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愤怒
炼狱杏寿郎在与两只鬼缠斗时，心里便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浮现。
这两只鬼身上鬼气确实浓郁，但是实际能力上却比自己想的要弱的多。
突然间，两只鬼的动作都停下了，他们不约而同得抬头看向一个方向。接着，他们一起向那个方向蹿去。
趁着两只鬼发愣的功夫，炼狱杏寿郎找到机会，赤焰刀光飞舞，斩断了两鬼的头颅。
“很抱歉啊，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我的血似乎对鬼，有很大的吸引力。您不是剑士，贸然沾到，恐怕会给您添麻烦。”
曾经的那句话浮现在脑海里。对鬼有很大的吸引力？那是，稀血吗？刚刚鬼前往的方向，似乎正是她所在的。那个小丫头……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杏寿郎运用起了呼吸法，向玉绪的方向飞奔。
“风神八式——四方，岚聚！”
当他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那人飘立于鬼的头顶，一身青碧色的羽织上血迹斑驳。她脸上有血迹未干，可那血迹非但不让她狼狈，反而更衬得她令人不敢直视。
杏寿郎一直知道玉绪生的很好看，她一袭青衣，带着不可捉摸的灵动。
可这次，一身青衣被血染红。见她在狂风中猎猎起舞，方知何谓灼灼其华。
漠然的神情，宛如神明对俯瞰芸芸众生，不悲不喜，不怒不惧。
在炼狱府邸的这段时间，她始终都是温温软软地笑着。而如今，利刃终于出鞘，锋芒毕露。
雾鬼临死反扑，雾气凝聚的斩击呼啸着斩向玉绪。而她却全然没有一丝防御或躲闪的意思。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涡卷！”来不及思考更多，杏寿郎跃起，替女孩挡下了斩击。
四周突然寂静了一下，连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了。接着，刺耳的风声响起来，凌厉的风斩从四面八方向中心高速划过。雾鬼的头颅应声落地。
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玉绪再也没法维持住踏风，一抹青碧色从高空坠落。
“笨蛋！！”炼狱杏寿郎在心里暗暗怒骂了一句，扭转身形，将她揽在怀里，腾身落地。
“别踩！”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膝盖微微前顶，抵住玉绪的膝窝，阻止了她重伤的脚落地。他目光沉沉，扶着女孩靠坐到一颗树边。
“我的血，好喝吗？”鬼还没有死去，头颅跌落在地上。她怒骂着，惊呼着，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令自己的身体再生。
玉绪的声音里带着凉薄，“可是那对于你们鬼来说，是毒啊！越喝就越渴望，喝的越多，你们的自愈速度就越慢。我本来还在想怎么让带血的风刃砍到你，没想到，你居然直接喝了下去。如果，你没有这么做，或许我还反而没办法了。真是，可悲啊！”
鬼的头颅还在嘶吼着怨恨，可却无法再做出半点反抗，只能绝望地等待阳光倾洒下来。杏寿郎将玉绪放好，日轮刀上赤焰流转，鬼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好了，我们去看看那两队的情况吧！”女孩用手扶着树干，挣扎着就要起身。
“稍微适可而止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你到底，将自己的性命当成了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放在赌桌上的筹码吗？”杏寿郎没有回头，他背对着玉绪，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这句话已经带着斥责的意味了。玉绪皱眉，刚要反驳，却听见男人压低了嗓音：“我能保护你，不让鬼伤害你，可是，你让我怎么阻止你伤害你自己？”他那双稳定的，握刀的手，此刻微微颤抖，青筋暴起。
玉绪，突然间就说不出话了。
她低下头，脸上带着隐隐的无措，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祈求原谅的孩子。
杏寿郎转身，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来。
“你，从一开始就在给那只鬼做局。”
“嗯。”
“你原本能安稳的同她周旋，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打算过。”
“嗯。”
“那么不相信我会来帮你吗？”
“不是！”女孩急急抬头，却在触及男人神情的一刻又低下头。十指紧紧绞着羽织，声音里微微带了一点哭腔，“不是的啊……”
“这里”男人指了指女孩手臂上的一处伤痕，“这个痕迹，不是鬼做的，是你自己。”
“嗯……”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
“如果我晚来一步，刚刚那招，你要怎么收场？”
无解。
沉默了许久，男人将手搭在了玉绪肩上。
“疼吗？”
“诶？”玉绪倏然抬头，惊讶的看着杏寿郎。
“疼吗？”杏寿郎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补充“说实话。”
孤身面对下弦六的时候，玉绪没有哭。
遍体伤痕的时候，玉绪没有哭。
甚至被贯穿了脚踝时，玉绪也没有哭。
此刻，男人一句轻轻的“疼吗？”，女孩却红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泪水蓄在眼眶里，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疼的，很痛的啊……”她哽咽着回答。
杏寿郎叹了一口气，终究不忍再说，他俯身将女孩搂在怀里，轻拍她单薄的脊背。
“好了，没事了啊。大哥来了，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时间，苦战的艰辛，伤口的疼痛，被质疑的不甘，被训斥的委屈齐齐涌了出来。女孩死死攥住他的衣服，泣不成声。
半晌，啜泣声渐渐停止，杏寿郎放开玉绪，转身蹲下。
“上来吧。”
“什，什么？”女孩愣住。
“我记得你不想要隐沾到你的血，怕给他们添麻烦。那么，我背你回去吧。”
稍微迟疑了一下，玉绪还是轻轻攀上了杏寿郎的肩膀。男人金红色的头发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
他在山间缓慢前行，脊背宽阔，步履平稳。
“对不起……”玉绪轻轻开口，她的埋在男人肩膀上，只露出一小块绯红的皮肤。
“唔姆，小绪确实应该向你自己道歉呢！”男人朗声道。他微微偏头，看向背上的女孩，脸上扬起温暖的笑容。
“不过这一次，我替小绪收下道歉了哦！”
“嗯……”
“既然知道疼痛，以后就要自爱，明白吗？”
“明白了”女孩闷闷地答道。
“睡一会儿吧，我们很快就到了。”
好像是孩子终于得到了兄长宽恕，玉绪轻轻舒了一口气，闻着杏寿郎身上太阳一样的味道，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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