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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无业游民”


楚清峭又伸手掏摸了一下,云暮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自己额头上拂过,如同帮她捋头发。

云暮雪傻了:“你发什么春?”

楚戈哪能告诉她是看见了大约千年前的青春剑侠秋无际,被撩到了,只得装死不说话。

云暮雪左右看看,咬着下唇道:“长老们都在山边等开会,你再瞎来我揍你!”

还有人在?这不更有意思吗?

呃,算了,看雪雪脸都憋红了,小心真被她砍,她可是随时能分魂出来的……

楚清峭停止骚扰行为,磕丹恢复片刻,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抬头看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

今天的探索就到这里,早早吃个晚饭,去听音乐休憩一下?

看看这个所谓的国际钢琴家有几把刷子。

华灯初上。楚清峭打车到了罗宾演出所在的歌剧院。格调就是格调,别的明星演唱会在体育场馆,这厮在歌剧院。

意味着座椅不多,也意味着极为小众,来听这种纯钢琴演奏的人本来就是小众中的小众,全是“上层人士”或音乐文青。

楚清峭二者皆不是,自从和云暮雪箫笛合奏多了,勉强算个后者,但正如云暮雪所言,大家如果要听也是去听国风音乐会。

听钢琴弹一曲肖邦莫扎特,还真没多大感觉。太阳春白雪了……就当是休息吧。

果然验票入了场,人数也不满,大致只坐了三分之二左右,已经比楚清峭想象中的人数多了。

怪不得麻一帆那么容易搞到票。自己的位置不前不后,还比较偏角落,走过去邻座无人,倒还挺自在的。

楚清峭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假寐,脑子里还在回忆从书中窥探时光的感觉。

幼年楚紫夜,往前是剑侠雪雪……再往前是不是可以看见云霄城弟子雪雪、初出茅庐的年轻雪雪、青涩少女雪雪、流鼻涕穿开裆裤的雪雪……你还想从老照片上看我穿开裆裤,看来要我先看你穿开裆裤啦哈哈哈~正这么想着,鼻尖传来香风。

楚清峭下意识睁眼一看,魂都吓丢了半截。吴敏染站在身边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楚清峭更是无语:“我才要问这个问题好不好,我钱塘人来看钱塘的演出很稀奇吗?你一京官,怎么在这?”吴敏染左右看看,摇了摇头说道:“我常驻钱塘。”说完直接在楚清峭身边坐下。

楚清峭下意识往旁边躲。吴敏染反倒笑了:“哟,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楚清峭都快哭了:“我女朋友是醋坛子,和她都没一起听音乐会,结果和你一起听,别坑我啊,会死人的……”

吴敏染无语道:“我是来公务的,要么你走?”

楚清峭:“……”

“这么多人在这听音乐会,你女朋友吃得完这么大缸子醋吗?看不出来,人高马大的这么怂。”顾若言斜睨着他,没继续说下去,那脸上好像就写着当初看不上你是有原因的。

楚清峭:“草。”他无奈地坐回椅子:“你座位在这?”

“是啊。”吴敏染板着脸道:“谁愿意和你坐一起不成?”

“真特么巧,谁安排的吧?”

“这倒不是,这票我自己买的。”几句对话后,两人的尴尬好歹少了几分。

吴敏染又续道:“好歹是熟人,坐一起也能聊聊,我一女的都不怕闲言碎语,你倒事多。”这一拳……算了,好像也是这么个理,这才是真·清清白白,特意躲开才叫心中有鬼。

楚清峭掏出手机开始发微信。

吴敏染奇道:“怎么?

楚清峭道:“我和女朋友报备一下,以后好解释。”

吴敏染:“……”两人心中都极为生草。

等楚清峭报备完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片刻,才算是进入正题。

楚清峭先问:“你来公务,意思是这個罗宾大师有问题呢,还是只不过在做你的异能信息收集?”

