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尘世残忍，她如此美好
2012年1月20日，这一天的西宁城市早报，顾砚欢终是没有看到，自此以后也再也没有见过。
事实上，这一天的城市早报如期校勘发行了。按照以往，每天清晨七点报纸就已经从报刊印刷厂印刷完毕，开始送往西宁全市各大报刊亭以及订阅报刊的各家各户的信箱里。
可是，这一天的报刊刚发行不到一个小时，西宁全市各处报刊亭的城市早报被一辆辆开着越野车、身着西装革履的人全部买断，一张不剩。
曾有一家报刊亭的摊主回忆那天的景象：清晨，刚把各家报刊刊物整理整齐，得空了刚戴上老花镜坐下，拿起一份西宁城市早报刚打开，位列头版头条的标题及内容竟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标题是关于西宁云家的事，主人公便是六年前消失的云家三小姐。这一次，报道的不是揭秘她六年前为何无缘无故的消失在西宁又因何而又出现的的八卦，而是写了她现今的身体状况。
豪门里的一点儿风吹草动在外头都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更何况这个豪门是与顾家相比肩的云家。
报刊亭的摊主正欲往下细看内容，手里拿着的报纸就突然从手里消失了。抬眼一看，眼前的陌生男子身着一袭黑色西装，耳戴耳麦，神色漠然，声音冷硬，和他来的还有几个一模一样装束的人。
“老板，今天的西宁城市早报，有多少全部买了。”
这样的场景与这样的对话，在西宁各处报刊亭上演。
这一天，应该是西宁城市早报销量最好的一天。那一摞摞相同的城市早报被十几个年轻人搬至越野车的后备箱，没有人知道这些年轻人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知这些报纸将被运到哪里。
可即便买下了全市绝大部分的报刊，仍有小部分流入了市民的手里。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更是有市民把报纸信息发到了各大论坛和网站上，话题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蹦了出来。
一个新闻出来，吃瓜群众开启了他们的脑补想法。
“豪门小姐，外表光鲜，实则瘾君子一枚”、“西宁最美女法医的隐秘过往”、“云三小姐消失六年是否与滥用药物成瘾有关”……
太多的话题与揣测，自市民口中说出，疯狂流传在网络里，就像是一场瘟疫，迅速在人群里扩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而，最阴霾的地方当是西宁政府办公厅里那间市长办公室。
许途跟在顾砚清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见顾砚清发了这么大的火。那种火，不像是常人明面上的火山爆发，却是压抑阴霾到让人呼吸困难，让人不敢去想后面会有什么事发生，使人心生胆寒。
今早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迅速派几路人将市面上所能看到的报刊尽数买下清空，可网上的言语讨论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回想新闻内容，许途也觉得太过于残忍。如此隐晦的过往就这么被毫不留情的曝光在公众视野里，成为他人今日乃至以后的闲时谈资，属实太残忍了。
大班椅背对着办公桌，面向窗户，男子坐在椅中一句话也没说。许途站在办公桌前，他看不到男子此时的神情状态，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过了良久，他听到了久违的打火机的声响，然而就在下一瞬，桌面上的文件被男子尽数挥洒落地，伴随着的还有重物砸向墙面的声响。
清脆的破碎声在这静谧压抑的办公室里显得尤为的刺耳，许途的心猛烈的收缩一下，余光瞥到角落处那破碎一地的晶莹。那是先生以前惯用的水晶烟灰缸……
大班椅处的男子终于起身，身形高大下是挥散不去的阴霾，面色涔冷，往日里淡漠的眼眸此刻翻滚着刺骨的寒意。
“查，尽快查出事件的源头。还有，网上那些煽风点火的键盘侠一个也别放过！”
几句话，语调平静到了极致，却让人心头发怵。许途不敢有一丁半点的迟疑，连忙应了声好。
“先生，我会让人一直关注着网上的事态，一旦有新的贴子和话题，一定在第一时间联系删除。您，别太担心。”
虽然知道自己的这番安慰之话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作为这么多年的心腹，许途还是开口安慰着。
摁灭了手里才吸了一口的香烟，顾砚清穿上外套，话语低淡：“会议改到晚上八点，线上开会。我手机会调成静音，有什么紧急的事，多打几遍。”
说完这话，顾砚清便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许途跟在后面，迎面遇见了洪苒。
看着顾砚清离开的身影，洪苒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许途一把拉住。
“你应该知道，现在你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就不要去打扰先生。”
洪苒看着许途，今早的新闻她自然也是知晓的，回想起刚才男子离去的身影，还是开口问道：“云三小姐的事，是真的？”
许途没有回答，可能成为顾砚清智囊团里唯一的一位女性成员，自然是靠着能力上来的。她从许途的神色里已然知晓了答案。
“先生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吗？他至于这么在乎—？”
“闭嘴！”许途的脸色极为的难看，出言警告着：“太太的事，不是你应该去过问的！先生想怎么处理这事和这事会不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那都是先生要去考量的。你若还想待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去关心！”
不用多讲，许途自是向着顾砚清的。但他对于洪苒也是有着佩服的，佩服一个女子在这男性主导的智囊团里占有了一席之地。而对于那位的所有攻讦的言论，定是顾砚清不能容忍的。这一点，许途是再清楚不过的。
洪苒死死咬住红唇，能力强的她自然也是心高气傲的，可也是不敢再反驳一句。许途离开时又交待了句：“有事先汇报给我，我会转报给先生。”
————
回辋川居的路上，顾砚清先问了沈雅那边的情况，沈雅说：“十点左右，太太吃了早饭，而后上了楼，然后就去了葵园。”
彼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刚挂了电话便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来自老宅母亲的来电。
深呼吸，接通了电话，果然是来询问今早的新闻是不是真的。
“什么时候母亲你也开始听风就是雨了。别的现在没法多说，我这里还在忙，晚些时候我再打电话给您，好吗？”
男子话里虽然有着耐心，但明显没有了以往的温和。心中的躁郁与怒火能不在此刻爆发，已是不易。
——
辋川居葵园
顾砚清一进入向阳阁便看见她正在书桌前画着画。
伫立在门口，书桌前的她长发用簪子随意绾着，附身时额边的发丝垂落，握着毛笔的她神情专注。此景如此沉静美好，她也是如此。
这让他倏然红了眼……
似是感受到了门口那人的目光，顾砚欢放下笔抬眸看去，唇角微微扬着，“回来了。”
顾砚清试图开口并回以微笑，却发现嘴角是如此的僵硬与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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