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清晨，维吉妮坐在大哥库雷的床前，看着库雷大口的吃着早餐。两天前库雷终于醒了过来，这让家族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能否重新站起来还很难说，至少命是保住了。尽管大家都在担心着库雷的身体，可是他本人倒是不在乎，至少今天早晨他的胃口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好。
“维吉妮，今天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库雷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听说这些天斯克尔那家伙一直缠着你？”
维吉妮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那个斯克尔，你觉得如何？”库雷问道。
“还好，除了有一些傲气，别的也没什么。”
“是吗，”库雷想了想说道，“维吉妮，对不起。”
“啊？”维吉妮不明白库雷为何突然道歉。
“是我指挥失误，败给了凯文的军团，否则你也不必答应这件婚事！”
“你在说什么啊，大哥！”维吉妮有些生气。
“真是没办法啊，”库雷说道，“连自己也败在弗里斯的锤下，真是一败涂地。”
“大哥，”维吉妮说道。
“那个弗里斯还真是厉害，我拼尽全力也只挡了二十多招，”库雷说道，“不过再练五年，五年之后我相信会有取胜的机会。维吉妮你看着吧，我会重新站起来的，而且总有一天要让那个家伙尝尝厉害。”
维吉妮看着库雷露出了一丝笑意。
“所以呢，你不要为我担心了，”库雷说道，“更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影响到你的决定，知道了吗？”
“好的，”维吉妮说道。
这时，一名侍女走了过来对维吉妮说道：“小姐，有一位先生等在大门外要求见您。”
“那个斯克尔也太勤快了些，”维吉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告诉他我在大哥这里，请他先回去吧。”
“维吉妮，你对斯克尔子爵的印象好像不太好啊？”库雷问道。
“也不算太坏，只是还有些陌生而已，”维吉妮说道。
很快，那个侍女又回来了，“小姐，那个人不肯离开，他说他是从托斯克堡来的。”
维吉妮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快步走到窗前，看到迪亚斯站在大门外，正东张西望的搜索着城堡上的一个个窗口。慌忙从窗口退了回来，维吉妮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心跳突然变得很快，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库雷问道。
维吉妮重新坐了下来，被库雷看着，维吉妮更觉得难堪了。
“那个人是谁？”库雷追问着。
“我出去看看，”维吉妮站了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
两名执勤的卫兵看到走出来的维吉妮，慌忙敬礼，维吉妮点了点头便向着城堡的大门快步走去。通过装有坚固铁条的城堡大门，迪亚斯看着维吉妮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大门前，维吉妮才停了下来，两人隔着铁门相互注视着。半晌过后，维吉妮微微叹了口气，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维吉妮！”迪亚斯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维吉妮问道。
“我，我只是想......”
“你现在应该在阿尔塔平原的战场上才对，”维吉妮说道。
“我已经离开军队了，”迪亚斯说道。
“什么！”维吉妮说道，“参加军队不是你从小就有的梦想吗，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
“我只是想能再见到你，”迪亚斯说道。
看着迪亚斯，维吉妮感觉有些心痛，“你不应该这么做，你不应该为了我放弃这些。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高兴吗？你应该留在军队中不断的努力，成为真正的了不起的战士，这才是我希望的啊。”
“我怎么还能安心留在军队中呢，”迪亚斯说道，“凯瑟琳已经都告诉我了，公爵让你嫁到北方去不是吗？一想到将要失去你，我还能怎么办呢？”
“你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已经太迟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维吉妮说道，“你再晚来几天甚至就见不到我了，很快我就将跟随北方的使团离开这里。”
