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醒来 2
“……王麻子，你小子的脑袋好使了？那还不给老子滚回来……那个家伙呢？……什么，你们叫他小白脸，哈哈哈哈，不是黑的么？快带我去瞧瞧……”
“程将军好！”
“拜见程将军！”
“……”
“呵呵，好了，好了，起来起来……兄弟们身子都不方便，咱们就不整这套虚的了……老张头，你这么大年纪了，我可受不起啊……”
一个陌生的男中音雄厚之极，王猛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厚重如山的身影。
凌乱的脚步声靠进着，王猛脑筋狂转。
程远志！
评书里面曾经提到过这个家伙，也是带兵几万打遍了小半个幽州的猛人，只不过运气太背，到涿郡碰到了刘关张三兄弟，被关老爷一刀拿下了……
王猛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家伙。
前几天王猛被盘问的时候，那几个军汉好像并不知道那晚他曾经刺了黑衣人一矛的事情。王猛想不明白是那晚台下的黄巾战士没看见自己挥矛那一下，还是这件事情被人刻意地隐瞒了下来，如果是后者，那就真的很麻烦……
不论如何，程远志那晚可是亲眼看到自己刺了黑衣人那一矛，但是，他为何不把这事说出来？……
王猛不知道这个程远志是有什么意图，但他相信这程远志绝不是什么傻瓜，这里古人的厉害，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警示。王猛设想过，自己要是程远志的话，如果不打算把这件事公布出来，那么，只是保守秘密一项就有足够的理由除掉自己了……
而现在，那个家伙马上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怎么办？！
一刹那，王猛甚至想去摸自己麦秆枕头下的蛇形匕首，虽然它现在还保持着老树根的摸样，但毕竟是王猛唯一的武器……
不过，王猛最终还是没有动，他知道武力绝不是解决目前问题的方法。
那晚恐怖的杀戮已经真真切切地证实了这个世界的武力绝对是自己目前无法理解的。不要说程远志这样的高手，就算是王麻子，也是单手可以轻松提起两百斤大石的猛人。相比他们，王猛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就好像一颗鸡蛋想去挑战鹅卵石。
所以，王猛只能傻笑。
脚步声停了下来，堵在房门口的一群身影让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一大群歪瓜裂枣的伤员簇拥着身材高大的程远志将军出现在了屋子门口。
那土墙一样厚实的身影即使在王麻子几个壮汉中间，依然鹤立鸡群般醒目。
王猛挣扎着坐了起来斜靠着墙，脸上挂着傻笑。一道威凌的目光让王猛差点忍不住低下头去，王猛强迫自己顶住，看向了几个熟悉的下巴和一个不熟悉的。
……
“呵呵，靠墙的那个就是小白脸？”
“是他。”王麻子站在程远志身边大声说着，胸脯挺得老高。
“哦，这家伙胃口怎么样啊？”
“好着呢，比俺老王还能吃，最近也白胖了些……”
“是么？呵呵……”
……
强大的压力让王猛回想起了在兄弟盟的‘战堂’那段苦练的日子，那些教官大哥们也总是搞这些让人紧张的东西……渐渐的，王猛的心跳不再那么急促了，挪了一下屁股，王猛看着门口的众人，张着嘴嘿嘿笑了两声。
王猛终于可以微笑着和那个大高个对视了，虽然那道眼神依然凌厉。
他就是程远志吗？王猛看着几米远处的大汉，黄面刚髯，大眼睛，胸口还缠着一条绷带……除了身材高大之外，也跟王麻子一票老兵油子模样差不多。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是事情发生了，王猛察觉到体内有一股气流慢慢从腹下升起。
王猛笑得更高兴了，尤其是对面那对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王猛已经顾不上对面的程远志了。
王猛把全部精神都沉浸到了这种来之不易的感觉中，几天来，为了寻找那两次救了自己性命的体内真气，每到夜里，王猛就偷偷摸摸地试着几种自己以前学来的吐纳方式，但总是摸不着眉目，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又出现了。
感受着体内这股来之不易的真气，王猛脸上还挂着笑意，眼皮子却似乎沉重了下来，不久便打起了鼾声……
仿佛精神和肉体脱离了，王猛知道现在自己意识还在，身体却是“睡着”的。
用意念引导着这股涓涓流水一般的真气自由地在体内一圈又一圈地流转着，直到那路线牢牢地记在心里，最后留下一股微弱的气感在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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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半夜，满屋的伤号们如雷的鼾声此起彼伏，王猛睁开眼瞧了瞧，发现自己还是好好地躺在炕上的老地方。
