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埃尔文
裘德大叔的身子尚且温热着，他身上的鲜血因为染着灰尘而发黑。蒂娅和利威尔将他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子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这团血肉“嘭”的一声落至地上，鲜血又开始在原本有些凝固的伤口处重新溢出。
随后利威尔利落的翻上了马，他朝蒂娅看了一眼，蒂娅向他点了点头，两人并未言语。然后利威尔扭过头，一声喝去，骑着马飞快的朝兽之巨人逃离的方向跑去。
从砍下兽巨的那一刻起，没了石块的震天响，世界安静了许多，而此刻更是一片死寂。血花飘落着融进地上的血水里，大片的云朵遮挡住阳光，阴沉的天空压抑的要命，蒂娅下意识的放轻了喘气的力气。
蒂娅偏过头看向裘德大叔，他闭着眼仰躺在地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温度正在他的体内迅速的流失，很快，雪花再落到他的身体上时就不会融化，裘德大叔将变得和这个冬天一样冰凉。
她慢慢的转过身，不再看裘德大叔，而是开始往那个充满鲜血和尸体的地狱走去。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蒂娅用来缅怀与悲伤，那支针剂还在利威尔那里，蒂娅需要在利威尔去追兽之巨人的时候寻找有没有尚且留着一口气的士兵。
特别是……埃尔文。
于公，埃尔文在无形中已经成为了于艾尔迪亚人而言不可替代的存在，他的超群智慧与杀伐果断率领着调查兵团闯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而于私……埃尔文也是他们的朋友。
无数个碎尸块血肉模糊的散落在各处，蒂娅已经分不清哪只手是谁的，哪条胳膊又是谁的了。但无一例外，它们都属于调查兵团英勇的士兵们。
蒂娅就在这片尸原中寻找着埃尔文。
可自始至终，蒂娅没有找到一个活口，也没有看见埃尔文的脸。
或许是石块正好砸中了埃尔文的头，把他的脸砸了个稀巴烂？蒂娅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经过的这一片山野与城区。利威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墙的这一边，可即便他追上了兽之巨人，这里也没有存活的士兵能够拥有那管试剂了。
风呜呜的吹着，听起来就像是上天的悲泣声。里面甚至还包裹着类似人类啜泣的声音，在此刻颇有一种孤魂野鬼的感觉。蒂娅垂了垂眸，抬起立体机动装置，决定翻过墙壁去看看另一边的情况。
“呜呜……”
啜泣声在风声中越来越明显，蒂娅愣了愣，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定在原地仔细辨别着这个声音。
“呜呜呜……”
！！！
蒂娅瞪大了眼睛，去他妈的风声！！这是活着的人哭泣的声音！！！！
她立刻又转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还是并未有什么活人，于是她大喊道：“谁——谁还活着！！谁还活着！！！出来！！”
悲泣声随即也停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蒂娅右下方的角落里传来，“蒂娅……蒂娅分队长——！！！！！”
蒂娅连忙转过头，那个被石块挡住的角落里，一个红色的脑袋冒了出来。蒂娅隐约对他有点印象，是马雷奈班的一个士兵，叫弗洛克。此刻弗洛克的表情从震惊到激动，嚷嚷着“蒂娅分队长”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过来，蒂娅也朝他跑过去。
弗洛克满脸的灰尘和血迹，除此之外还有眼泪和鼻涕，总而言之狼狈的要命。但他的眼睛里有光，那种经历过绝望后又获得希望的光。他死死的拽着蒂娅的胳膊，就像拽住了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根活命稻草。
