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投球比赛
阅前提示：
1有大量原著剧情，但我不是注水orz
2剧情与对话稍有改动，望别介意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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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月之夜出行作战是阿明提出来的建议。
他认为这样可以有效避开凭借着月光就可以行动的“月光巨人”。这一提议得到了韩吉和埃尔文强烈认可，而事实也证明，阿明的提议很有可能是正确的。因为这一路上的巨人们都像石塑般沉睡在黑夜里，大大提高了他们的行进效率。
整片树林就像是一个巨大冰凉的金属铁块，沉重、漆黑又压抑。手提灯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路，再往远看去，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利威尔和蒂娅并排走在队伍的左前端。此时是深秋和初冬的过渡期，帕拉迪岛的日出时间大概在清晨六点左右。蒂娅借着手提灯的光亮看了看怀表，已经凌晨四点一刻了——全天中最冷的时候，加上树林里潮气又重，寒气像带着针尖儿一样往骨子里钻。
蒂娅把手往披风下面又钻了钻，然后看向了利威尔，“你冷不冷？”
利威尔摇了摇头，“离日出没多久了。还没到吗？”
“快到山脚了。山脚离希甘西纳地区不远，一个多小时应该来得及。”
利威尔“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说话。他们基本没怎么休息的夜行了一路，大家都尽量少说话来保留体力，毕竟依照埃尔文团长的分析来看，日出之后，或许他们需要面对的就是一场大战。那并非人类与巨人的战斗，而是人类与人类的厮杀。
马蹄嗒嗒的踏过山路，翻过这座山头，溪水的声音渐渐响起在耳边。道路越来越宽，树木越来越稀疏，城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当天边出现第一缕曙光时，破败尘封的建筑群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它们长眠于此，等待着人类将它们再次唤醒。
埃尔文骑着马在队伍最前端扬声：“太阳升起了！！立刻潜入阴影处并戒备巨人！！”
“玛丽亚之壁夺还战正式开始！！全体转为立体机动——”
“是！！！”
喷射出的瓦斯气像是晨雾，一个个墨绿色的身影直冲墙壁顶端。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日出后巨人的行动，马匹由专门的班级从中间利用城区躲避阵型带往希甘西纳地区的外门，而其余的一百名士兵均从墙壁上绕路前往目的地，以达到保护艾伦并混淆敌人视听的效果。
阿明的声音忽然从前方响起，“蒂娅姐姐！！这里有焚火的痕迹！”
焚火？！蒂娅皱着眉看了过去，的确是柴火灭后留下的碳烬。她伸手摸了摸，没什么温度。
蒂娅开口道：“阿明，你去下面探查一下，我去告诉埃尔文。”
“是！”
风呼啸在耳边，她边跑边往墙壁下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毫无巨人的踪影。前面艾伦已经成功的将希甘西纳地区的外门堵了上去，而事态一切平静，平静的诡异。
“埃尔文！”蒂娅追上了他的脚步，此刻埃尔文正望着玛丽亚之壁的城区，面色凝重，“阿明发现了焚火的痕迹，是敌人没错。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不知道多久。”
“蒂娅，如果你是敌人，你会如何与我们作战？”
闻言，蒂娅沉吟了两秒，开口道，“首先，必须知道敌方的情况才能够找到最适宜下手的机会。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找一个能够看到敌方的视角进行隐藏。”
“团长！！蒂娅姐姐！！！”阿明的声音高喊着传来，“我在下面发现了凉透的茶壶和三个茶杯！！”
三个？！蒂娅和埃尔文对视了一眼，这比他们预计的少了一个。
不，不对。蒂娅顿了顿，开口道：“茶壶凉透了——他们至少在我们出现的五分钟之前就知道了我们的消息。但视野可见之处到这里至多两分钟的路程……”
“敌方有信息传递的侦查者！……不止三个人！”阿明接了蒂娅的话。
“没错。”埃尔文沉声道，“敌方很有可能已经藏在了某处观察我们，这对我们很不利。”这样说着，埃尔文朝阿明看去，“阿明·阿诺德，你的头脑曾无数次将我们拯救于危难之中。现在就请你来带兵找出敌人的藏身之处吧。”
“我？！”闻言，阿明低呼一声，“可，可是…”
