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蚁巢
我掰着骷髅手，一根根手指的扣，它的力气极大，扣了好久才扣下其中一只，正要把它打烂，它一下抓到我的胸口，尖锐的骨节刺进我的伤口，吸我的血。我抓着它的手腕，咬紧牙一把扯出，一阵剧痛随之传来，一块皮肉被它撕了下来。
我把它扔到地上，用斧头一顿猛砸，砸成了碎片。
我又去掰另一只手，这一次我有了经验，一掰下就立即扔到地上用斧头砸烂。
小马大口的吸气，渐渐恢复过来，好在没什么大碍。我低头看见向自己胸前，一片殷红，被撕掉皮肉的伤口不停的冒血。身上的衣服因为之前的拖拽，也都沾满了灰尘。
小马脱下外衣，我们把它撕成布条包扎伤口。他有穿两件衣服的习惯，里头穿一件T恤外头再套一件短袖衬衫，他说是怕寒，其实是因为觉得时尚。
我问他怎么进来了。
小马支支吾吾：“他们叫我进来找你……王哥，对不起，你也知道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我家里还有父母要养活，弟弟妹妹还要靠我供着读书，我要是不顺着那些人的意，他们就会杀了我，我要是出了事，我父母和弟妹该怎么办……”
我道：“什么也别说了，我不怪你，从这里出去之后，你立马跟我回去，不要再跟那些人往来，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小马连连点头称是。
我们打量着被打烂的骸骨，小马看了一阵，犹豫不决的说：“这好像是大簧。”
我问他大簧是谁。小马说是阿兼他们的同伙，当时他被骗的时候，就听那些人一直唏嘘不停的说着什么大簧，之后又在手机的照片里见过，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小马突然颤着声说：“没、没错，这就是大簧，这副骸骨是大簧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
他指着两排牙齿说：“我听那些人说大簧本来长着两根虎牙，觉得别扭，就拔了镶了两颗金牙，后来图个对称干脆把下排牙的两颗也凿了镶上。”
那两排牙齿各有两颗金牙，位置也是对称的，这种镶牙的方式还真不多见。我问这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小马也不清楚，但说应该不超过两星期，他被那些人骗也不过几天前的事，当时那些人还很悲伤，应该是刚死没多久。
这就奇怪了，不到两星期，怎么就变成了骸骨，而且这骸骨极其干净，没有一星半点的肉沫，就算是野兽啃食，也没办法啃得这么干净。
我告诉小马这里头有古怪，我们赶紧顺着他进来的路出去。
出去的路上，我让他把知道的关于这个葬洞还有那些老外的事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找鬼师用人牲祭祀。小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那些人聊天的时候说到，这个洞最开始是阿兼他们发现的，后来那些老外就找到他们，老外和阿兼他们之前进来过一次，似乎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得已退出来，找了个鬼师过来。大簧应该就是那次死的。
跟着小马走了一段，这个葬洞的结构远远比我想的复杂，大大小小的洞穴，都是自然形成的，看起来都差不多，不知道这些条条大路是不是都通到罗马。
小马忽然说：“王哥，我好像忘记怎么出去了。”
我让他再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有没有什么标记。
小马仔细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真的不记得了，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这么多洞，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走错了。”
“走错了就回头重新走。”我说。
我们转过身，却发现都是差不多的山洞，早就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过来的，这里的山洞错综复杂，很容易让人丧失方向感。
小马垂头丧气，懊恼不已：“早知道我就该做些标记，现在该怎么办。”
我道：“别泄气，里头成千上百的棺木，他们经常这么来来往往的运进来，难免留下什么痕迹，我们试着走走，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我先是用石块在地上摆了个三角形作为标记，以防原地绕圈，然后和小马各抓了一些碎石，就近走入一条通道，同样是异常崎岖，地面墙面坑坑洼洼，很不规则，我们每走几步路就投一颗石头，这样就能知道哪些洞是我们走过的。碎石投完了再原地找。
