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大光明王之腥风血雨卷第十章扶棺之战
清晨的青竹平原,空气格外的清新,在平原的东北角上,是一片足有上百亩的竹林,据说是二十年前大儒善卷先生和他的弟子们种植、繁衍而成,后来善卷先生又云游到宜兴一带讲学,就定居在那里的善卷洞里开办了善卷书院,现在看到这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枝横斜、竹叶清疏,不由得慨叹起圣人已去兮,青竹依旧在来!
在从小完村进入青竹平原的岔路口,有一块石碣,勒刻了从前善卷先生亲手提写的一副对联:
根生大地,渴饮山泉,未出土时便有节
枝横云端,叶柏参天,及凌云处尚虚心
“启禀王妃,青竹平原到了!”白玉堂用力勒住马头——地面的坚实程度已经可以承受住人和马重量了,这也就意味着李纲的骑兵复活!
“恩,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息,吃点干粮,最好能睡上几个时辰。这次凭借台风、暴雨,一举横扫李纲铁骑的四大营,已经是侥天之幸了,现在地面也已经干了,与李纲火骑兵、水骑兵的最后决战势在难免,平原之上,骑兵一但冲突开,那冲击力是相当惊人的,等下就让士兵们砍伐些毛竹,对阵时布成障碍,以消减骑兵的马速!”师师下了轿子,用手摩挲着那刻着善卷先生的对联,临摹着他的笔意,不禁宛尔一笑:“这老先生起笔圆融,颇见功底,只是收笔处笔锋过重,显得急促,未免有些爱惜名誉,即便这对联,也足见善卷先生也是见龙在田——心有不甘呢!”
白玉堂文字上并不见长,不敢议论什么,林冲却是从小得到诸葛神侯言传身教,琴棋书画也都能来得,自然明白师师的意思,含笑说:“王妃所言不虚,善卷有大才,自当不甘埋没于乡野之间,等战事平定,派人请了老先生出来,做个学正什么的,也是天下学子的福分!”
师师附掌一笑,知音者无须赘言。
原本的中军四万人马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但是一夜两战,也辛苦的很了,所以师师以前锋该后队,后队做前锋后,大军的阵列为之一变,师师的五万人马该为前锋队,林冲的三万多人马依然是中军,程咬金的飞板前锋营残余的六千多人则该为后队。
天气依然不是十分炎热,即便是快到午时的时候,那太阳还是那么病恹恹的,平原之上,清风涤荡,青竹林中竹叶声声,绿影婆娑,或许因为是大雨之后、且气温偏低,那些蝉呀、鸟呀,都不鸣不躁,士兵们的呼噜声倒是有一些,只是往往是这个刚扯起呼噜来,那边就是一脚——谁让你不让人好好睡觉来呢?
好的是那些被揣了一脚的也不计较,翻一下身,又香甜睡去,只是呼噜依旧罢了!
过了青竹平原就是宁波府了,也就是说,青竹原一旦失守,只有万许驻军的宁波府自然也是弹指可下,杭州城的外围要塞杭州湾也就彻底暴露在紫阳军大军的锋镝之下!
王伯当和罗成在司马相如和方若海的带领下,已经用瓦罐碎片封锁了通往宁波府的交通要道,只不过,现在看来,李纲的骑兵已经无意再退了,七万精骑伤亡大半,对于一个毕生献身军旅的将军来说,是比死还要痛心的事情,或者换个角度来说,现在的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如此惨败在一个年轻女子之手,京城那里也不会轻饶了李纲——又有谁会去理会那些战死的将士是如何英勇、如何拼命呢?
虽然一直都是士兵们用青竹小轿抬着,可是时间一久,再加上彻夜未眠,师师只觉得腰背酸痛,取了一个百鸟朝凤的锦垫,师师把小轿的靠背放平,小睡了起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师师一点都没有进攻李纲所部的意图,依然在香甜的睡着,白玉般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的翕张,明净的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渗出,偶而微微翻动一下身子,复又沉沉睡去,亲兵偷偷帮她搭上的一条波斯手编毛毯,也被她随手推到了一边,周围的人走动之间,也是尽量的蹑手蹑脚,偶尔有马匹打了个响鼻,就有亲兵横眉竖目的瞪过去,大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了你的马命的意思。
“王妃!”林冲突然驰马从前哨赶了回来。
“恩?”师师被惊醒了,粉脸上红扑扑的,翻身坐了起来:“是林将军?什么事情?”
“王妃,或许是李纲的骑兵察觉到我们已经抵达,居然列成骑兵方阵,向我军压迫而来!”林冲颇有些疑惑:“可是骑兵要穿过青竹林进攻,是不是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了呢?”
“不可能!”师师取出一方苏绣丝巾,轻轻的拭去了香汗:“李纲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越是不合理的事情就越有可疑,传令,四面派出侦骑打探,看看有什么异常,前军携带砍伐好的毛竹到青竹林前列阵,林将军,我们到前面看看去!”
小轿刚刚抬起了两步,师师突然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传令中军花荣将军速调一万弓箭兵到前军,再有,给我换一匹战马!”
穿过青竹林,地势赫然开朗,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青竹平原,虽然并不大,甚至都称不上是平原,可是在穿花绕树之后,突然有了这么一片开辟地,令人心胸为之一畅。
师师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冷静的看着对方骑兵的举动。
鼓角铮鸣中,近二十个骑兵千人方阵缓缓向青竹林开动,虽然还有一里多的距离,可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敌方的骑兵的头上,都扎了一条白色的布带,数万人同时扎着布带,缓缓的向你走来,令人感觉到连空气都沉重起来了!
“戒备!”花荣从后面调度上来的一万弓箭手早已经列阵完毕,眼见对方的人马就要进入一箭之地的射程范围之内,花荣从马鞍上摘下落日神弓,抽出狼牙铁箭,蓄势待发,后面的弓箭手们也纷纷举起长弓,搭上雕翎箭,等待射击的命令。
大战,一触及发!
眼见就要到达射程范围,花荣勒住弓弦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师师,似乎在等待着射击的命令,师师沉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静很静的仔细的观察着。
突然,李纲的骑兵方阵收住了脚步,最前面的一个方阵中间的士兵娴熟的控着战马,向两边分了开来,中间居然抬出了一具黑色的棺木,六名赤膊的大汉抬着棺木缓缓的继续着前进的步伐,而后面的骑兵方阵全都停下了脚步,目送着这抬着棺木的诡异汉子一步一步走向紫阳军阵前!
负棺?带孝?林冲看了看那些骑兵额头上飘拂着的白带、以及那几个越来越近的棺木,脸色显得有些难看:“王妃,看来李纲是准备与我们血战到底,不死不休了!”
师师没有说话,那棺木在凝重的气氛下也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终于可以看清楚了,棺木灵牌上有十个大字:镇南侯李公讳纲之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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