他的声音颤抖又沙哑，“蒂娅分队长……快救救团长，救救他……”
“你说…团长……？”
弗洛克说着就把蒂娅往刚才他露面的方向拽过去。那里是方才医疗队停留的地方，此刻已经被石块砸的七零八碎。
就在弗洛克拽着她的时候，她的脑袋还浑浑的，而直到她看到了那个石块后面，埃尔文正绑着绷带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时，她的理智才彻底回到了脑袋里。
——埃尔文还没死！！！
“蒂娅分队长，我，我看到团长的时候他已经重伤成这样了。我想把他带回墙壁找兵长，可是我没有瓦斯了，我只能把他带到这里包扎……”
“弗洛克。”蒂娅打断了他带着哭腔的话，“谢谢你。”
语罢，蒂娅已经顾不及弗洛克了，她俯下身把埃尔文背在了身上，然后朝着墙壁上就发射了立体机动装置，三五秒间就从弗洛克的视线里消失了。
弗洛克看着那个身影在墙壁上飞快的离开，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慢慢的开始捂着脸哭了起来，边哭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这也是蒂娅脑中不断涌出的想法。现在任何词汇都无法表达出蒂娅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开尽了瓦斯最大量冲向墙壁，寒风像刀刃般锋利的刮着她的脸，但她毫无感觉。她只希望快点，再快点，最好下一秒就能够出现在利威尔的面前。
然后她就告诉他，埃尔文还没死，还没有离开我们，你还可以救他。
上天好似跟他们开了个无比巨大的玩笑。它当着蒂娅和利威尔的面亲手将埃尔文推进了地狱，就在他们绝望之时，它又哈哈一笑，说刚才那个是假的，埃尔文还在这里，他还活着。
蒂娅一边朝墙壁内飞去一边念叨着，“你坚持住，我马上就让利威尔救你。你一定要给我吊好了这口气……”
这五十米的高墙好像远的要命。直到蒂娅终于看到了房顶上利威尔冒着白气的身影时，她才亲身体会到刚才弗洛克看到她时的心情——真的就像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瓦斯“呲呲”的喷发着，把她用尽全力推到了那个房顶。惯性让她差点翻了个跟头，但蒂娅硬生生的用手掌和身体摩擦着房顶停了下来，她背上的埃尔文平稳落地。
正巧落在了利威尔的脚下。
蒂娅一把抓住了利威尔的脚踝，“埃尔文…还没死！！快救救他！！！”
世界安静了下来。
风呼啸着吹过，还是呜呜的声音，就像神明融在风里的哀泣。它卷着雪花掠过墙壁另一侧所有士兵的遗体，掠过流泪的弗洛克，掠过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阿明和埃尔文，然后继续吹向远方，吹进更深的墙壁里。
利威尔将埃尔文从蒂娅的背后解了下来。蒂娅的掌心火辣辣的疼，她摇晃着站起来，看到了同在房檐上的艾伦和三笠，以及艾伦背后那个黑漆漆的……人。
说他是人，那绝对是因为他的体型还维持着人的模样。而事实上除此之外，他和炭块没有任何区别。浑身焦黑的散发着一股肉类烤过的气味，鲜血已经凝固在了他的身上，细细密密的遍布在各处，就像是炭块内里仍旧发红的炭心。
蒂娅愣在了那里，艾伦顺着蒂娅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带着悲伤开口道，“那是阿明。”
“……”
“他还活着。”
“……”
蒂娅张了张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又转头看向埃尔文，利威尔正跪在他旁边，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道，“他还活着。”
他们都还活着，他们也都快死了。
可针剂只有一根。
“兵长……”艾伦上前了一步，“你刚才要把针剂给我的……”