蒂娅打断了阿明的话，她拍了拍阿明的肩膀，“阿明，我们都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阿明瞪大了眼睛。蒂娅看着他的模样，仿佛还能看见五年前那被抢面包后可怜兮兮的小鬼头的样子，但五年过去了，阿明也成长为了士兵。孩子们都在长大，他们是新一代希望的火苗。
时间不会留给他过多犹豫的时间。几秒过后，阿明朝两人行了个军礼，“是！”
铿锵有力的回应，这是士兵的坚韧之气。
看着阿明紧握着刀离开的身影，埃尔文将目光转向了玛丽亚之壁，朝蒂娅开口，“一个巨人都没有了。”
“……一切才刚刚开始。”
天光乍破，金色的光柱倾泻而下，投射在广阔的玛丽亚之壁内。风声凛凛，卷起光秃秃的树枝上仅剩的两片枯叶，它们旋转在风中，像是冬天来临之前最后的挣扎。
山雨欲来风满楼。
“该死的…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看我不骑死这小东西。”
玛丽亚之壁下端，裘德大叔一手牵着马，一手揉着自己的老腰。方才他一路骑马过来，这小东西颠的他差点断了腰。这马好像也听懂了裘德大叔的意思，甩着脑袋一个响鼻朝着裘德大叔喷过去，惹得裘德大叔一边“呸呸呸”一边捋着它的鬃毛。
马尔洛牵着自己的马朝裘德大叔开口道，“裘德大叔，刚才在马上你可不是这样的。意气风发的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裘德大叔带着笑哼哼了两声，“就你小子会说话！想当初我也是——”
话至此处，裘德大叔神色忽然一变，马尔洛愣了一下，想朝着裘德大叔看去的方向望去，但头还没来得及扭，裘德大叔就大喊着“小心！！！！”，扔了缰绳就朝着马尔洛扑了过去！
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子重重压到马尔洛的身上，差点把他昨晚吃的肉压到嗓子眼。但下一秒，一块巨石就擦着他方才站着的地方飞了过去，砸在了内门下端！
轰隆——！！！！！
石头与墙壁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霎时间尘土飞扬，碎石像火星一样迸出，噼里啪啦的洒落了一地。
“咳咳……”一片尘土中，马尔洛咳嗽个不停，“裘，裘德大叔……”
“不客气，不客气。”裘德大叔曲着膝盖从地上爬了起来，给马尔洛留了口能喘的气，“有没有伤到哪儿？哦，胳膊破了，不过是皮肉伤，不碍事。”
马尔洛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不，裘德大叔，我是想说，你该减肥了……”
“……”裘德大叔瞪了他一眼。但他这时候也没那心思再跟马尔洛说多余的话，他眯着眼睛朝玛丽亚之壁内望去，远远的，那个深色的身影像个黑色小点一样站在草坪上。紧接着，一块石头也由远及近，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放大！！
“投石又过来了啊！！！！！”
“快趴下——！！！！”
轰隆！！
像是天崩地裂之势，整个大地都被震的抖动。裘德大叔拽着马连忙往旁边的房子后面退，同时扯着嗓子大喊着：“快保护马！！保护马！！！”
终究是在调查兵团待了大半辈子的军医，跟了壁外调查那么多年，裘德大叔深切的明白马匹在野外对于士兵的重要性。比起这一帮顿时慌了阵脚的新兵，裘德大叔暂时成为了墙壁下士兵们的领头人。
一众士兵拽着马就往建筑背后跑，裘德大叔紧紧的牵着刚才还骂“小东西”的马匹，紧皱的眉头像两坨小肉球堆在眉间，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墙壁上方——那是埃尔文的方向。
此刻，埃尔文也面容严肃的看着远方扔石头的巨人。这颗石头非常精准的挡住了玛丽亚之壁的内门，让马匹无法过去。而照这个形势看，那巨人再扔几次石头，马匹被砸死，他们可就全完了。
出行前托洛斯特地区百姓们的呐喊还回响在埃尔文的耳边，那是一声一声“调查兵团加油”，声音堪比如今石头砸来的巨响。
“埃尔文，铠之巨人要爬上来了。”利威尔向后睨了一眼，语气里带着细微的催促。
埃尔文沉默的看着远方，半晌，他终于吸了一口气，一副做好了大决定的架势，“迪尔克班以及马雷奈班，协同蒂娅班，厮守所有马匹！！利威尔班及韩吉班想办法解决‘铠之巨人’！！各班服从指挥使用‘雷枪’，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人类的生死存亡——全都要看——我们今天的这一战了！！！”
“为了全人类——献上我们的心脏吧！！！！”
“明白——！！！！”
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应下埃尔文的命令。这是他们的怒火与决心，他们要以这份气势投身于这场战争中，去为人类赢得希望与未来。
