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裂变 上
韩昉在津门处理完公务并不直接回会宁,而是先往平州方向而來,,在处理汉部的事情上,吴乞买给了宗望很大的权力,所以韩昉既是來正式通知宗峻之丧,同时也來供他问询。
宗望与宗峻乃是同胞兄弟,在平州摆了祭台哭了一场,便问韩昉汉部之行的所见所闻,韩昉也不藏掖,除了见折彦冲与杨应麒之外,其它事情都据实禀告。
宗望问:“听说津门市井已在传伐宋之事,那边的市井可有变化!”
韩昉道:“沒见有什么变化!”
宗望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又向韩昉打听了许多细节,这才放他出去,韩昉才出门,便有燕京的士人來接他给他洗尘。
眼前主持平州政务的乃是燕京人刘彦宗,当初阿骨打推行分化政策,使燕京士人有升贬荣辱的区别,从而令他们不能团结,以刘彦宗为首的士人是升官、荣显的代表,以左企弓为首的士人是被冷落、边缘化的代表,左企弓等在这等形势下选择入平州促张觉叛金归宋,结果死在这件事情上;而刘彦宗由于在金国过得比较顺,便老老实实地给完颜部打工,眼下是宗望最重要的汉儿谋臣。
韩昉与刘彦宗本有旧谊,如今众人在大金各处为官,正要广结人缘、互通声气,韩昉在宗翰帐下的地位颇不如韩企先,但也是能在完颜部诸将诸王公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此刻來到,刘彦宗自然要來接待。
其时宗峻方丧,众士人都批麻戴孝,也不敢饮酒,只是约了三五人到榆关上赏风景,走着走着,身边只剩下两个人,韩昉眼见左右无闲杂人等,叹道:“这等好关隘,前日属辽,昨日属宋,今日属金,不知明日属谁!”
刘彦宗闻言变色,忙止住他道:“公美,这等话怎好出口,我们是自己人,说说无妨,但若是不慎传了出去,小心首级难保!”
韩昉道:“不意鲁开兄身为大金宰相,竟也如此谨慎!”
刘彦宗叹道:“宰相,宰相,公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当此乱世,只求苟全性命罢了,尊荣是不敢想的,如今虽加了诸多官衔,其实也只是二太子手下一个管家罢了!”
韩昉道:“眼前自然如此,然而有道是马上平天下,笔端治天下,将來治国之时,终究会用到我们这群儒生,到那时,鲁开兄便是大金的开国宰相,名垂千古了!”
刘彦宗哈哈笑道:“开国宰相,那也要有真功勋才行!”
韩昉道:“如今天下未靖,大有鲁开兄建功立业的地方!”
刘彦宗问:“公美所指为何!”
刘彦宗道:“大金国力方雄,对外征战在所难免,期间总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
刘彦宗沉吟道:“眼前最大的事,怕就是汉部,,我们在这上面却用不上力!”
韩昉问为何,刘彦宗道:“我们对汉部的情况又不熟悉,如何用力!”
韩昉道:“汉部的情况,我们自然是不熟,但燕京呢?大宋呢?”
刘彦宗惊道:“公美,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昉道:“完颜平不平汉部,与我们关系其实不大,但若兵力东移,可就有我们大展身手的地方了,再说,这事无论对国相还是二太子來说都有好处!”
刘彦宗心中一凛,便疑韩昉是奉了宗翰的命令來说他。
此时大金几大势力之中,宗望、宗翰的兵力都极强,但宗望完全控制的区域,只有平州、中京道南部这一小块地方。虽然他的大军有女真腹地供应粮饷,但若能通过征战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确是大有好处的事情,若要扩大地盘,要么就是向东征服汉部,但辽南地方太小,又难征服,便是征服了会宁只怕也不会轻易把这块地方再交给割据势力,所以宗望若有心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唯一的途径就是南侵大宋。
而宗翰的立场更是明显,如今的形势和撒改去世时已经大为不同,折彦冲在辽南再怎么跋扈,和宗翰的直接冲突其实不大,会宁真把辽南给平了对他也未必有好处,不过因为吴乞买和宗翰毕竟关系较近,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宗翰才会倒向会宁,但即便如此,宗翰对于平定汉部一直都应对得有些消极,对宗翰來说,取得河东、陕西才是对他最有利可图的选择。
因此韩昉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來,刘彦宗半点也不奇怪,心想若是国相(宗翰)有意与二太子(宗望)联手侵宋,那无论对宗望來说还是对刘彦宗为首的汉臣來说都沒坏处,为何,宗望南侵,第一步便是下燕京,第二步便是入河北,而无论是燕京还是河北,都是刘彦宗等燕京士人十分熟悉的地方,宗望若南侵他们不仅能够出谋划策、建立军功,而且占领燕京后他们还可以鼓动宗望把大本营东移到析津府,,那是他们的老巢,回到那里他们干什么都方便。
刘彦宗给韩昉这么一提,心中便涌现出无数想法來,不错啊!他们燕京的士人,原來还可以表现得更加主动,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那他们也许还可以取回在燕云一带,,甚至是河东河北的庶政权力,沉默许久以后,刘彦宗问韩昉道:“企先兄也有如此打算么!”韩企先是宗翰的汉臣谋主,在西路军的地位与他刘彦宗在东路军的地位相捋。
韩昉道:“这等事情,于国相于韩公都甚有利,只是大家一时都不好开口罢了,为何,就是为了要集中精力平汉部,但汉部是那么好打的么,上次先帝‘南巡’,举国上下谁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结果如何,还不是无功而返!”
刘彦宗皱眉道:“上次无功而返,主要是因为先帝途中驾崩的缘故吧!”
韩昉压低了声音道:“鲁开兄你当时不在军中所以不知道,我可刚好就在跟前,依我看,当时先帝的身体本不至于忽然大坏,之所以会那样,实是被军情逼的!”
刘彦宗听得凛然,想起宗望一提起汉部便常显得暴躁,也知道完颜部对汉部并不是十拿九稳。
韩昉又道:“如今皇上和二太子准备以伐宋逼得汉部内乱,这当然是极高明的策略,但依我看,若汉部最终造反,那自然什么也不用说,但汉部若能向上次一般化解这次危机,则我们莫若劝国相、二太子顺势真个伐宋算了,汉部小而坚,赵宋大而弱,如果我们能平定大宋,依靠燕云两河的人力物力,再养二十万大军也不在话下,那时中外一统,再移兵向东,以天下压一隅,还怕汉部不屈服么!”
“中外一统”是宗翰曾向阿骨打提过的建议,刘彦宗倒也知道,因此一听韩昉口中“不小心”泄漏这个词來以后更无怀疑,认为宗翰果有此心,当下道:“先伐宋还是先平汉,这本來只是次序上的问題,若说利害,自然先伐宋于我等有利,只是汉部如不出兵,我们便如芒在背,难以放心南下啊!”
韩昉点头道:“鲁开兄所言甚是,汉部的事,我们眼前说不上话,但若有机会说得汉部与二太子、国相一齐起兵南下,那我等便富贵无忧了!”
刘彦宗颔首道:“若能那样,自然是最好,二太子、国相与汉部三路夹攻,大宋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此事彦宗自会留心,公美与韩公(企先)那边,到时可也得呼应才好!”
韩昉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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