利威尔顿了顿，沉声道，“我现在决定用针剂救埃尔文。”
“兵长！！！”
艾伦比利威尔高上半个头，此刻他紧贴着利威尔的面前，眼神带着狠戾俯视着利威尔，“你说过，要把针剂给我来救阿明的。”
蒂娅上前想要握住艾伦的胳膊，“艾伦……”
“可我现在决定用给埃尔文。”利威尔丝毫不惧的对上了艾伦的视线，“我需要让能够拯救人类的那个人活下去。”
“这个阿明也可以！！”
利威尔沉着脸看着艾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顿了顿，又垂下了眼眸，“舍弃私情吧，艾伦。埃尔文能够带领人类走向胜利，我必须救他。”
语及此处，利威尔想要退后两步不再与艾伦争论，但艾伦瞪大了眼睛，淡淡的开口道，“你叫我舍弃私情？兵长…没能舍弃私情的是你吧？”
“你刚才为什么不立刻把针剂给我？因为你在等……”艾伦伸手指着蒂娅，但眼睛还看着利威尔，“你在等蒂娅姐姐把团长带过来，对不对？你一开始就没有想立刻救阿明，你一直想救的都是团长！兵长，你才是没有舍弃私情的那个！！”
“艾伦！”蒂娅高声开口，“利威尔不知道我会把埃尔文带回来！！我们都不知道埃尔文会活着，这是弗洛克发现的！”
“那他为什么不立刻把针剂给我！！”
这是艾伦第一次朝蒂娅发火——其实也不算是发火，只是声音高了些——蒂娅也可以理解。阿明是艾伦最好的朋友，他于蒂娅而言，就像是埃尔文于利威尔。
蒂娅看着艾伦扭过头看向她的模样，他眼里带着不愤和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牙齿要的紧实，腮帮子两块硬肉都鼓了出来。
他已经比蒂娅还高了。
蒂娅这才意识到，艾伦已经长大了。
利威尔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因为我的确抱有他可能还活着的想法。”
艾伦重新看向利威尔，利威尔继续说着，“但既然他的确还活着，那么我就应该把针剂用给他。”
说完，利威尔就握着针剂想要蹲下给埃尔文注射，而艾伦向前又迈了一步，挡住了利威尔的路，并且也握住了那盒针剂。看那架势，他是想要夺得针剂。
“放手。”
“给我！”
“我说放手。”
“你说过要救——”
嘭！！！
尘土扬起，利威尔干脆利落的一脚，艾伦就这样被踹飞到了房檐边上，咳嗽个不停。
“艾伦——！！”
三笠尖叫着抽出刀就要往利威尔的身上砍去，蒂娅连忙抽出刀砍向三笠的刀，钢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铛”的声音，蒂娅的手被震的发麻，可见三笠这一刀使出的力气有多大。
“三笠！！冷静！！”
“蒂娅姐姐。”三笠的声音冰冷的厉害，“别拦着我。”
两刀对峙，三笠的刀锋划过蒂娅的刀，错位之际，三笠一个转身接着砍向了利威尔，蒂娅闪身扑向三笠，一时之间三笠被扑倒在利威尔身上，而蒂娅又压在三笠身上，他们三个像叠肉饼一样叠在一起。
“蒂娅姐姐……！”三笠用力的翻着身，而蒂娅也毫不松劲的压着她。
“三笠，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很想救阿明。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很想救他。”蒂娅的声音有点颤抖，“不仅如此，我还有更多想救的人……”
娜塔丽、伊莎贝尔、法兰、裘德大叔……无数无数的人，士兵或百姓，他们的笑脸在蒂娅眼前飞快的闪过。
蒂娅继续开口，“我们一直都在面对无数的离别，这种滋味每个人都尝试过。真的很痛，心被一刀一刀剜出血的痛，但即便如此，我们才必须前进啊……三笠，你知道吗？墙壁那边的士兵们除了弗洛克，全都死掉了。”
三笠的力气好像稍微小了一点。
“那二百名士兵，他们全都被石块砸成了肉泥。他们知道自己冲过去就是死，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埃尔文冲了过去……为了我们的前进。”
她的力气又小了一点，蒂娅趁机用刀将三笠手中的刀打了出去，然后抱着她滚向了另一边。韩吉此刻也和剩下的利威尔班成员落到了房顶上，正巧看到了这如此痛心又狼狈的一幕。
