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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阿泉的回归


黄昏的余辉洒落在寸草不生的平原上,巨人们的残肢断臂以及血肉模糊的尸体加上他们本来就分外狰狞的面孔使这个战场平添了几分恐怖。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着,“呱呱”地叫着。

        “我们明天就动身了。”塔西佗望着城墙下的一片狼藉,说道。

        “这么快?不能再待几天吗?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我可以随你们一段。”图拉真道。

        “不用了。这个城市已经让我们受够了。每多待一天,就可能有新的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你看我们这样的伤病满营,是经不起再折腾了。”

        “那么,让我把几个伤病的人带走吧,让他们去罗马接受治疗。”图拉真说道。

        “尼禄你不能带走。”塔西佗想也没想就说道。

        “可是,他看上去受伤最重。”

        “不,他你不能带走,他的伤我们会治好。”塔西佗语气不容辩驳。

        “你还是信不过我。”图拉真道。

        “随你怎么说,这件事没地商量。”

        “好吧,那两个小姑娘我可以带走。”

        “不。”甘英说道,“不用了,班云姑娘今天晚上就会苏醒过来,这点我可以保证。”

        “我希望阿维娜也不要离开的好,她只是太累了,身体应该没有大碍。”加图也在一旁说道。

        “也就是说,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喽。”图拉真说道。

        “你已经帮得够多了,图拉真。”塔西佗缓缓说道,虽然他没有注视着他说,但是可以听得出,语气相当地诚恳。

        对于图拉真来说,塔西佗的这种评价简直比一次盛大的凯旋式还要让他开心和自豪。他满意地点点头,道:“随时为你们效劳。”说完,他一卷披风,大步走下了城楼。

        “你让他的心灵变得稳定了。”卡西乌斯对塔西佗说道。

        塔西佗望着他,微微颔首道:“谢谢。”

        “对了,你明天真的要和提洛去决斗吗?”狄昂问道。

        “是的,我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卡西乌斯长叹一口气,说道。

        “你有把握吗?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可是,那个提洛看上去也不是等闲之辈。”狄昂说道。

        “是的,他比我更早地领悟了‘气’法。虽然我不清楚他修炼的程度达到了什么境界,但是,无论如何还得小心防范。”

        “师父,要我们帮忙吗?”加图在一旁说道。

        “不,这是我和他私人的恩怨,我不能让其他人插手。”卡西乌斯道,“如果你们对他屠杀无辜的人无法容忍,那随时可以找他算帐,但是得让我和他先了结我们之间的一切再说。”

        “我明白了。”加图道。

        “明天你去哪儿?”甘英问道。

        “郊外。随便哪里,以我们两个的速度,很快会找到对方的。”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有一点事要了结。”甘英道。

        “可以告诉我们吗?”塔西佗问道。

        甘英望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不,对不起,塔西佗。我不能告诉你。”

        对于这个干脆的回绝,塔西佗倒没有太吃惊,他明白甘英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让甘英不能诉说的秘密可能和阿琪的死有些关联。

        “好。明早我们一起走。”卡西乌斯点头道,“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不,我想不必了。”甘英道,“我要办的事不用像你那样费力,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回头看了看缩在墙角的阿泉。

        “他会好起来的。”塔西佗安慰道。

        “但愿如此。”甘英叹了口气道,“对我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惨遭不幸。我不希望阿泉是下一个。”

        “不,他不会的,他身上有着你们塞里斯人特有的坚强。”卡西乌斯道,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感觉到了。”

        甘英瞥了他一眼,嘴角显露出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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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皮安尼乌斯死了,爷爷。”拉结伫立在门口,喃喃道。

        一阵沉默后,保罗答道:“我知道了,拉结。你先去休息吧。”

        “阿皮安尼乌斯死了。”拉结没有动,只是木然地重复着。

        保罗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双手扶着她的瘦弱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阿皮安尼乌斯他是那么地爱我……”拉结哽咽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道,“他有很对的不是,这没错,可是……可是……”她说不下去了。

        保罗把她的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阿皮安尼乌斯是个这样的人,他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忘记你的。愿我们在天上的主宽恕他的灵魂,为这个迷途的羔羊指出通往天堂的途径吧。”

        接着,拉结号啕大哭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悲恸过。在她父母死于战火时,她才不足三岁,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悲。而阿皮安尼乌斯,这个她曾经拒之千里的追求者,这个对她死心塌地的崇拜者,这个她唯恐人们说三道四而避之不及的罗马人,这个被人们背后丢土块没有干过什么好事的总督,却使她的眼泪象开闸的洪水般难以遏制地喷涌而出。

        她的这种感觉不是立刻产生的,在总督府的时候,跪在阿皮安尼乌斯的尸体旁,她并没有太多的悲悯,更多的是对发生的事的怀疑和无措。直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这个除了她祖父外,最关心她、呵护她的人就此离去,永远不会再复返的时候,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和后悔。