“你忘了?魔都的事,是你告诉我们对方可能是音乐家。”

楚清峭差点都忘了,敢情这还是自己招来的。

吴敏染道:“当然音乐家那么多,我们没法判断。这个送上门来,总该观察,我看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嗯。”楚清峭摇头道:“我一普通百姓,只能暗中观察,怎么你们也这么怂啊?”

“我们总不能抓了外宾问吧,只能先观察。其他老外也有我们同事观察的,罗宾这个比较重要些,我自己来。钱塘站是他在国内的第一站,我有可能还要跟着他观察好几站……”

“真麻烦,对我们怎么就直接问了?外宾就是牛批哦?”楚清峭阴阳怪气。

“讲点道理,我们什么时候直接抓过你们的谁问过?”吴敏染气道:“别人不说,就光说你那个女朋友,表现古怪无比,我们问了吗?你再问问“法外之地”那些人,我们哪个调查过?杨柳依和余雪菲的异能在表现之前我们都不知道。相反,对这些外国人我们才更戒备,才会有我亲自来盯。”

“呃……”楚清峭想想也对,好像是自己不客观了。这么一想就有了点公民责任感,挺胸道:“那我帮你。一破老外牛批个啥……”

吴敏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清峭道:“你一个人?你应该不是战斗类的,万一出岔子呢?”

吴敏染道:“白甜在暗中。”

楚清峭:“怪不得最近没见那丫头……白甜现在和你搭档啊?算你属下?”

“其实我们不同部门,不过白甜是我带入行的,我当然比较喜欢和她合作。”

吴敏染道:“你既然想过正常日子,这些事还是别涉及太多吧……”

楚清峭道:“你这个算关心还是算鄙视?”

吴敏染笑笑:“怕你被女朋友打啊。”

楚清峭:“……”说话间,灯光忽暗。

原本四处在私语的剧院骤然安静下来,楚清峭两人也停止了交谈,看向舞台。

一束灯光照在舞台一角,现出一架钢琴,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白人坐在钢琴边上,按下了第一个音。

指尖绽放,一首《致爱丽丝》行云流水地流淌而出。剧院寂然无声,开始倾听。

楚清峭和吴敏染也不再说话,都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不管什么立场什么目的,音乐本身是极有力量的武器,能让人愿意去感受和倾听。

尤其是《致爱丽丝》这样经典的名曲,在世界知名钢琴家的演奏之下,只需要几秒,就能让人直接沉浸。

楚清峭必须承认这厮弹得真的好,起码比自己那天天挨雪雪骂的拙劣笛子吹得好。

但以楚清峭的欣赏眼光去看,这厮还真不一定比得过雪雪的箫……毕竟十万年老太太。

当然不同乐器不好比,楚清峭也天然偏心没法客观。总之他的沉浸度会比别人轻不少,在别人沉醉在音乐之中的时候,他开始打量丹尼尔罗宾。

典型的白人帅大叔,长得居然还有点像汤姆克鲁斯,不得不说还是很有魅力的。

楚清峭下意识把米晓琳和他对应,想看般配不般配,旋即自己哑然失笑,这有什么般配不般配可言的,就算真是他,人家也不是情侣啊。

至于异能波动……没感应出来。楚清峭转头看了看吴敏染,吴敏染正蹙眉看着台上,若有所思。

“怎样?”楚清峭低声问:“你长期干这活,经验丰富,看出什么了没?”

“没……”

“读心呢?读得出什么吗?如果他是个极为强大的异能者,是不是可以屏蔽你的读心?”

“是。”吴敏染瞥了他一眼:“就像你女朋友一样。”

楚清峭偏头。

吴敏染续道:“不管他有没有异能,至少此刻没屏蔽什么,我能读出他此时沉浸在音乐中的心,思维里全是飞扬的音符。”

所以这观察,等于白来送门票钱?

哦不对,自己没花钱。

楚清峭出神地看着台上,暗道老子堂堂伪化神,按理比吴敏染强,自己都看不出的话,那估计就真没问题?