程远志他放过自己了？想起那道寒意森森的目光，王猛苦笑了一下。程远志是绝不会罢手的，那种看待死物或者猎物的目光，王猛曾经在老大的脸上也多次看到过。
跑？既然程远志已经惦记上自己了，那多半不会给自己这种机会。再说，就算是跑出去了，这附近数百里都是黄巾军的根据地，现在施行的是保甲制度，自己一个浑身半黑不白的家伙能藏到那里？
……
手指松开了紧紧抓着的粗麻毯子，王猛伸手到枕头下面摸了摸自己那把十五公分长的匕首，虽然匕首还裹着烧焦的皮鞘没有恢复原形，但是握在手里依然能感到内里的坚实。
“程远志那个蠢货竟然今天没动手，哼，老子将来一定让他知道后悔是咋回事……”
突然肚子咕噜噜一阵鸣叫，也不知是不是有了点‘内力’的缘故，这声音非常响亮。正想事的王猛也被自己肚内的这声巨大鸣叫吓了一跳，随即想起今天终于摸到练习那股古怪真气的法门了，不由‘惯性’地嘿嘿笑了出来，纯粹是这几天养成的坏毛病。
“鬼叫个啥！”对面通铺上的王麻子可能是被这响动吵醒了，骂了一句，翻过身子又睡。
可这肠胃今天饿的狠了，再加上运转真气消耗又大，不一阵又是咕噜噜一阵响。
王猛想了想，再次嘿嘿怪笑了两声。
“娘的……这个傻球货……”王麻子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看着王猛半响后才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下了炕不知从那里摸出两个粗粟饼，又从炉灶上的瓦罐里舀出半瓢水来拿到王猛跟前。
借着一缕房顶投下来的月光，王猛能看见王麻子平日不羁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关切。
王麻子把粟饼和盛着凉水的木碗放在了王猛手里。
王猛也不客气，嘿嘿笑着抓着就吃，心里却多少有些古怪……王麻子这么一个乖张桀骜的家伙竟然愿意起来照顾一个‘傻子’，实在让王猛想不到。
王麻子是程远志的亲兵，说不定是监视自己的，他应该不会是这幅表情吧……或者，是在试探自己？……
看着王猛自己吃上了，王麻子趿拉着草鞋回去了。
“……这孩子都这样了，程将军还要带他去前线干吗……”
低声叹息着，王麻子又摸回了自己的被窝。
王猛的目光轻微抖了一下，脸上依然挂着笑意。
一口口慢慢咀嚼着冷硬的粟饼，浓浓的粟味中带着一点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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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像院子外面抽芽的李子树，一天一个样地过的飞快，老张头一如往常地照顾着大家，偶尔他的小侄女张灵儿会过来帮帮忙。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里，在院子里聊天打屁是病号们的最爱。除了女人，大家聊的最多的就是眼下的战事，跑进跑出的大嘴王麻子依然是大家的包打听和权威分析人士。
消息也不断传来。
南阳的张曼成已经打下了大半个南阳，设计斩杀了南阳太守褚贡后，张曼成带着十数万黄巾军和各路义军把南阳郡治所在的宛城为了给水泄不通，周边鲁阳、堵阳、雉县诸县均已在黄巾军手中，气势如日中天……
“雄鬼将”波才也已攻破了汝南上蔡，正带着豫州各路黄巾军杀奔颍川……
冀州这边也是搞得如火如荼，邺城是冀州最富饶的大城，不下十万户，据说也是旦夕可下……
……
让王猛担忧的是，听到的消息里很少有关于朝廷军队的，尤其是像曹操，孙坚，刘关张兄弟等等这些千古年来一直传唱的名字……这些都是王猛从小就仰慕的英雄，可偏偏又是靠着屠戮黄巾起家的猛人，这让现在身处黄巾老巢的王猛一阵阵后怕。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程远志已经这样了，那曹操刘备等枭雄将会是如何的了得！要不是现在身处贼窝，王猛真想到他们那里去混碗饭吃。这些绝世枭雄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潜力股，运气背景一个个强悍无比，自己跟着他们做个职业马仔，在这乱世当中总会多上几分保命的机会吧。
院子里，蹲在墙角的王猛低着头瞧着地上的两拨蚂蚁打架，心里面琢磨着：上‘辈子’没捞着个好爹，这‘辈子’，怎么着也要靠着一点先见之明，跟个腿粗的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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