        难道我真的对阿皮安尼乌斯也有着感情?她问自己。在以前,她一定会以为这个问题问地实在是太荒唐了。可是,现在,她无法作出判断。的确,她恨过阿皮安尼乌斯,恨他给犹太人带来的种种不幸,恨她对自己无休止的纠缠,她甚至把对罗马人的憎恨都统统加在他一个人的身上。的确,她曾经诅咒过他的死亡,认为在他的葬礼上,自己将感到无比的愉快。但是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对阿皮安尼乌斯的死,她竟然这么地在意,这样的伤心。

        “乖孙……”保罗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嗫嚅道:“阿皮安尼乌斯啊阿皮安尼乌斯,你还是没有失败啊……”

        他把拉结扶回房里。

        “爷爷,我没事……”拉结坐在床上,一面抽泣着,一面说道,“你回房去吧,爷爷。”

        “拉结,想开点,明天早上,我们还要侍奉我们的主。”说完,保罗走了出去。

        “爷爷……”拉结轻声叫道。

        “怎么了,拉结?”保罗在门口听了下来。

        “今天我见到他了。”拉结低头道。

        “谁?”

        “塞里斯人。”

        “他怎么样?”

        “还行。他们在总督府。”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保罗说着就要离开。

        “爷爷,你真的这么急着去送死吗?”

        保罗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拉结,总有那么一天,爷爷会离开你的。只是早一点的事。”

        “可我现在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拉结哭道,“连阿皮安尼乌斯也死了……我……我……”

        保罗犹豫了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拉结,我必须遵守我的诺言。”

        “而且,”他想宽慰她一下,就又接上一句,“我现在是去和塞里斯人谈论一件重要的事,待会儿还要回来的。”

        “爷爷,你骗我。”拉结道,“你不会回来的。”

        “我……”保罗知道自己无法第二次对自己的孙女撒谎,他低下了头。

        “爷爷,求求你,再陪我一天吧……”拉结从床上站起来,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她奋力爬到了保罗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眼泪汪汪说道,“爷爷,就一天……再过一天……”

        保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缓缓地说道:“好吧,拉结,我答应你,但是明天,我必须去找塞里斯人。”

        拉结靠着墙坐着,嘴角稍稍地抽动着,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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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关注的人物,他此时正静静地坐在墙角。

        “给。”甘英递给他一块饼。

        他没有伸手。

        等了一会儿后,甘英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等等……”他小声说道。

        甘英浑身一震,这是他三天来听到阿泉说的第一句话。他急忙扎到阿泉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急促地说道:“阿泉,你要吃什么,快!告诉我,我替你去拿!”

        沉默了三天后,阿泉终于开口了,他的喉咙干涩难当,讲出来的话嘶哑极了:“你不怪我?”

        甘英停住了摇晃阿泉身体的手。阿泉的话把他又拉回了残酷的事实。过了半晌,他说道:“我知道是阿琪姑娘让你这么做的……”

        “我的手……”阿泉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说不出话来。

        甘英握住了他的手,把那块饼塞在他手心里,柔声说道:“人都已经去了,不要想太多了。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

        “甘将军……”阿泉拉着他的衣角,仰头望着他说道,“阿琪姑娘会记恨我们吗?”

        甘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她应该恨我们。是我害死了他母亲,现在又连累了她。她……她应该恨我们,尤其是我……不是你,阿泉,不是你……”

        阿泉闻言,顿时忍不住悲恸,眼泪如无法抵挡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甘英望了望窗外的月亮,轻轻叹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阿泉哭了很长时间。他要把长期以来积郁心中的痛苦释放出来,他要用哭声掩盖自己对自己的斥责之声,他要让九泉之下的阿琪听到他的忏悔。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窗外的月亮已经缓缓移过了夜空中庭,阿泉终于停止了哭泣。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胸口缓缓地起伏着。

        他以为这下可以睡着了,但是,他的脑海里还是有不少尚未排遣的忧绪,让他最后辗转反侧一阵后,又坐了起来。

        他做了一会儿,然后又站了起来。长时间在地上蹲着让他的双腿发麻,他想到要出去走一走。

        推开门,外面是一片寂静。除了总督府门口的卫兵外,似乎没有一个人再在街上走动了。

        真的没有一个人吗?

        阿泉发觉在远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夜雾当中时隐时现。

        一定是无处可居的乞丐,他想到。

        那个人影渐渐来到了总督府门口。坐在地上的卫兵站了起来。突然,“扑通”一声,那卫兵倒下了。

        阿泉一惊,急忙跃入暗中。

        那个人影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跨过了倒在地上的卫兵,潜入了总督府。

        刚从阿琪惨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的阿泉本没有心情管闲事,想到这一定是窃贼打算趁乱浑水摸鱼捞上一票,可是一片昏暗中,竟然摸到了戒备森严的总督府,阿泉只能为这个可怜的毛贼叹息了一声。