未必如此……从雪雪合奏的经历,楚清峭很清楚地知道,音乐这东西不一定需要什么异能或者特殊功法,只要你对此道的浸淫足够深入,音乐本身就是一种能力,可以引发人们的喜怒哀乐,调动人们的各种情绪,投入在各种各样的意境里。

那么有没有人,能单纯用音乐本身,就洗脑催眠呢?楚清峭看向四周,不知道是不是疑邻窃斧,他总觉得周围的人们有种狂热和痴迷的光。

“你有感觉吗?”楚清峭问顾若言:“被音乐激发共鸣的情绪。”

吴敏染:“……”

楚戈奇道:“怎么?”

“我不懂音乐,五线谱都不识。”吴敏染板着脸道:“所以我只能感受到卧槽真好听。”

楚清峭差点笑出声。

吴敏染一副白领气质,做的也是编辑职业,一直脑补中的吴敏染是小资文艺范的。仔细想想还真未必,就像自己是正儿八经学文学的,对音乐也就只知道点皮毛,这二者没多大关联。而吴敏染这种体制内的,说不定内心还比较土……

和前几天骂的出版社那些人以及作协xxx他们的思想观念可能差不多哈哈哈,这么一想反差萌起来了,光鲜亮丽的小姐姐其实是个土大妈。

“你那什么表情?”吴敏染斜睨他一眼:“刚才那首我好歹知道是《致爱丽丝》,现在这首什么曲子你知道?”

楚清峭挺胸:“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笑,吴敏染便道:“但我能感受到这曲子蕴含的忧伤,认真倾听的话,心情低落。”

楚清峭点了点头:“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引发情绪的共鸣。你我对此不太了解,也只能感受个粗浅,真正懂音乐的人,可能更能体会其中意境而痴醉。”

吴敏染转头看看周围,愕然发现居然已经有人落泪。2

这么夸张的?

看电视节目,歌手唱歌的时候经常切到台下观众落泪地,吴敏染向来觉得那是一群演员。但这次没有摄像机,没有必要演,吴敏染自己也知道确实是有低落伤感的情绪,可见别人的感受是真实的。

这就厉害了,才开场两三首曲子,就已经能操纵人心,而且这居然还没有异能波动,只是纯粹的音乐力量。

反而是自己这俩土人,因为不太懂音乐所以影响不大?

吴敏染想到这里有些好笑,心中却也警觉。

纯粹音乐的力量已经如此,一旦他真有异能加入其中呢?会导致什么结果?

音乐的编排不仅仅是单曲的意境,整场音乐会的曲目顺序都是一场艺术,接连的几首曲子越发哀伤,仿佛一首一首将人心拉进最深沉的海底,不见阳光,充满绝望。

在整个剧院里已经尽是泪痕的时候,最压抑最触底的时刻,一缕阳光轻轻洒下,仿佛有天使伸手进海中,将溺水者从不见天日的海中拉起。

那温暖的双手,柔和的光,拯救着内心的绝望。

于是太阳升起,群鸟盘旋,福音歌唱,整人的心灵得到了一番洗礼和救赎。

以楚清峭的音乐素养都能很轻松地得到这样的感受,再看旁人时,那脸上的神采简直如同见到了耶稣。

琴声渐弱,终至无声。

满座鼓掌起立,掌声经久不绝。

楚清峭吴敏染也随大流起身鼓掌,两人的神情反而都有些凝重。

吴敏染低声道:“以前的音乐会也没见这么可怕啊……”

楚清峭道:“你听过几场音乐会?”

吴敏染:“……”

“我听人说去看过明星演唱会的很多都会变狂粉,可能差不多吧。”楚清峭低声道:“但这个确实有点离谱了,我们都是很不错的异能者,居然都控制不住情绪,普通人怎么办啊?”