“为什么，维吉妮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们？这是你心甘情愿的吗？你愿意去北方，愿意嫁给那个斯克尔子爵吗？”
维吉妮沉默不语。
“说话啊，”迪亚斯说道。
“这是我自己作出的决定，”维吉妮想了想说道，“即使没有受到爷爷的压力，我也会这么选择。”
迪亚斯注视着维吉妮，“不要骗我了，维吉妮！你现在心中的痛苦，我完全能够感觉的到！还有，你现在流下的眼泪又说明什么！”迪亚斯大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忍受这些呢？”
“我们不可能事事顺心，”维吉妮说道，“这是我必须面对的命运，如果不能避免，就只能接受。”
“命运？命运就在我们自己的手中，维吉妮，你并非没有选择的机会！”迪亚斯走上前握住了维吉妮的手，维吉妮吃紧的抬起了头。
“跟我走吧，”迪亚斯说道，“抛开卡贝恩家族的身份跟我走吧！”
“我不能这么做，”维吉妮说道，“怎么能这么做呢，虽然有的时候也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在卡贝恩需要我的时候离开。”
“那么我去见沃顿公爵！”迪亚斯说道，“我向他说明一切，恳求他让你留下来。”
“这么做毫无意义，”维吉妮说道，“这样只会激怒爷爷，他不会放过你的。”
“就让我去试试，”迪亚斯说道，“我并非毫无把握，也许我能够说服公爵。”
维吉妮看着迪亚斯摇了摇头，“别傻了迪亚斯，你决不能去！”
“维吉妮，”迪亚斯说道。
维吉妮看了看周围，对迪亚斯说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卡贝恩城堡，来到了一个小树林中。
“不能让爷爷见到你，”维吉妮说道，“迪亚斯，你不要再来卡贝恩城堡了。”
“难道就只能这样吗？”迪亚斯说道。
“爷爷已经答应他们了，”维吉妮说道，“是以卡贝恩家族的名义作出的决定，谁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卡贝恩家族已经承诺了吗？”迪亚斯说着，无力的坐了下来，“难道真的是命运吗？”
“忘记我吧，迪亚斯，”维吉妮说道，“回阿斯利侯爵那里去吧，到战场上去，去实现你的梦想。”
“没有你，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迪亚斯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在战场上屠杀那些王都士兵实在是糟透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什么我要来南方，为什么我要加入军队，为什么我要遇到你！”迪亚斯烦躁的来回走着，“我真傻，还以为自己的厄运已经结束了，谁知道老天给了你一点甜头，只是为了让你更加痛苦。”
“迪亚斯！”维吉妮大声说道。
迪亚斯停了下来，注视着维吉妮，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我的到来只能让你更加困惑，非常抱歉。”
“迪亚斯，你不要这么说。”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我只能祝福你到北方能够过得幸福，”迪亚斯说道，“希望斯克尔子爵能够好好待你。”
仔细的看着维吉妮，迪亚斯仿佛要将维吉妮的容貌牢牢的记在心里，可是看到她悲伤的眼神，迪亚斯感觉一阵心痛，躬了躬身，迪亚斯转头便走。突然，迪亚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急忙转过身来，发现维吉妮正跑着追了上来。
“维吉妮，你改变主意了吗？”迪亚斯大声问道。
维吉妮摇了摇头，“我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情。”
“说吧，”迪亚斯说道。
“第一件，离开卡贝恩城，回阿尔塔平原去。”
“好的，”迪亚斯无力的说道，“只要是你的要求，我答应你。”
“还有，千万不要去见爷爷，不要做试图说服他的事情，这根本就是没有希望的。”
“我知道了，”迪亚斯说道。
“你要亲口说，决不去劝说爷爷，”维吉妮说道。
“我不会去劝说沃顿公爵，”迪亚斯说道，“这样可以了吗？”
“对不起，迪亚斯，”维吉妮说道，“对不起，让你痛苦。”
“不要哭维吉妮，”迪亚斯说道，“放心，我会没事的。”
维吉妮擦掉眼泪，微微一笑说道：“也许几年之后，我在赛兰公爵的庭院中能够听到一个名叫迪亚斯的帝国将军崛起的消息。这是我对你的期待，迪亚斯，一定要努力！”
迪亚斯点了点头。
看着维吉妮远去的背影，迪亚斯的心中空空荡荡的。此时的他，又有了刚刚离开王都里斯时一样的感觉，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
“维吉妮到北方去，会得到幸福吧？”迪亚斯想道，“应该不必为维吉妮担心的，斯克尔子爵是个相当优秀的军人，自己在里斯时就听说过他的名声。不管怎么说，和渺小的自己相比，斯克尔要强的多吧？”