“埃尔文……”韩吉难以置信的朝埃尔文走去。
摆脱了桎梏的利威尔重新踉跄的站起来，他拿出了针剂，三笠尖叫着想要挣脱蒂娅的怀抱，但被蒂娅紧紧的抱着，“三笠！！我们还不能失去埃尔文！！！”
“他是人类的希望……”
此时，艾伦的声音虚弱的打断了蒂娅的话，“蒂娅姐姐……阿明，也可以啊……”
他从房檐上慢慢的又爬了回来，满脸是血的拽住了利威尔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军靴，“兵长…你听说过，大海吗？”
利威尔怔愣了。
【大海，它长得就像湖，但比湖大很多很多，你看不到它的尽头。而且水是透明的，可望过去，整片大海却是蔚蓝的，很神奇。】
这是八岁的蒂娅第一次告诉了利威尔，什么是大海。
【大海！我们先去看大海吧！直到地平线尽头全都是海水哦！！甚至还有只能生活在海水里的鱼类栖息……】
这是夺还战前夜，阿明朝艾伦和三笠兴高采烈描述大海的样子。
【到时候一起去看海吧。】
【去吧去吧！！！我们就这样约定好了哦？一定要去哦？！】
这是他们，对于大海的约定。
……
艾伦还在继续说着。
“……这是阿明告诉我的……他说我们将来要一起去墙壁外面，看大海……”
“阿明，和我不一样……我一直被仇恨驱使着，满脑子都是要杀掉所有巨人……可阿明不是的，兵长。他不只是在战斗，而是在追逐梦想啊……”
——追逐梦想。
利威尔又想到了那天下午，金色的阳光照在埃尔文的脸上，他带着悲伤和自嘲讲述着他关于父亲的那个故事。
【……就是这样了。说是为了人类的自由什么的…其实或许证明父亲的话，才是我最大的人生目标吧。】
【调查兵团的团长说着这样的话，真是惭愧啊。】
这个画面闪过去，接着是埃尔文对他说的那句【利威尔，谢谢你】，还有方才在墙壁下，当蒂娅说出“我是墙外人”时他那孩子一样稚气而满足的笑容，以及临别时，他那句【我相信你们】。
艾伦被韩吉拖着带走了，蒂娅也抱着三笠离开了这里，所有人都将泪水留下，然后飞向远处。房顶上只有利威尔、阿明、埃尔文和贝特霍尔德四个人，其中三个都半死不死的躺在房顶上，只有利威尔站在那里，像是被遗留在了世间。
“真是的…一个个都这副德行……”利威尔自己嘀咕着，他看了一眼阿明，然后在埃尔文的面前蹲了下来。
埃尔文的脸上很平静，他好像永远都是这幅平静的样子，因为他是调查兵团的一团之长，是调查兵团全体士兵的领导支柱。他如果乱了，那么士兵们就会更慌。他必须稳住军心，告诉大家，人类终将胜利。
他一直背负着这一切，扛下所有担子。
利威尔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明，他仍旧像块炭一样躺在那里，看不出表情。
慢慢的，利威尔收回了视线。他打开试剂，将棕黄色的液体抽进注射器里——这是肯尼留给他最后的东西，连带着那句【所有人都是被某些东西束缚住的奴隶啊】。
梦想与奴隶。
利威尔还是将眼神看向阿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但同样的，他最终还是把目光转回到了埃尔文的身上，注射器慢慢的、有些颤抖的靠近埃尔文的臂膀——
啪。
埃尔文抬起了胳膊，打掉了利威尔的针头。
时间好像静止在了此刻，利威尔瞪大了眼睛看着埃尔文。
而埃尔文原本平静的面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爸爸……我证明了……墙的外面，真的有人类。”
雪停了下来。
云彩也不再堆积着遮挡住阳光，它们渐渐变薄，然后散开，让金色的阳光能够重新洒向大地。世界很安静，埃尔文一动不动的躺在利威尔和蒂娅的身边，他已经没了呼吸，但淡淡的笑容还留在脸上。
“医疗队，包扎轻伤士兵二十四人，治疗重伤士兵四人，均返回战场。医疗队阵亡九人，无存活。”
“调查兵团团长、迪尔克班、马雷奈班及蒂娅班共二百零一人，牺牲二百人，存活一人。”
这是这次夺还战在玛丽亚之壁这边的医疗队急救情况和士兵伤亡情况。蒂娅的声音很轻，这些话顺着风飘到了苍穹之顶，那里有隐藏在蓝色天幕背后的、还在沉睡的星星。