吴敏染道:“越懂音乐的越着道,

整体还好,普通人不懂那么多的,最多形成粉圈。只要不是异能之事,就不归我管。”

“形成粉圈就很厉害了。”楚清峭刚刚自己尝试过这把魔剑,心有余悸。暗道这种世界性的粉丝群体,如果真能号召起来不知道什么效果。

不过确实吴敏染说得没错,普通的都没啥,只要不涉及异能都不算事。

却见台上丹尼尔罗宾终于站起身来,拿着话筒说了声:“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

字正腔圆的中文,人们一阵欢呼:“这中文真好!罗宾我爱你!”

楚清峭“嘿”了一声。

吴敏染奇道:“你怎么很不满的样子,歪果仁都学中文,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楚清峭道:“好事是好事,有什么特别值得表扬的吗?你英文好,去英美会被夸吗?来中国捞金,会中文不是应该的吗?不会中文来干吊?”

吴敏染默然。

“还停留在老外竖个拇指夸一句very  good就高潮的时候?”楚清峭道:“思想该进步一点了。”

吴敏染不说话了。

两人对话这两句,台上罗宾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终于又道:“这次音乐会的主题是战争和救赎,希望大家永久和平。”

下方又是一阵欢呼,掌声不绝。

吴敏染斜睨楚清峭:“还有什么要杠?”

楚清峭道:“有啊,又当又立。”

吴敏染笑出声:“你啊……”

“我们的音乐会时间不长,容后还有慈善酒会,才是我这次来钱塘的主题,和大家交个朋友。”丹尼尔罗宾笑道:“这次我们的活动是由钱塘市协办,感谢秘书长对我们的大力支持……”

贵宾席上有人转身挥手,一副同志们辛苦了的样子。

吴敏染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就肯定不是普普通通支持一个文化活动的事情了,说不定涉及海外投资之类的事情,地方的招商引资。

所谓的慈善酒会,应该是个牵线搭桥的商人见面会。

果然那位秘书长笑眯眯地说:“感谢罗宾先生的海上音乐主题公园落户南江。”

海上公园。

楚清峭第一反应就是当初钱塘江口游轮上取得的宝物,此物已经被吸收入体内,现在那四大兽的图案还像是隐藏纹身一样在胸口呢。

吴敏染想起的却是当初海上的毒枭游船。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怪怪的预感,却心知肚明这些事没有直接关联。

“继续参会,多加观察。”吴敏染低声道:“不要太冲动,牵涉外宾和招商引资的事情,很麻烦。”

楚清峭道:“别以为我愤青了点就真有多冲动,我可是过日子的普通人。”

吴敏染灿然一笑:“希望如此。”

果然转到所谓“慈善酒会”,就会发现这酒会和“慈善”的主题并没有什么关系,或者非说有关系也可以,罗宾拿了几件“珍藏艺术品”在酒会中底价拍卖,号称拍卖所的全部捐赠。

然而在场并无慈善机构站台,到底捐不捐赠谁也不知道。不过楚清峭倒是相信这个可能真捐,毕竟对方志不在此,卖个名声还是要的。

可以看出主题分明是关于即将到来的海上公园,这里涉及不少配套项目,包括基建和各项供应渠道等,罗宾人生地不熟地,便有了这么一场“交朋友的见面会”。

楚清峭拿了一杯红酒,靠在角落墙上冷眼旁观,慈善拍卖还没开始,场面上的感觉已经让他很不舒服。

之前在魔都参加过类似的高端酒会感觉没什么意思。

吴敏染举着酒杯也靠在墙上,很有分寸的和楚清峭距离了好几米,两人各自看着场中沉默。

这时一个老头也拿着一杯红酒站在了楚清峭旁边看着前面众星捧月般的场景。

“两位有点面生?”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举着酒杯踱到两人面前,左右看了看,礼貌地先冲着楚清峭举杯示意:“怎么称呼?”

楚清峭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找我?”