埃尔文又看向了蒂娅，“蒂娅，下面就先交给你了。”
“放心吧。”蒂娅朝着埃尔文行了个军礼。
随后她将目光放到了利威尔身上，利威尔看着她，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
蒂娅微微一笑，他们之间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
瓦斯气体“咻”的从墙壁坠下，红色的身影融进白色的气体里，她背离着利威尔远去，不过没关系，在战场上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战斗方式。
他们相互信任，并肩而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投入战斗，就是让对方可以放最大的心。
当地面出现在蒂娅的面前时，裘德大叔正朝她招手，“慢死了！！臭丫头，快下命令！！！”
蒂娅站在房顶上，紧握着钢刀扬声道：“保护马匹优先！！在此基础上解决2-3米级巨人！！伤患及时到队医这里进行包扎！！”
“是——！！”
墨绿色的身影开始跳窜在建筑间，2-3米级的巨人杀起来并不是很困难。蒂娅看了眼裘德大叔，此刻他已经席地而坐，将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展开，吩咐着其他助手在那个房间死角摆好了简易的治疗装备，在战斗期间主要保证士兵们能够得到及时包扎然后重返战场。
他们手中的绷带与药剂就是刀刃，在战场上，医者的力量丝毫不比他们这群拿刀的差。
蒂娅收回了视线，举着刀朝战场中心奔去。
鲜血、怒吼、尘土，她的眼前和耳边都是这些东西。蒂娅机械性的探出绳索，喷出瓦斯，扬起刀刃，翻身就是一刀！巨人后颈的鲜血喷溅在她的发丝上，然后蒸腾着消失掉。一片白雾中，蒂娅的余光瞥见了远处那个浑身长满毛的兽之巨人。
那死猴子百无聊赖的扣着自己耳边的毛，悠闲地像是在看一帮虫子相互争斗，一股怒意噌的一下就窜上了蒂娅的脑中。
明明——明明都是艾尔迪亚人！！为什么要成为敌人？！为什么要为马莱战斗？！
这就是同胞之间的相互残杀！！
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为什么不能齐心协力夺回属于艾尔迪亚人的自由？！
他们又不想称霸世界——
“我们，只是想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公平的土地啊。”
唰！！鲜血喷涌而出，一个巨人又倒下了。
想要停止这场种族内的杀戮，那么首先就需要拥有话语权，就要胜利。
最后一个巨人倒在了下去。
今天天气很凉，风里都带着寒气。蒂娅浑身都是汗水，连带着巨人的血液一起蒸发进空气里。利威尔驾着立体机动装置飞到了蒂娅旁边，“真是让人烦躁的事情。”
蒂娅看向利威尔，“你们那边有伤亡吗？”
利威尔没有说话，那么答案可想而知。蒂娅咬着牙狠狠的将钢刀戳进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里。
其实他们至今已经面对过无数次别离了，但每一次，每一次，牺牲者的鲜血都是滚烫的，烫到他们的灵魂上，留下一道疤痕，然后他们带着无数的疤痕继续前进。
蒂娅扭过头，眼睛里像带着两把刀般将目光投向兽之巨人，“那家伙，一定要他好看！！”
“现在都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让巨人来犯，这个胆小鬼……”利威尔唰的一下将刀甩到身后，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听着冷冽，“其实怕不是个□□底下连卵——”
！！！
利威尔话未落音，一声怒吼就从墙壁的另一边传来，打断了利威尔的骂骂咧咧的话。蒂娅愕然的看向墙壁那一边，“那是铠之巨人的声音……他，他在……”
——他在呼唤超大巨！！！！
平静尚未维持五分钟，这声怒吼带着悲愤和孤注一掷，穿透方圆百里的上空。蒂娅猛的扭头看向兽之巨人，他果然已经放下了那抓耳挠腮的手，做出了投掷的姿势。紧接着，一个木桶像流星一样划过天空。
“该死！！”蒂娅咒骂了一句，“如果超大巨在空中变身，那么他身下的所有人都躲不过！”
利威尔沉着脸“嘁”了一声，“一早就想好的计策吗…那个混蛋……”
他们从一开始，就完全落入了敌方的圈套！！
蒂娅抿着唇看向墙壁上方的埃尔文，那个身影独自站在墙壁上一动不动。她握紧了手中的刀，回过头来朝利威尔开口道，“利威尔，我去让士兵紧急避难吧，你去问问埃尔文……接下来该怎么办。”
“避难？”利威尔顿了顿，然后了然，“你怕……”
“啊，”蒂娅应了一声，“那家伙这次可以扔来超大巨，下次还不知道能扔来什么呢。”
简直——简直就是拿这场战争当成了一场投球游戏！！！