利威尔面容疲惫的看着远方偌大的玛丽亚之壁城区，声音淡淡的，“我选择了放弃埃尔文，抱歉。”
蒂娅没有说话。
就在一个小时前，蒂娅还拼了命的飞向利威尔，她要把尚且活着的埃尔文带过来，然后救活他。蒂娅甚至觉得神明那是在和她开玩笑，而事实证明，神明的玩笑现在才开完。
它把埃尔文推进了地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哈哈大笑，说刚才那个不是埃尔文，这个才是。然后又把这个埃尔文重新推进了地狱。
蒂娅顿了几秒，然后无力的摇了摇头，“这是埃尔文给你的权利。”
重新沉默了下来。半晌，蒂娅还是想张开口问问为什么。而她还未开口，利威尔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就在针剂扎向他的前一刻，埃尔文笑了，还说着‘爸爸，我证明了墙的外面，真的有人类’这样的话。”
“我让艾伦舍弃私情…但到最后，我才是没有舍弃的那个。我让埃尔文离开了这个地狱，把担子扔给了韩吉和阿明。”
蒂娅没有说话，她明白了利威尔的意思。
他不是选择了救阿明，而是放弃了救埃尔文。
理智上，蒂娅觉得的确还是该救埃尔文。即便阿明的确想到了很多相当重要的事情，但那也有他身处的环境因素。把埃尔文放到104期的新兵里，他不一定就想不到。可埃尔文所拥有的统率力是阿明和韩吉都没有的——至少在这几年里，阿明和韩吉很难迅速积累起这种能力——这正是埃尔文不可替代的地方。
但感性上，蒂娅理解利威尔。埃尔文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就像个永动机，不停的、日日夜夜的操劳。他无法安睡，因为梦里有无数的士兵来找他。这种感觉蒂娅感受过，如果可以，她绝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而如今，埃尔文拥有了一个能够笑着离开这个地狱的机会。
或许在他临死前的梦里，他已经见到了他的父亲。他将像个孩子一样扑到他父亲的怀里，告诉父亲这些年他的努力与成果。然后他的父亲会摸摸他的脑袋，说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埃尔文摇摇头，笑着开口说，剩下的一切，我已经放心的交给他们了，我相信他们。
蒂娅现在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问利威尔“为什么放弃了埃尔文选择救阿明”这个问题。如果问了出去，那么利威尔的话就是回答。但她现在没有问，利威尔的这些话就是倾诉。
利威尔很少向蒂娅倾诉些什么，他把自己套在了“强大”的壳子里，认为自己应该发挥自己的力量，尽全力保护能够保护的人，带给他们欢笑和轻松，包括蒂娅。
况且，利威尔能够倾诉的，也只有蒂娅了。
半晌，蒂娅开口道，“你后悔吗？”
利威尔沉默了两秒，然后淡淡的开口，“不。我不后悔。”
这些年来，他做过无数个选择。当初埃尔文教给他要学会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而现在，利威尔做到了。
蒂娅呼出一口气，笑了笑，“这就够了。埃尔文将这个选择试剂的权利交给你，而你追随本心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就没有辜负埃尔文对你的信任。”
“这家伙也的确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剩下的事情——不论是杀掉那只死猴子还是帮助人类夺回自由——都就交给我们吧。”
语及此处，蒂娅握上了利威尔的手，利威尔看着蒂娅，然后慢慢把视线转向天空。
“啊，那就漂亮的做给他看吧。”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25180/25180551/1063873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