“是啊。”老者笑笑:“群星拱月,而有人靠在一边臭着脸,看着让人觉得有趣,认识一下。”

楚清峭便道:“我是来听音乐的,不是来看他们吹牛逼的。真是慈善晚会的话,我也配合慈善一下,但眼下这个场面看着,也不知道给谁做慈善。”

老者哈哈大笑:“真慈善是做出来的,不是开酒会开出来的。在朱门酒肉之中悲悯路边冻骨,本来就是个讽刺,但凡挂着慈善名目的酒会,那当然是给主办方做慈善。”

楚清峭觉得这老头有意思,在此刻一片舔罗宾的气氛中更是犹如鹤立鸡群一样――嗯,对方大概也是这么看他们的。

不过别人舔是有原因的,刚才的音乐会带给人的情绪狂热没有消除,楚清峭可以理解场中其他人的表现,反而这老头才奇怪呢。

“这位老伯莫非也和我们一样,听不懂多少音乐内涵?”楚清峭忍不住问。

老者愣了愣,笑得更欢了:“原来你们也是啊。妈的我看他们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特么奇了怪了,听着是有点失落难受,至于哭嘛?有几个人我还熟得很,当年死了娘亲都没见哭成那样,我也不好问。”

楚清峭哑然失笑,问道:“老伯不爱听音乐,怎么会跑这里来?这门票可贵的。”

“这你就不懂了,你当这里都是爱听这种纯音乐的?我认识好几个,会唱几句凤凰传奇就不错了,啥时候见他们听纯钢琴曲了。”

“……凤凰传奇不错的,真有他们的演唱会我倒是想听。”10

老者用力拍了下楚清峭的肩膀:“有眼光!”2

“所以您这是?”

“因为很久没有这种大几千块的音乐会门票了,我儿子特意搞了一张送我,说见识见识世界顶尖钢琴演奏,散散心。”

“敢情卖得贵是这个作用?”

“并不是,实际上真正买票的就没多少,大部分是赠票,送给搞海上乐园可能相关的产业人士,要不哪有这么精准。”老者嘿嘿笑了笑:“至于其他的,这么贵还能真买票的,要么就是真心的爱好者,要么就是钱多了烧的,我看对他都有用。”

楚清峭道:“有用……老伯话里有话?”

“你说他的音乐能惑人,我就明白了些事儿。”老者转头看看拍卖场,低声道:“这双管齐下有点意思……这里有的人只是看秘书长脸面在做戏投机,而有的人是真音乐爱好者,被音乐搞得‘追星’了……至于我们寥寥几个不上道的,人家也不在乎。”

楚清峭道:“所以搞个海上乐园,为什么要用这么激进且带些诡秘的方法,是见不得人还是急着投胎?”

“谁知道呢?人家自有想法。”老者也不甚在意:“多半那个罗宾不会留太久,今晚先立个形象之类的吧,以后应该就是他的助理团队在接手负责。”

楚清峭啐了一口:“晦气,自以为高雅的音乐会,都带目的。”

“所以小哥你也不太懂音乐,来这干嘛的?或者是拿了长辈的赠票?你是谁家子弟?或许我认识?”

“诶,我就是看这么贵的演出有多牛皮,钱多了烧的那个。”

老者大笑。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楚清峭没打算问他是谁,老者看似想问,也在这一笑之中散去,无需再问。

直到老者离开,吴敏染才无语地走到身边:“喂,你不知道他是谁?”

楚清峭愣了一下:“我应该知道他是谁?”

“你但凡多看点新闻,也该知道东南最有名的音乐家程光耀老先生。”

楚清峭:“……不好意思这类先生我确实一个都不认识,你要是说什么大企业家我说不定还从新闻里看过。话说他跟我说他听不懂音乐……”

“你也信,人家那是谦虚,难道跟你说他很厉害吗?”吴敏染没好气道:“会来听这种音乐会的,除了你们说的那几类,当然还有一类是真正的音乐家啊。”

楚清峭:“草,那他怎么没被音乐会的情绪感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音乐造诣高于罗宾?”1

