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射日
人数慢慢地减少，数百人分散在这宽阔的城墙上，如同小溪汇入湖泊，平静的毫无迹象。每个人都没有回头，没有人知道谁还能活下去，生离死别或是同赴死域都不如独自安安静静的走向未知的命运。
“你们两个，在这里。”带路的士兵把靠的最近的法兰和特克留在了攻城的焦点，城墙的中央。看来特克的话让他余怒未消，借机报复。刚认识的两人能在一起互相照应自然没有意见，至于危险……他们不认为身在战斗的第一线还有安全的地方。
“又是你！”到了火把旁边，接收的士兵叫出了声来。
法兰这才发现，原来是把自己押送到广场的两名士兵中的一个，不知是叫斯库还是乔治的。微笑着招呼：“是你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那人满脸厌恶的表情却没答话，只是把两人引到城墙外沿探身向外查看的那个队长身边报告了一下。
队长转过身，冷冰冰地扫视着两人，半晌才开口说：“在我这里不要再动逃跑的念头，不然就地处决。还有，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不要在杀死一个兽人之前就死，丢我的脸。”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让法兰又感觉到了危险。看来他是个真正的战士，没有丝毫感情。
“装什么深沉，小小的一个步兵队长。”特克可不管那么多，堂堂的参将要看一个小队长的脸色也难怪他不舒服。
冰冷的眼光凝视着特克，手又放在了剑柄上：“你现在是我的队员，有意见可以保留，不服管制的就地处决。”
虽然已经有兵器在身上，特克也没打算和自己人动手，不过顺口发发脾气而已。见面前的冷血人一副毫不在乎，要就地血拼一场的架势，也只好退让一回，顺着法兰的拉扯退到了一边。
“这小子，有意思。”片刻后特克回过神来，不禁笑了起来。如果是平常，这种性子的家伙多半是要交个朋友的。
法兰这才放下心说：“一起战斗的战友，有什么好计较的。倒是兽人怎么还不进攻？”
“笨蛋，兽人害怕寒冷，所以由他们选多半是中午时进行战斗。他们又说给我们一夜的时间撤出平民，就是那些教会的人非要封城。现在已经入夜，你放心睡好了。”
“对啊，”法兰这才想起来，“这么说还有机会等到援兵的。”心放下了些，侧身靠在城墙边，盖着厚厚的军毡沉沉入眠。
“碰”的一下，腰上挨了重重一脚。
“快起来，兽人要进攻了！”
惊醒的法兰迅速装备齐全，站到城垛口，向早已严阵以待的特克点点头，和冷血队长、无数的战士一起，面对城下数十万计的兽人大军。
清晨的微风吹过站在高处的人们，稍稍有一些凉意。法兰裹紧了衣服，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和晚上的景象不同，此时的敌人不再是黑影中的庞大与未知，但一个个狰狞面孔都清楚的兽人战士和萨满法师更让人震惊。
他们的队伍显然已经集结完毕，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同人类的战术不同，兽人的萨满巫师混编在战士的队伍中，不停加持着辅助魔法。等到他们完成法术的时候，就是这场战争的真正开端。
“他们不是喜欢在中午开战吗？”法兰打了个寒战问道。
特克耸耸肩说：“谁知道，也许在人类的地盘上呆的时间长了，已经习惯了寒冷吧。”
“我们的援军两天后到沙尔克，”队长在一边自言自语说，“只要坚持两天，就能活下去。”
忽然，下面几十架压满了石块的投石车高高弹起，数不清的一人大小的碎石带着风声砸了过来。同时，最靠前的兽人们嚎叫着狂奔向城墙，他们中间有强壮的牛头战士推着人类制作的攻城云梯和破门巨木桩。进攻开始，没有人类攻城战之前的对骂和劝降，没有任何的粉饰和规则，一切都用最直接和原始的方式，战争本来就只是铁与血的乐章。
“注意巨石！”不知从哪里传来被魔法扩散的高喊让有些呆滞的士兵都动了起来，看准落石的轨迹躲避，把盾挡在身前避免城墙碎块击伤。即便如此，仍有几人躲闪不及，被滚动的石块压成了肉泥，其余被碎石划出伤口的不计其数。两块没有瞄准的砸在了城墙外沿，反而弄出了几块缺口，让靠在那里的法兰一晃之下险些掉了下去。城头尘土飞扬，每个人都被震的有些发晕。
“回归阵地！回归阵地！”命令传来，众人跑回原地，所差不过地上的几滩肉泥和几个重伤呻吟的而已，旁边迅速有医务兵跑来抬走伤者。
“呸，呸。”特克一边吐着口里的沙尘，一边说，“还好兽人不懂波次进攻，一次就把投石车全用了，不然这仗就不用打了。”
法兰点头不已，兽人的投石车同他们的战士一样，力大臂长，由所有种族中步兵战斗力最强悍的牛头战士填充发射，所用石块巨大不说，射程也比人类所用的定点投石器远，唯一的缺点是填充时间长，难以制造。只要兽人懂得分兵进行梯次进攻和用投石车掩护，天下再坚固的堡垒也会在他们强大的攻击力面前变的毫无用处。
像刚才一样的齐射，虽然也有威胁，但实际攻城效果就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也难怪，如果最强悍的身体加上足够聪明的脑袋，其他的种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的一笑。
破风声忽然大作，从白日梦中惊醒的法兰把身子一缩，转头望去，原来是兽人的冲锋已经进入射程之内，人类这边的投石机在同时反击。效果明显不同，石块虽小，但从高处向前抛射的惯性让它们不停向前滚，多半是压出一条血路才停了下来。也有几个直接重重的砸入地中，却又阻挡了对方冲锋的道路，有这么大的战果，也多亏了敌军的密集冲锋阵型，一地的目标，根本不用瞄准。
伤亡惨重但没有停留和迟疑，兽人战士依然如潮水般向前涌动，战死于沙场是他们代代相传的至高荣耀。
队长用手指轻弹垛口，冷哼了一声：“不怕死？”
“前方三十度，抛射。”这次的命令声就在身边，法兰转头，却忘了去找发号施令的人。刚才一直看着兽人的冲锋，却没注意身后的情况。
整整齐齐的队伍，每人之间半米间隔，全部弓箭在手，金色的射日军徽章虽然和其他将士一样在刚才巨石攻击中蒙上了尘土，却依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听到号令的同时，所有人挺腰拉臂，身体微斜对准角度。
“放！”
箭支同时腾空而起，如流星急电般向前扑去，密密麻麻的箭杆遮天弊日，城墙在一瞬间仿佛坠入黑暗，光明的刹那已然听到城下的惨嚎。
法兰来不及惊叹，转头下望，却看见近百米的人间地狱。
从天而降的数千支箭制造了一片死神领域。在那里没有活口，所以惨叫也只有一声，每个目标都中了两支以上特制的长箭，被牢牢的钉在了地上，面对城墙保持冲锋的姿势，没办法倒下。
这种打击即使兽人战士怎样悍不畏死也无法接受，刚才兴奋嗜血的狂嚎在一瞬间消失，战场上竟出现了一刻诡异的寂静。
“前方四十度，抛射。”声音的出现让两边的人都疯狂起来，兽人四散奔逃，人类狂呼乱叫，在放的一声之后，战场上又多了些贯穿的雕像。这一次，他们中的大部分，面朝着来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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