗衣机开始转动的时候，裴暮还在想，林朝今天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可她又没有力气和这些思绪做斗争，闷头就睡过去了。
孙小禾看裴暮走之后开始无聊，招惹旁边的周时午，但是周时午好像从下午开始就闷闷不乐的不愿意搭理自己。
她用黑色的笔戳了戳周瑜，周瑜回过头刚想发火，就看到孙小禾对着他竖着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孙小禾
“周时午咋回事？心情不好啊？”孙小禾反问她
“我咋知道，你自个儿问去呗。”
孙小禾看了看周时午的脸色，比乌鸦还黑，算了，算了。裴暮，你啥时候回来啊。
勿扰，此时的裴暮自身难保。应该是吃了冰淇淋的原因，身体底子又差，晚上开始发起烧来，林建国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怕出事，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进门就看到裴暮把脸捂在被子里，掀开被子发现脸都涨红了。
林建国摸了摸她的脑袋，“坏了，不是发烧了吧这孩子。”然后背着裴暮就往医院跑，王春莲拿着年糕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空荡荡的，才知道裴暮去了医院。
前脚刚想跟着去，然后想起林朝待会得放学回家。
裴暮睡了一整晚，林建国在旁边守了一整晚，她以为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她妈，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个中年男人昏昏欲睡的样子。
总让她想起裴晚商，裴晚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小时候生病打针也都是王春莲陪着去的，每次王春莲让她给裴晚商打电话裴晚商回家，裴晚商也会回来，但是他和林建国不一样。
裴晚商从来不会自己在医院旁边守着裴暮，只有她妈会，即便她妈不会做饭也不会干什么，只会在旁边坐着，裴暮想着，生病的时候还真是脆弱，想起这些东西来了，对啊，她妈呢？
王春莲在家被林朝教做饭，没错，是被。林朝教她怎么去虾线更方便，米要泡一泡煮粥才好喝，王春莲认真的看着这个场景。
然后由衷说了一句早早真厉害啊。
林朝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自己裁纸手工裁出大白鹅的时候，赵青夸自己说早早真厉害。没注意火候，砂锅里的粥溢出来，林朝下意识就用手去接。
被一旁的王春莲赶紧拦开。
“傻丫头，这哪能是用手接的，那手要用来考功名的，放一放，放凉了我再装保温壶里。”
“哦，好的。”
她回到房间里翻出另外一条校裤，准备明天穿，高二的统考也是高三的考试，每年这第一次统考基本上就确定了高考的分数。
因为这次考试最真实，改卷的机制也最像高考，题型难度也差不多，但是林朝没有考试前复习的习惯，她一般会看点书。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发现是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还是任迎一家去美国旅游给自己带回来的英文版本。
夜莺叹道：“用死来买一朵红玫瑰，代价真不小，谁的生命不是宝贵的？坐在青郁的森林里，看那驾着金马车的太阳、月亮在幽深的夜空驰骋，是多么的快乐呀！山楂花的味儿真香，山谷里的桔梗和山坡上的野草真美，然而‘爱’比生命更可贵，一只小鸟的心又怎能和人的心相比呢？”
林朝看到这里，不由自主想起了裴暮。诚承曾经说她是拿着刀子都只会往自己身上捅的人，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因为林朝除了性情像赵青，完美继承她的良善之外。
在成长过程中收获到的来自师长，朋友的善意，让她不会成为一个坏的人。在京外，要是别人和你说，我不是坏人，你可能都得琢磨两句。
但是林朝和你说，我不是坏人，你是肯定会相信的。
王春莲赶到医院的时候裴暮已经好了个大半，她把砂锅粥递给裴暮问她饿不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中国父母的道歉。
好在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裴暮喝着这个粥，感觉这个味道不是自己妈做出来的，里面的虾仁就不像，裴暮不是不吃虾，只是懒得自己剥。
她内心涌上了另外一个想法，王春莲在她开口之前回答了她。
“这是林朝教我做的，和我们那边的做法不一样，更清淡一点。”裴暮觉得她妈只是打打下手，估计大部分时候都是林朝做的。
她觉得这个粥的味道奇奇怪怪的，因为她自己的内心变得奇奇怪怪的，实在是搞不懂林朝，这个三好学生的毛线球被自己开了一道口子之后，更加怀疑这个毛线球的内部是长什么样的了。
“我得回去考试。”
“什么？还回去考试”林建国和王春莲在教育方针上非常不一样，林建国的教育宗旨就是，孩子吃好睡好。
“你休息休息，抓紧准备。”林建国还想说什么被王春莲把保温袋塞进手里给打断了。
针管在裴暮白皙的手背上留痕，因为摁的不用力，还留下了一道红肿。第二天就要准备统考，裴暮很早就躺在床上休息了，自己回来的时候林朝还没回家。
林建国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把厨房里的粥热一热就可以了。
入睡的时候想的都是明天早上的考试，裴暮，坚持啊，她跟自己小声说。
那本学神笔记还放在裴暮的桌子上，像什么神明一样保佑着她。每年的这个时候艺考的分数也快出来了。
林朝看着晚自习上百无聊赖的诚承忍不住问“考不上怎么办”
“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林朝没啥坏心思，只是很礼貌的一问。诚承说如果考不过就明年再来，反正自己只上这一个学校，林朝耸耸肩说随他，但是还是留备选方案比较好。
“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胆小啊。”
林朝没搭理他。
认真思考、认真审题
谨慎作答、反复检查
考试时间：9:00——11:30
每年三月的第一次统考，高考的预备战正式打响，会做题的用这场考试来估分，不会做题的盼着高考早点结束，知道这一场考试来临，离毕业也就不远了。
考题不会设置的太难为难学生，考试的难度会依次递减，毕竟在高考前搞学生心态这种事是要遭天遣的。
虽然这写题目对林朝来说不难，她还是不会掉以轻心。
语文的重点在好记性和知识储备，林朝的妈妈就是语文老师，从小把古汉语词典当绘本读，试卷上的80文言文她都能翻译出来。
林朝在第一考场第一个，京外是根据上次月考的成绩划分的考场，所以林朝三年来都在自己班上考试，没出过门，在同班同学都抱怨把书和箱子挪出去多烦的时候，林朝已经收拾好了。
她写完试卷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和她预估的时间差不多，又没听到高一高二的下课铃，哦，原来今天高一高二也考试。
那她那个半夜苦读的妹妹是不是也在考试来着？昨天回家的时候听到王春莲说裴暮去了医院，林朝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裴暮看上去身体就不太好的样子，而且下午自己看到了满脸苍白的裴暮。
给裴暮系衣服的时候她想推开自己，但是又一点劲都没有，怎么有力气这么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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