一口气走出了老长一段，都没有绕回走过的地方，也没有绕到放着棺木的洞厅。就好像这个山洞永无止境。这比原地绕圈还要难办，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小马累得气喘吁吁：“王哥，我们还是歇一会儿吧，我看应该是走错了，我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么远。”
我也累得够呛，我们停下歇息，就地坐下。我问小马：“你进来的时候，这个洞是什么构造？”
小马说：“刚进来的时候就是一大片的棺木，吓得我够呛，后来就是几条通道，我随便走了一条就进来了，通道坑坑洼洼的，绕来绕去，但也没见到什么岔路。”
这里总不能是进得来出不去，我琢磨着老外和阿兼他们上次进来的时候不就出去了吗，他们是怎么出去的？会不会沿途做了标记。
腰上传来一阵阵刺痛，我摸进衣服里，发现是一只只小虫，抓出来一看，是蚂蚁。我低头往下看，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蚂蚁，赶紧跳起来，不停的抖衣服，把身上的蚂蚁抖下来。
小马也跳了起来，蹦来跳去，不停的抖：“我靠，这地上怎么这么多蚂蚁！”
我们把身上的蚂蚁抖完，打量着地面的蚂蚁，他们成群结队的朝着某个方向移动，数量极多，比我以往看到的任何“蚂蚁搬家”的队形都要盛大。
小马忽然兴奋道：“这是黑蚁，以前读书的时候听生物老师讲过，这东西主要住在林子里，他们也许是进来觅食的，咱们顺着它们行进的方向走，说不定就能出去！”
我隐隐觉得不太妥当，但也想不出其他方法，就跟着小马顺着蚂蚁前行的方向走。有了方向小马显得轻松了不少。我打量着这些蚂蚁，有不少其他山洞的队列融汇过来，越往前队伍越发壮大。我不确定它们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山洞，但是看着这些蚂蚁，我想我知道大簧两星期不到就化作骸骨的原因了。
我说：“大簧应该是被这些蚂蚁啃干净的。”
原本神态轻松的小马一个激灵：“什么意思？”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很多蚂蚁都是食肉的，这里的蚂蚁这么多，应该是经常进到洞厅里，爬进棺木里吃尸体上的肉，估计大簧死后没多久，就被这些蚂蚁啃干净了，所以尸骨上一点肉屑都没有。”
小马吓得远离了那些蚂蚁：“这、这些蚂蚁还吃人？”
我道：“吃人还不至于，能吃掉活人的蚂蚁，目前只在非洲发现过，但如果是腐肉，即使是普通的蚂蚁也不排斥。”
“幸好。”小马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靠近那些蚂蚁。
越往前聚集的蚂蚁越多，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它们的数量也太多了。前方变得一片空旷，小马以为到出口了，兴奋的快步向前，我上前拦住小马：“等等，不对劲？”
他不解的看向我：“哪不对劲。”
我让他用手电仔细照向周边，这个洞远远没有之前那些摆满棺木的洞厅大，没有一副棺木，地面既不平整，也不像一路走来的那种坑坑洼洼的模样，呈现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哇啊！”小马叫了一声，后退几步，不停的抖着衣服。
星星碎碎的东西从上方掉下来，落到我的身上，我低头一看，是密密麻麻的蚂蚁，也赶紧后退几步，把身上的蚂蚁抖掉。
小马照向山洞上方，洞顶结了一片一片的东西，那些蚂蚁正是从里头掉出来。
是蚁巢！无论是地面还是上方，都是大片的蚂蚁巢穴！难怪那么多蚂蚁往这边赶过来，它们这是在回巢，这里就是一个蚂蚁王国！
越来越多的蚂蚁从上方掉下来，就跟下雨一样，地面上也跟着爬出黑压压的蚂蚁，朝着我们这边移动过来。
“王……王哥，不对劲啊。”小马说。我转头看去，就见从外面赶回的蚂蚁队伍转移了方向，朝着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快跑！”我脱口而出，迅速往来时的通道跑去。小马慌慌张张的跟在身后。
那些蚂蚁纷纷向我们追来，密密麻麻的一片，沿途行进的蚂蚁队伍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纷纷向我们爬过来，爬到我们的腿上，钻进我们的裤管里咬，脚腕密密麻麻的疼痛。我们一面跑一面抖腿。不少蚂蚁从上方落下，掉到我们的身上，钻进衣服中。
小马被咬的痛叫一声：“不是说不吃人吗，我看不像啊！”
他忽的惊呼一声，整个人向下一扑，被往后拖去。我扭头一看，成千上万的蚂蚁凝结成了一股绳，缠住了小马的脚腕。大群大群的蚂蚁爬到小马的身上，一顿狠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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