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忘了你许下的诺言（十一）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家屋子的后面,天色已经很暗了,雨也停了,只是满身的泥土让我看起来狼狈不堪,我四处看了看,“我这是没死成吗？”我疑惑的想着,起身往家中走去。
厅堂里的灯是亮着的,爹和娘坐在厅堂的椅子上面,两个人似乎像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一样。娘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又哭过了,爹坐在娘身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我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一会儿,内心的情绪很复杂,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几分钟,我轻轻走过去,低低的喊了声,“爹……娘……”声音沙哑的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他们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我,娘刚才收住的眼泪似乎又要往外涌一般,她哭哑着嗓子问我,“你说,阿梅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前几天还开开心心的喊我娘,我心里可高兴了。可是你说,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阿梅怎么这么命苦,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为什么啊……呜呜呜……”娘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爹感觉拿出纸为娘擦眼泪。
“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这些凡人既然逆不了天,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虽然我的心里也是极度难受,可是为了不让娘过于悲伤和担心,我只好假装坚强起来去安慰她,。阿梅在我心里很重要。可是爹娘于我而言一样重要！
“阿牛啊,阿梅虽然是一个好姑娘,但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她已经走了,我们也要让她走的安心,你一定要好好的坚强起来,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能……”说到底,娘还是更爱儿子,我知道她这么说一是怕我想不开,而是担心我不再娶妻……因为在这里儿子如果不去老婆那是一辈子的耻辱……
说来也奇怪,那之后我一直在等着小仙的出现,可她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来找过我,发生过的那些事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可只有我们知道,那真实存在过。
眨眼间就过了五年多,爹娘看我还是一个人完全没有跟那个女孩子来往,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急在心里。最终抵不过传统的思想,该来的还是来了,有一天娘突然和我说到,“阿牛啊,你看,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看开,看淡了,你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活下去啊,是吧？”娘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生怕触痛了我的伤口,她叫我没有什么动作,忍下心继续说道,“隔壁镇有家姑娘也挺不错的,就是没阿梅长的好看,但也看的过去,是个过日子的女孩子,你看要不要考虑下,不行娘在找找……”
我低头没有说话,说实话我是很想拒绝的,因为在我心里面阿梅才是我永远的妻子,但是娘近些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不能再让她担心了,于是就在娘以为我不同意的时候,我开口了。“好,就听娘的吧,你找时间让我和那姑娘见面吧。”
娘似乎没想到我答应的如此痛快,愣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眼睛里都有泪花了,我看在眼里心酸至极,娘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我,她高兴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好一会儿才和我说,“哎,哎,好好,我明天就安排你和人家姑娘见面,你好好整理一番,不要给人家姑娘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咯……”
于是第二天我就见到了那个姑娘,是一个白白净净,相貌算不得出众的女孩子,但好在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自从阿梅的事情之后我变得喜欢安静,人多吵闹的场合我通常都不会去的。
女孩子对我挺满意的,她说她叫汀若,我想姑娘文文静静不吵也不闹,应该不会惹麻烦,加上娘紧紧的催促,我也就答应了。
因为娘的迫不及待,所以我很早就把求婚信送去了,婚礼也定在很近的日子,。
其实我不想邀请太多人来参加婚礼,因为和阿梅的婚礼还历历在目,总是刺痛着我的心,但也不能亏待了汀若,不爱她本来就是一份自私和不公平了,总要在生活上好好待人家。
婚礼当晚还是照旧的闹洞房,人多也难得的热闹,新房里的布置和上一次相差无几,新娘子也是娇羞的坐在床边上,浅浅的笑着看着我们玩闹。这让我想到了阿梅,以前,阿梅也是这样的……
苦涩在心底慢慢蔓延开来,而我却丝毫不能露出我的痛苦,好在他们没闹多久就走了,这么些年,他们也长大了,有的也早已成家生子……
屋里只剩我和汀若两个人,空气静的让人微微窒息,汀若红着脸低头坐在床沿,我现在她前面,一切仿佛都是重演一般,只有我知道,眼前的人,再也不会是那个她了……
“我……我去洗澡……”汀若突然抬头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而就是这么一句熟悉的话,让我愣了神,我又想起当年……
“嗯？”汀若看我久久不给予回应,疑惑的抬头望着我,我回过神来,急急的对她说,“哦,好,好的,你去洗吧。”
看些汀若拿起衣服走向洗漱间,我默默的坐在桌子上,盯着窗户旁边的两根大红蜡烛发呆,回想着与阿梅的点点滴滴,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在我发呆之际窗户悄然无声的打开了,风把窗户门吹的咯吱作响,响声打破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疑惑的喃喃自语,“奇怪了,我明明把窗户扣上了啊,怎么会开了呢……”
我站起身想走过去把窗户门关上,蜡烛因为风的吹动而飘忽不定,昏暗的房间里因为忽闪忽闪的烛光而显得有些恐怖,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情素充斥着我的全身,好像以前出事的那段日子里……也经常有过这样的感觉,恐慌,害怕,加不知所措。
我偶然间转头看了一眼蜡烛照在墙上的影子,因为风吹动蜡烛所以墙上的影子也变得毫无规则可言。可是突然,墙上的影子在慢慢拉长,这绝对不是因为风！
我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影子的变化,最终,形成了两个女人的身影。
“哈哈哈……陈阿牛,没想到你死性不改,这才几年？你就又要娶妻了？哈哈哈……”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空洞而沙哑的声音,
“小仙？”我疑惑的喊了一句,小仙的声音在我的记忆里还是记忆犹新,可我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呵呵,还记得我吗？哈哈哈……”小仙疯狂的笑着,“陈阿牛！你这么做你对的起阿梅吗？要不是阿梅劝我,让我放你一马,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吗？你早死了！没想到你死性不改,竟然还敢娶妻……哈哈……梅啊阿梅！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阿牛哥,看着,他今天娶了别的女人！”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从小仙的话我知道阿梅就在这里,也许就是墙上两个影子之一,果然,下一秒我就听到了阿梅的声音……
“阿牛哥……”阿梅只低低喊了一句,她的声音没有变,只是以前充满灵动的声音此刻充满了失望甚至是绝望。
“阿梅……”我喉头哽咽,这一刻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心情,思念,痛苦,自责愧疚,“阿梅……我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你让我见见你,我……我很想你……我……”此刻我突然很庆幸人有灵魂,可以让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再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不管在什么样情景下。
“够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仙厉声打断了,“陈阿牛！你不要在这里装可怜了！你如果真的爱阿梅,怎么会娶别的女人,你如果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娶阿梅！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爱一个忘一个,伤一个忘一个,哈哈哈哈……”
小仙疯狂的大笑着,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窗户从咯吱作响变成了砰砰大响,墙上的影子更是张牙舞爪……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自始至终只爱阿梅一个人,我说了,你说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记得。”我疑惑说到。可是等我说完之后,风突然安静了下来,窗户也停止了拍打。
“呵呵,你还是没想起来吗？好,那你说你爱阿梅,那你为什么又娶了别人？”小仙的声音这一次出奇的冷静,“呵呵,那我就让你再尝一尝丧妻之痛,哈哈哈……”
“你要做什么！”小仙的话让我觉得可害怕,我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洗漱间的门,可是没有人回答我,阿梅从头到尾只说了那么一句话,我知道她一直在,她一定是对我失望透了。
墙上的影子渐渐正常起来,成了普通蜡烛的影子,窗户也悄悄关了起来,房间里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刚刚的事情仿佛只是一场幻境。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发疯一般冲向洗漱间,也顾不得汀若是不是还在里面洗澡,可是门一打开,冷意瞬间侵袭了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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