“嘶……有道理。”楚清峭下意识转头去找程老先生的身影,一时半会没找着,却意外看见了另一幕场景。

场中此时是在进行拍卖会的,一件一件小乐器或者老胶片之类的被送上台,罗宾亲自主持拍卖,此时都已经拍卖好几件了,楚清峭和程光耀顾若言闲扯淡,压根没注意拍了什么东西。

而这是个不正规的拍卖会,大家也有很多人是像他们一样各自散在四周,笑吟吟地聊天,看着场中热闹。

其中有很多来听音乐会的少男少女,围着罗宾的助理们笑语盈盈,有不少人身子都贴到罗宾的助理们身上去了……男孩子也贴,看得楚清峭一阵恶寒。

还有一些看似矜持没贴的,看那望向罗宾的眼眸,估计是等着拍卖结束去贴罗宾了。

这场面看得楚清峭一肚子不爽,但既然不是中了什么术法,你情我愿的谁也管不着,便闷闷地喝酒。

恰在此时,看见了一个助理向一位少女伸出了咸猪手。

这少女是没那么狂热的一个,看似也有追星族的热情,好歹没像其他人一样贴上去。结果那个助理不知是飘了还是怎么,伸手去抱她。

少女吓了一跳,往后就躲。

那助理恶狠狠地说了句什么,楚清峭没听清,就看到一巴掌扇了过去,少女都被扇傻了,捂着脸哭泣着就跑。

楚清峭豁然站直身子,还没等有所动作,就看见那个助理摸出一个小口琴,“啪”地砸碎在地上,怒喝:“她摔坏了我们的下一件拍卖品!”

立刻有保安围了上来,拦住了少女。

拍卖场停了声音,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少女大哭:“没有,他非礼我,还打我,我都没见到过那个口琴,他自己砸的!”

罗宾很有风度地笑了一下:“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望向助理,助理微微点头示意,这个奇怪的细节看在楚清峭眼里,再度皱起眉头。如果是质询发生了什么,助理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一时没想明白,却听那边的少男少女们都在说:“我们不知道啊,没看清……”

说是没看清,其实有几个人是看清了的,都目光闪烁地低下头不吱声。

拍卖场中便有人指着少女怒道:“真丢国人的脸!还不赔偿!”3

少女大哭:“真的不是……”

“哎……”罗宾摆了摆手:“一点小物件,砸坏了就砸坏了,取消这件的拍卖就是。不过这位姑娘,道个歉可好?”

“我不!”少女哭道:“他非礼我,还打我,怎么变成是我道歉?”

“简直乱弹琴!”秘书长黑着脸道:“罗宾先生已经很有风度了,不要赔偿,只需要道歉,你还抵赖!”

程光耀的声音传来:“等会。这东西我拍了,十万够不够?”

罗宾怔了怔,只好道:“太多了……”

“不多。”程光耀淡淡道:“现在这是我的东西,我送她砸,砸了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众人一时无声,少女依然在啜泣:“他非礼我……是他该向我道歉……”

程光耀皱了皱眉,有些棘手。

他会出这个头,当然是看出来猫腻了,其实不仅是他,在座的起码半数是人精,早就看出来了。

但又有谁会为了一个来听音乐会的普通少女出头得罪人呢?

这可是秘书长牵头、场中还有不少官员在座的招商引资,还是外资,乱出头不仅得罪秘书长,还可能导致外资撤走,影响政绩甚至还友邦惊诧影响国际形象之类的,责任谁担?

大家有家有业,屁大点小事,谁愿自找麻烦?程光耀的做法已经是最得体的了,想要反过来让打人的道歉,基本不可能做到。

楚清峭看向吴敏染大声说道:“我看见了,是那白皮调戏人,没得手就打人。”

吴敏染有些闪躲他的目光,低声道:“程老先生的处理已经很好了……”

楚清峭淡淡道:“该不会为了大局?人家小姑娘的打白挨了?你也是女人。”

吴敏染叹了口气:“任务是一方面……楚清峭,身在体制,做事有纪律,也有顾虑……”

楚清峭点了点头,忽然大踏步向前,一把揪住那个助理,恶狠狠地就是一拳。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砰”地一声,那助理鼻梁都被打歪了,鲜血喷溅。

“这就两清了,都不用道歉。”楚清峭丢垃圾似的丢下那个助理,语气轻松:“是不是很简单?”

