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桌子很大，我跟吴志钢一人坐了一边，跟谈判似的。吴志钢问我，要不要叫几个姑娘来一起喝酒，热闹热闹。

我说，算了吧，一帮人乌央乌央的，还怎么聊事情。

吴志钢说，就我俩，未免太寒酸，太冷清了吧。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李铭，说喜来登，206包，一小时后过来。

放下手机，我问吴志钢，你今天能做了你们丁总的主不？实在不行的话，我再给丁总打电话？

吴志钢连忙摆手，这事不劳烦他出面，我可以做主。

我说，你们丁总在行业内是出了名的，少于百分之二十利润的案子，坚决不做。

吴志钢干笑了两声，说，乔工，那都是以前环境好的时候，金融危机后，谁还敢挑生意做，有生意就不错了，哪怕不挣钱的生意也接，够交公司水电的就行。

我撇撇嘴说，甭替你们丁总哭穷，生意人没有赔本做生意的道理。菲尔特的回款和量都是优势，而且价格也是按照你们的报价单来的，一毛钱都没砍吧？

吴志钢苦着脸说，乔工，价格是我们报的没错，但是我价格不压得低一点，怎么有机会中标啊，那么多家竞争。

我说，你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现在不想做，外面等着的供应商多着呢，又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除了东信和KEP，还有其他家能做，你信不信？

吴志钢不住点头，连胜称是。

我说，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每套，我提三个点，每月底结算，不行的话，我就转别的家做。

吴志钢脸色渐白，乔工，你这要的真的……真的有点狠了，总利润也就七八个点，你也知道你们庙大和尚多，那个过来都要揩我们的油。你们老板，品质和工厂那边的大佬，还有采购，哪边不烧香我们都活不下去。还有平常的过路小鬼，来我们公司，都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吧，购物卡得给两张吧……

我打断他，去你妹的，我都没见过东信的购物卡长什么鸟样。

吴志钢赶紧从包里掏出来一大摞超市购物卡，隔着桌子扔过来，一边扔一边说，乔工，我不是怕您瞧不上眼这些小东西吗？怎么会少了您的。

我拿起那摞卡，大概数了一下，至少20张，每张500元，心想可以拿去哄陆纯开心了。把卡放到口袋里后，看着吴志钢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一毛钱不嫌少，一千万不嫌多。

吴志钢咳嗽一声，说，乔工，老板最多能放两个点给我，你就要三个点，全给你都不够，我不是跟着您白忙活吗？

我说，你可拉倒吧，都是老中医，别整那些偏方。你怎么可能白忙乎，你老板至少给你五个点，让你运作。再说，就算是不挣钱，这个案子做成了，你的位置也就稳了，跟着你们丁总，还愁没钱赚？

吴志钢突然站起来，指了指天花板说，乔哥，我对灯发誓，绝壁没有五个点，老板现在答应的是两个点，要不都给你……

我打断他，这样，我要两个点，每个月最后一天结账，晚一天我就去联系别的供应商。你如果有本事跟你们老板多争取，我不眼红，全算你的。

吴志钢到了满满一杯白酒，高高举起了，说，乔工爽快，干了这杯，正式开始我们的合作，每个月底，我亲自送钱过来给你。转账不安全，我都给你现金。

我也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喊了声，合作愉快。

一套组件两百多块钱，两个点，八万台，第一单我就能提到三十多万，想到这心里突然一阵激动。

上大学那会，很穷，穷到除了吃饭，几乎没有任何闲钱，连感冒都是奢侈的行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学会了抽烟，这可要了命，一包白沙四块五，一周要抽两包。一份炒面才三块而已，烟钱要从嘴巴里省，人人视之为珍宝。当时香烟在宿舍的珍贵程度，几乎跟在监狱里差不多，每个人都有藏烟的绝活，有塞笛子里的，有塞进床头钢管里的，甚至有把整包烟缝进被子里的。还有一个月要毕业的时候，老三出去面试，回来神神秘秘的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来三支皱巴巴的香烟，颤巍巍地递给我和老二每人一根，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只，深深吸了一大口，闭上眼睛，头向后仰过去，慢慢吐出少量烟雾，悠悠的说了一句，干，什么时候老子能天天抽上中华啊。

点上一支佲仕之风，我不由得偷偷笑出来，心想中华都是场面烟，平时谁抽这个啊。

李铭拎着包，从门缝里挤进来，冲着我和吴志钢点了点头，小跑着找位置坐下。

我说，老吴，你认识吧？

李铭赶紧站起身，说，认识认识，原来在山崎就打过交道。

我说，你在山崎丢的单子，以后找你吴哥要，他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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