        突然,一声尖利的嘶叫划破了夜空。

        声音是从总督府里传来的。

        一定是那窃贼被发现了吧,阿泉想道。

        一个人影突然从总督府里窜了出来,直朝他的方向奔来。

        既然来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阿泉想这个小贼真的是地狱无门硬要闯进来,罢罢罢,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活动筋骨了。

        当那人影冲到他面前时,躲在暗处的阿泉伸出了一脚。

        那人促不及防,只听“咚”一声,当场仆地。

        阿泉懒洋洋地走到那人身边,用脚推了推他。地上的人没有反映。

        真是不顶用啊。阿泉叹道。他朝从总督府里跑出来的卫兵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突然,阿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立刻不省人事了。

        在迷离中,他做了一个很长很古怪的梦。他梦见了自己长久不见的妻子。他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是从衣着和背影看,的确是她没错。

        “阿荀,阿荀!”他激动地直朝她奔去。

        但是她的妻子,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叫喊一般,没有把身子转过来。

        “阿荀,阿荀!是我呀……”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着。

        可是,他很快就发觉了,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在奔跑,他妻子却始终和他保持那么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使他无法永远都够到。

        他累得跪倒在地上:“阿……荀……”他涕泪横流地哭喊道,“阿荀……”

        渐渐的,阿荀终于转过身来。

        当她的面容完全展现时,阿泉象遭了雷劈一般定住了。

        “阿琪……姑娘……”他喃喃道。

        阿琪苍白的脸庞仿佛她死去时那么灰暗无光,她的双眼好像怨愤难平的幽灵般写满了刻毒的诅咒。

        “你想要我?”阿琪说道。

        阿泉象被虫蛰了一下,浑身一抖。

        “你象要我的身子,清白的身子。”阿琪的语调昏沉沉的,听到这样声音的人就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一般,“不要再骗自己了,如果不是你对我的失贞充满了怨恨,你是下不了手杀我的。”

        阿泉双手撑着地,“呼呼呼”地喘着粗气。

        “不是我要求你杀死我的,实际上是你杀死了我。”停顿了片刻后,阿琪继续说道,“你这个淫邪的人,想要zhan有我吗?难道你忘了家中的妻子了吗?”

        突然,阿琪的面容一换,出现在阿泉眼前的变成了她的妻子的脸庞。

        “阿泉,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阿荀急切地责问道。

        阿泉把头埋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没有用的男人!”阿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会这样哭。”

        “阿泉,救我,救救我……”他妻子发出了绝望的求救声。

        阿泉抬头一看,阿荀口吐鲜血,正慢慢地朝地上倒去。

        他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阿荀的身边,把她扶住。

        阿荀惨白的面容全无血色:“阿泉,我夫……来找我……找我……”说着,她的双眼慢慢地合上了。

        “阿荀,阿荀!”阿泉使劲地摇着她的身体,“阿荀!你怎么了!不要离开我……不要……”

        最后,阿荀的眼睛完全合上了。

        阿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撕裂了。

        “不……不……”他使劲地用拳头锤击着地面。

        他怀里的阿荀突然化作了一片混沌的黑云,渐渐地散开去,把阿泉包裹住了,要把他望无尽的黑暗中扯去。

        “我随着你去吧,阿荀。”阿泉说道,闭上了眼睛,任由那黑云将自己吞没。

        “喂,喂……”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缥缈的声音。

        那是什么?阿泉疑惑道。

        “喂!”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开。

        他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个身影在晃动。很快的,刚才阿琪和阿荀的身影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他使劲地眨眨眼,晃晃脑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是一个人。一个身材不高,看上去相当精干的人。

        他很快发现这个人和自己有着两个惊人的相同点。第一,他们都被牢牢地绑着;第二,他们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人。

        “你是汉人?”那人看到他睁开眼睛,突然问道。

        阿泉一惊。汉人?多么熟悉的名字啊……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是,正是,阁下是……”

        “你一定阿泉喽。”那人说道。

        阿泉心中不禁一凌,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你是来抓捕我们的?”

        “正是,你可以叫我金土。金子的金,泥土的土。”

        “这是这么回事?”阿泉望了一眼他身上的绳索。

        “不知道,被一个老头逮到这儿来了,就没有再出去过。”

        “老头?”阿泉觉得有些滑稽,一个胆敢来追捕甘英的人居然会被一个老头制服?

        “他不是一般的老头。”金土知道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只能不悦地说道,“待会儿你就会见识到了。”

        “那我真倒要见识见识了。”阿泉讥道。

        “那你是怎么回事?”金土问道,“如果你本事这么大的话。”

        阿泉顿时语塞。金土至少知道自己被什么人捆到这儿的,而自己连被谁放倒的都不知道。他哼哼了几声,没有回答。

        “还是想个办法怎么脱身吧。”金土也没有追问下去。

        “你脱了身,还会追杀我们?”阿泉问道。

        金土想了想,说道:“这是我的使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这么做的。”

        阿泉嗤笑了一声,道;“就凭你,还想杀甘将军?”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他们费力地扭头望去。之间,他们身后的石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你!”阿泉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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