利威尔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难看，他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这里就交给你了。”
语罢，利威尔驾着立体机动装置就朝墙壁的方向飞去。蒂娅将目光从利威尔的背影上收回，重新投放到兽之巨人的身上，赫然发现他已经高高扬起了他的手臂！
“全体躲避飞石——”蒂娅连忙扭过头扯着尖锐的嗓子喊出声。
这声音尖锐刺耳，但效果也很明显。周围的士兵都听到了这声命令，连带着飞往墙壁的利威尔也听到了。
利威尔喜欢听蒂娅的声音——她说话时叽叽喳喳干净的声音、她生气时干脆霸道的声音、她撒娇时软糯的声音、她在他身下诱人销魂的声音……但这声嘶吼，他不喜欢。
“王八蛋……”利威尔险些咬碎了后牙，眼神凛冽如刀锋的窜上了墙壁。他的背后是一连串“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些碎石块正向炸弹一样将房屋毁灭殆尽。
面对着这些碎石块的蒂娅正全力躲避着侵袭的石块，但哪怕大家躲的再谨慎，那碎石块就像无数颗子弹一样毫无规律的撒向这片区域。尘土升至几米高，将这片房屋笼罩进模糊视线的沙土之中。而新一拨的石块又会突破这层尘土膜，重重的砸向地面，把士兵的身体变成碎肉块。
霎时间，鲜血横流，尸块被压在石头下面，连将其重新带回家乡的可能性都没有。这些士兵就将这样永远的沉睡在石块下。
蒂娅气红了眼，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这个罪魁祸首砍个稀巴烂，但事实上，她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喊着“躲避石块！！保护马匹！！”。
她的嗓子其实已经沙哑的不行了，就像刀片划过喉咙一样疼，血腥味也充斥在口腔里。
“蒂娅分队长！！！”一个士兵在石块散落的间隙朝她奔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医疗，医疗队……”
——医疗队出事了！
蒂娅片刻不停的驾着立体机动装置朝医疗队的方向飞去，而当她到达时，那片土地已经成了废墟。那些手臂、大腿和脑袋零散的被埋在石块下，有的手里还紧握着绷带，它被碎肉酱粘稠的包裹住，浸透了鲜血。
裘德大叔胖胖的身子瘫倒在墙根处，他是唯一一个还能喘气的医疗队成员了。
“裘德大叔……”蒂娅颤着声音朝他走过去，慢慢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蹲到了他的面前。她不敢去碰裘德大叔的伤口，那些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淌，失血过多让裘德大叔看起来弱不禁风，哪怕他身子其实还壮的厉害。
裘德大叔喘着气，气体从喉咙和鼻腔里来回交换，带着血沫子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他咧着嘴笑了一下，“报告…分队长……”
这是裘德大叔第一次叫蒂娅“分队长”，因为他现在不是墙壁内的裘德大叔，而是作战医疗队的队长裘德。在每次壁外调查后，医疗队的队长都要向上级汇报在这次调查中他们的急救情况，这是调查兵团的规定之一。
一般而言，这种汇报情况都是在结束后整理上报的，但裘德大叔现在就已经开了口。
“医疗队…完成包扎…轻伤…二十四人……均，均返回战场……治疗重…重伤……四人……共…共存活…二十八人……死亡…零……”
“医疗队…伤…伤零人…阵亡八，八人…存活……咳咳——！！存活…哈…一个……”
石块还在空中飞过来，砸向地面。
但他们无法躲避，无计可施。
蒂娅握着裘德大叔的手，他的手冰凉，“……收到。你们做的很好，谢谢你们。”
裘德大叔又哼哧的笑了一下，“臭丫头…快，快躲起来啦……”
“我不能——”
蒂娅的话还未说完，旁边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绝望的哀叹声。蒂娅猛的扭过头去，埃尔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利威尔在他旁边，面无表情。
“裘德大叔，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埃尔文。相信他，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蒂娅握了握裘德大叔的手，然后起身朝着两人走去，“埃尔文！！怎么样，有什么办法？”
埃尔文没有说话，利威尔淡淡的开口道，“没办法。”
“什么？！”蒂娅瞪大了眼睛，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再说出些什么。耳边的轰鸣声还此起彼伏，连带着新兵们哭天抢地的哀嚎。