直到看不到维吉妮的身影，迪亚斯这才转身离开。看着眼前的林间小路，迪亚斯想道：“我应该去哪里呢？现在的我还有哪里可以去呢？”仰望天空，迪亚斯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天空中乌云密布，就要下雨了。
暴雨的夜晚十分的黑暗。迪亚斯蜷着身子坐在一颗大衫树下，雨水自枝叶间滴落，打在迪亚斯的铠甲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迪亚斯将披风裹紧了一些。眼前的卡贝恩城堡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上面还有两三个窗口闪烁着灯光。
“维吉妮，”迪亚斯看着闪出灯光的窗口低声说道。
清晨，维吉妮推开窗户，雨后的天空一片蔚蓝。维吉妮望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大厅中，维吉妮看到几个南方的将领聚在一起正争论着什么。
“这么早他们来做什么？”维吉妮奇怪的想道。
看到维吉妮后，几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对着维吉妮躬身施礼。
“出了什么事吗？”维吉妮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谈论什么？”维吉妮问道。
“小姐，是公爵下令不让我们将这件事告诉你，怕你性子急，会按捺不住。”
“究竟是什么事情！”维吉妮不耐烦的问道。
“王都军这几天一直在城外叫阵，王都大将弗里斯已经连着击败我们南方数人，现在城里已经无人能够与之为敌了。”
“弗里斯！”维吉妮一脸的怒色，“我不去找他，他倒是自己来了！”
“小姐！”将领们有些发慌。
维吉妮不理会众人，竟自回房了。
“这下麻烦了，早说不要告诉她的！”有人说道。
“不要再罗嗦了，赶紧去告诉公爵吧！”
很快，全身披挂的维吉妮大步走出房门。
“小姐，弗里斯是王都的名将，”将领们拦住了维吉妮，“连库雷将军都败在他手下，小姐你决不能去冒险！”
“让开！”维吉妮推开众人，牵出自己的战马，走出卡贝恩城堡的大门。南方的将军们慌慌张张的跟在维吉妮身后，却又不好前去阻拦。众人的吵闹之声惊醒了在树下熟睡的迪亚斯，迪亚斯抬头便看到全副武装的维吉妮。
“维吉妮你回来！”霍德匆匆赶来，“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霍德大声说道：“真是胡闹！弗里斯是你能够对付的吗？这家伙在北门外连续七天叫阵，城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出去还不是送死！”
维吉妮看了二叔一眼，飞身上马，“你们都不要阻拦我！”
“站住！”一声大喝传来，原来是维吉妮的父亲希尔特伯爵赶来了。
“父亲！”维吉妮停了下来。
“下马！”希尔特大声说道，“你立刻下来！”
维吉妮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跳下马来。希尔特伯爵走到维吉妮身前，盯着维吉妮，伯爵气的浑身发抖。
“父亲！”维吉妮担心的说道。
伯爵挥掌重重的打在维吉妮的脸上，“你哥哥刚受了重伤，现在还不能站起来，你就要去送死吗！”伯爵大声说道，“你们真的要把我气死吗？”
“父亲！”维吉妮捂着脸说道。
看着维吉妮被打，迪亚斯一脸震惊的跳了起来，想也不想便向着人群冲了过去。有几个将领注意到迪亚斯的出现，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维吉妮也看到了脸色苍白，带着怒色的迪亚斯正想着自己这边跑来，惊慌之下，维吉妮对着迪亚斯摇了摇头，迪亚斯看着维吉妮停了下来。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是斯克尔子爵带着他的骑士到了。
“维吉妮，事情我都听说了，”斯克尔跳下马来，走到维吉妮身边说道，对着维吉妮点了点头，斯克尔又很快的跟希尔特和霍德打了招呼。
“是谁没事去把斯克尔叫来了，”维吉妮暗自恼怒的想道。
“让女人上阵是我们骑士的耻辱，”斯克尔说道，“我手下的夏尔和路尼奥都是北方名将，足以抵挡弗里斯。”
“你们能出手那就太好了，”霍德兴奋的说道，“我这就去取公爵的将令。”
南方的将领们看着霍德兴奋的表情都有些反感。现在南方无人能够抵挡弗里斯，最终还要依靠北方的力量，这件事真的值得那么兴奋吗！
“维吉妮你放心吧，”斯克尔扶住了维吉妮的胳膊，“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去做吧。”
维吉妮有些不高兴的推开了斯克尔的手，回头向迪亚斯的方向看去，迪亚斯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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