所有人呆若木鸡。

足足呆了好几秒,秘书长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指着楚清峭大怒:“你……你简直瞎胡闹!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啊?”楚清峭转头看了吴敏染一眼,灿然笑了:“我无业游民。”

吴敏染抿着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自己这小弟,记仇着呢。

无业游民四个字,是她为了搪塞楚清峭表白时说的话,当时想必刺得他不轻……终于被他还在了这里,仿佛一记耳光扇了回来。

她的退避,他的豪情,被这四个字映衬得如此明显。

不得不承认,这次满座衣冠,都被自己小弟这个“无业游民”给压下去了。

谁都有顾忌,他还真没有,他一写网文的,只需要对读者负责,不需要对官僚逢迎。父母身份且不提,就算是两个常年在京务工的,本地官僚也很难做文章。

所以无所顾忌,求一个念头通达。

但这只是顾忌的问题吗?这是侠义。

吴敏染第一次对自己刚才的选择有了少许悔意,小弟还真是……很优秀。

可惜了,自己是他亲姐姐。

楚清峭还在对秘书长秀他的光脚:“大人是不是要报警定我一个寻衅滋事啊?来来来,看看人家小姑娘脸上的巴掌印,我看大人还是先给这白皮定一个,一碗水端平嘛,不然以后我蹲几天出来,微博发几篇小作文,大人沾上了舆情,就算能压制平息,恐怕对仕途也不是很好……对了我微博六十万粉。”

秘书长:“……”

旁边有下属附耳道:“我认得他,他叫楚清峭,笔名山魈,微博网红,本地作家,出版了实体书。”

网红,作家。还是出了实体书的那种,勉强都可以称一句南江文化界名流了。

秘书长神色抽搐。

这俩属性单拎一个出来都不算啥,甚至都可以作为嘲讽对象,可两个属性叠加起来就很恶心人,因为这种属性一不靠他们吃饭,二可以随时换地方生活,三则舆论影响力特别大。

尤其作家这玩意,打架斗殴行政拘留几天恐怕还真不算事,说不定还成为人世沧桑的一笔伤痕,赋到沧桑句便工之类的,又是这种敏感的外国人欺负本国人的话题,出来之后几笔就能让他张秘书长天怒人怨臭名远扬,能压下去也会让仕途蒙上一层阴影。

这人居然还挺懂!混过的?

他寻思了一大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居然真忌惮这种人。

就怕流氓有文化?

结果下属还补了一句更致命的:“有女朋友,但应该还未婚。”

绝杀。

这年代女朋友算啥,未婚才关键。没家庭拖累是真正光脚,怕你个锤子?

楚清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转头拉着那少女,径自离开了宴会厅。

“站住!”那挨打的助理捂着鼻子,带着一群罗宾的下属追了上来。

楚清峭驻足回首,神色冰寒。

一群人齐齐刹住脚步,才想起这可不是聚众斗殴的场合。

“这是中国。”楚清峭淡淡丢下一句,看看那人捂着鼻子仇恨的目光,毫不在意地拉着少女转身离去。

那助理愤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却终究不敢再动一下。

满座寂然,无人出声。

直到楚清峭消失在门外,程光耀忽然大笑起来:“有意思的小友,不枉此行。”

说完长身而起,同样扬长而去。

“谢谢你,楚哥哥。”出了宴会厅,少女绽开了笑容,对着楚清峭道谢。

那脸上的泪珠还挂着未干,笑容便像清晨的花朵。

楚清峭心中很是舒畅,笑道:“别学人追星了,特别是歪果仁,这次知道没几个好东西了吧?看你年纪还在上学,这么晚了,回去吧回去吧。”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英雄救美不打算发展点什么吗?连我名字都不问。这可是晚上耶……”

楚清峭仰头:“我有女朋友,再说你也不美。”

少女顿足:“臭直男。”

楚清峭笑呵呵地摆摆手,转身离开。

“我还是会追星的。”少女在身后说。

楚清峭:“……”

就听少女叫道:“对雪雪好点哦,我的楚楚。”

楚清峭一个趔趄,差点没摔死。

敢情你是我们粉丝啊?