恍惚之间，蒂娅觉得自己见过这个场面。
四年前，第一次玛丽亚之壁夺还战，她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们流着眼泪，同样绝望的哀嚎着，哀嚎这场没有意义的生命之战，然后被巨人吞入腹中。
四年后，第二次玛丽亚之壁夺还战，她依旧站在士兵中，哪怕过去了四年，哪怕他们拥有了武器、马匹和巨人之力，但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个地狱从未离开过。
蒂娅觉得自己已经听不见周遭的声音了，她的面前浮现出了格里沙的面容，还有他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告诉艾伦！！让他自己去找——否则全艾尔迪亚人就完蛋了！！”。
格里沙……你看到这个地狱了吗？
看到之后，你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我们会胜利吗？
在这绝望之中。
“不行！”蒂娅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厉害，“只要还有一个活人，我们就不算失败！！不就是那只臭猴子，我现在就去砍了他！埃尔文，你现在就撤离！他们的目标是艾伦，应该不会对你下手。你还有希望……”
“听起来真是悲哀啊。”埃尔文垂下了眼眸。
利威尔接了蒂娅的话，“蒂娅说的没错。那个混蛋就交给我们，你带着艾伦逃命，你们必须活着。”
“如果完全没有反攻策略了，大概就只能这样了吧。”
“……？”蒂娅一瞬间甚至屏住了气，“还有……反攻策略吗？”
“有。”
“啧，那你干嘛屁话不说，在这儿摆着一张死人脸？！”
“……我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帮助你们杀掉兽之巨人。”埃尔文的声音在轰鸣中淡淡的，“但是，这必须牺牲掉全体士兵…以及我的性命才行。”
？！？！
“没错。其实现在这个样子，大家基本也都活不成了。我们或许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敌人赌上同归于尽。但是为了让这帮年轻人主动牺牲自己的性命，怕是必须得撒一个只有一流骗子才能编出来的弥天大谎才行。”
“如果我不带头的话，怕是不会有人站出来的。”
埃尔文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段话。语罢，他看向了蒂娅，“格里沙·耶格尔看到了我们胜利的结局吗？”
蒂娅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只说，不照做就会灭亡。”
“真是，到这种时候都不愿意骗骗我吗？”埃尔文苦笑了一下，坐到了箱子上，“我的背后，站着无数牺牲的士兵的英灵。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看着我是否按照约定一样，带领人类走向胜利。我带着他们喊出来‘将心脏奉献给人类’的口号，但到头来，他们的心脏去了哪里，我还是一无所知……”
“……我来告诉你。”利威尔单膝跪在了埃尔文面前，他看着埃尔文，沉声道，“他们的心脏——连带着你的心脏——都会到我的背上，我会继续带着你们前进。去他妈的狗屁格里沙，我答应你，我必将让你们看到胜利。”
蒂娅感觉利威尔的声音其实带着一丝颤抖，但他的眼神很坚定，里面燃烧着地狱之火，吞噬着埃尔文背后的英灵，“带着新兵去死吧——‘兽之巨人’，交给我和蒂娅来解决。”
空气安静了下来。
什么轰鸣声，什么哀嚎声，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埃尔文的眼神惊讶过、不忍过、欣慰过、最后落到了坚定与释怀上。他那带着一片汪洋的蓝色眼睛看向利威尔，开口道，“谢谢，利威尔。”
转而，他又将目光放到了蒂娅脸上，“蒂娅，你是壁外的人，对吗？”
其实埃尔文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这是早先他们就确定过的。但埃尔文此刻还是向蒂娅问了这个问题，蒂娅点了点头，一字一顿，“我是壁外的人。”
埃尔文满足的笑了。
蒂娅见过埃尔文笑不少次，但那都是属于团长的笑容。
只有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蒂娅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童稚，就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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