………

辞别少女,楚清峭心情好到爆炸。

什么叫念头通达,这就是。

什么是雪雪想象的一起行走江湖?这就是。唯一可惜的是雪雪不在身边……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曾经不想多惹事,担心影响到正常的生活,动个手还得装葫芦娃。可随着修行越深,还真的越来越无所谓了。

什么都躲躲藏藏,修行何用?练了这么久,岂不就是为了能够不需要再戴面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惹了秘书长又如何,谁更忌惮谁还说不清呢。

惹了罗宾?哪怕他真是那个BOSS,来啊,我们俩口子怕你不成?干的就是你。

这种心怀真是舒坦,爽得楚清峭简直想冲着月亮来一首自由飞翔。

转过一条街巷,吴敏染抄着手臂靠在路灯下的墙边,正在等他。

楚清峭并不意外,笑呵呵地上前:“装了个大的,没惹出什么吧?”

吴敏染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等着在我面前装这么一次很久了?”

楚清峭摇摇头:“哪有那闲情逸致,适逢其会罢了。”

吴敏染沉默片刻,微微一叹。

以为人家记挂在心,打你的脸,其实更打脸的是,人家根本没记在心里。不过这也没啥,等这臭小子知道自己是他亲姐的时候,看他怎么社死!

现在的楚清峭和他女朋友只羡鸳鸯不羡仙,能记得爹妈就不容易了,还能记谁啊……

她没再扯这个话题,转而道:“惹什么的话,当场没叫警察,那也就没事了,秘书长比我想象的还怂……倒是以后不知道有没有给你穿小鞋的可能,我看一般情况他真管不到你。”说到这里,又有些自嘲:“这年头官也不好当啊。早该想到,我顾忌多,他何尝不是?其实他顾忌比我更多。”

楚清峭倒不嘲讽她了:“以后真给我穿小鞋,我给你打电话,帮我摆平啊,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吴敏染哑然失笑:“你是真没把自己当二代?”

楚清峭愣了一下:“呃……”

真没……从头到尾想都没想过。

“好事。”吴敏染欣慰的笑笑,又重复一句:“好事。”

楚清峭没好气:“只说秘书长,罗宾呢?”

“他涵养好得很,没事人一样笑呵呵地继续主持拍卖和接下去的舞会,我看那势头没个半夜是结束不了的,就先走了。”

“那你这出来,不就漏过了盯他的任务?”楚清峭道:“是不是我的行事打扰了本该正常的举动推演?”

“你也知道啊,不知道谁说的虽然愤青了点但不会冲动,只是个过日子的普通人?”

“emmmm……”

“不过楚清峭,你是对的。”

楚清峭微微一笑。

吴敏染道:“我之所以不继续盯,倒不是因为没东西盯了,而是已经发现了问题。”

楚戈怔了怔:“什么?”

“你动手打那个助理的时候,罗宾本能地有动手的意识,又生生压制了,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他的异能波动。”吴敏染神色严肃起来:“他是个异能者,强大的异能者。”

楚清峭的神色也严肃下来。

想不到本以为很不好探查,需要长期盯好几站的对象,就因为这么一次小小的变故,就漏出了破绽。

至于是不是魔都那位,其实都不是太关键了,只要是异能者,事件的性质就已经不同,可以说从这一刻起真正纳入了吴敏染可执行的权限范畴,再也没有之前的顾忌。

楚清峭想起了自己的意外发现:“我也有点发现,罗宾质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个搞事的白皮对他点了点头——这是下属应对上级质询的态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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