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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王和徐偃王


公元前977年,姬满就任大周王朝第五任国王,这便是周穆王。他在位55年,是西周在位时间最长的周王。周穆王统治初期,身背老爸被淹死的负资产,国内局势自然不稳。但他看问题的角度很独特,认为此次伐楚失利的根源在于统治阶层内部出现了问题。因此他没有像老爸周昭王那样靠武力征伐四方,以此转嫁平息国内各种矛盾,而是,命令大臣吕侯制订《吕刑》,废止了严酷的旧法,以“明德慎罚”为指导原则,以此抑制贵族,安抚百姓。在周穆王的励精图治下,天下再度安宁。内部稳定了以后,周穆王开始对外征伐,但征伐方向和他几位前任国王有所不同。

        从周武王始,周王朝开拓经营的重点是东方,其次是东南。到周昭王时,强盛国力,又向南开拓发展,对北方戎族采取守势。周昭王虽死在第二次南征途中,但周仍达到向南扩张的目的。周穆王则继续保持向外扩展的态势,并开始对北方犬戎采取主动攻势。穆王十二年(前964年)春,周穆王以犬戎没有及时进贡为由,亲自领兵对犬戎征伐。从战果来看,此次战争的军事胜利并不大,仅仅“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于是穆王重整人马对犬戎进行了二次讨伐。此次征战以周大获全胜告终,俘获了犬戎的五位首领,并把部分戎人迁到太原(今甘肃镇原一带)。胜利成果虽然不小,但这也加剧了大周与犬戎的对立。两征犬戎,平定西方后,穆王继续西伐,于穆王十三至十七年(前963年—959年),进军至昆仑之丘,后世则把这次征伐敷演为一次浪漫旅行,这段历史被详细记录在《穆天子传》中。书中记载穆王得此次征伐其实只是赴一个浪漫之约,约他的那位主角是西王母。这位西王母,是一位“美容貌,神仙人也”的美佳人,故此才引得多情的周穆王不远万里与其约会于瑶池,饮酒聊天之余,还互以歌相赠,此仙话更激发了无数无聊墨客的缕缕遐思。唐代诗人李商隐作《瑶池》诗一首:“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其实,所谓的西王母只是一个地处周王朝西方的一个古国名,其国君都称为西王母,在《山海经》中西王母的本来面目只不过是一个“豹尾虎齿而善啸”的半兽人而已,而在后世的好事文人敷演铺陈之后,才变成了一段帝王美女的浪漫传奇。

        那么西王母之国到底在哪里?史书记载,周穆王自镐京(今西安)至西王母之邦,行程共1.21万里,那么西王母之国应在西亚或欧洲,这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在1992年中日两国关于《穆天子传》的学术研讨会上,学者们指出,中国秦以前的“里”指的是“短里”,只有今77米长。因此,西王母之国应在今甘肃、新疆一带,它以西宁、兰州为前庭,以新疆为**,中心在敦煌、酒泉一带。这一观点与班固在《汉书·西域传》中长安至锡尔河流域的康居有1.23万里的记述一致。

        因此,虽然《穆天子传》仅为神话,但其中也包含了许多基本事实。其史学价值不容小觑。如《穆天子传》里记载的大臣毛班,在发掘的同时期的青铜班簋铭文中找到了此人姓名。其次在书中对姬满的“御用驾驶班”成员之——河宗栢夭的描述,与《史记》、《淮南子》、《水经注》、《左传》等中记述的情形吻合。此外,其西行路线的戎地,与史载地理情况吻合—。周穆王此次西游之旅固然浪漫,但因长期远离国都,便给大周潜在敌国以可乘之机。

        此次乘虚而入的不是南方的楚国,而是位于周王朝东南的徐国。

        徐国的历史非常悠久,是夏朝至西周时期诸侯国。徐国的开国君主是若木,若木的老爸就是伯益,伯益便是大禹治水时的得力助手,曾经的钦定接班人。但他后来把首领之位让给了大禹的儿子启,虽然最终没有逃脱被启杀死的命运。不过,作为补偿,在约公元前2070年,伯益的二儿子若木被启封到古代的徐城,建立了徐国,都城为徐城。徐若木便成为今天的徐姓始祖。其后,历夏、商、周三代,徐国都是诸侯国之一,其统治中心先在山东南部郯城一带,后迁至泗县、泗洪。

        徐国可称为周王朝的宿敌。在商代徐国就是淮夷大国,在东夷中最为强大,从周公旦开始,周成王、周康王几代中,西周和徐的战争是最频繁的。徐国参与了以武庚为首的商殷残余贵族的叛乱,抵制周公的东征。徐国的驹王曾经起兵直接攻周,一直打到黄河边上。鲁国建立后,鲁国首任国君伯禽(周公旦的儿子)经常不断地与徐国发生摩擦,鲁国受到威胁很大,以至一度不敢打开国都的东门。周公二次东征之后,徐国实力衰弱,被迫接受周朝分封的伯爵,暂且臣服与周。穆王时期,徐国再次兴盛起来。此时,徐国的国君是嬴诞,他是徐国的第32任君主,行仁义,结众心,颇得百姓拥护,四周有36个国家都派人向他朝贡,遂自称王,与周王朝正式分庭抗礼。嬴诞,就是后世所称的著名的徐偃王。“偃”是仰的意思。据说徐偃王生下来就有异相,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有筋而无骨”,二是天生就是远视眼,只能仰着头向远方眺望。荀子曾对此做进一步解释:“其状偃仰,故称偃焉。”此期,徐国最为强盛,疆域扩张到整个苏北、皖中、鲁南等江淮广大地区。徐偃王便趁周穆王西游之机,便率淮夷近40个部落组成的联军偷袭镐京。正在昆仑游历的穆王接到报告自然大惊,幸好他有了超级御手造父的帮助,驾车日驰千里,及时赶回国都镐京,最终击退了徐国。由于造父立了大功,周穆王便把赵城(今山西洪洞)赐给他,自此以后,造父族就称为赵氏,为赵国始族。几十年后,造父的侄孙非子又因功封于犬丘,为之后秦国始祖。在此有必要归纳一下,徐国的始祖,赵国的始祖,秦国的始祖,他们本是一家,都是嬴姓,祖先都是伯益。徐国被穆王击败之后,双方暂时妥协,徐国再次臣服周王朝。而周穆王则承认其为东方霸主。但此协议对于周穆王来说,只是个缓兵之计,差点失都之恨,穆王怎可罢休?徐国,这颗眼中钉肉中刺,穆王自然想拔之而后快。于是,他便联合曾经的敌人楚国攻徐,并最终攻破徐国。破徐国后,徐偃王被迫逃亡并隐居与山东安徽江苏浙江各地。徐偃王不在后,徐国的子民拥立他的儿子宝宗为国君。周穆王把徐偃王赶下台,达到了目的,并不想真心灭掉徐国。他了解到徐偃王在当地很有人气,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为显示周天子宽广的胸怀和气度,周穆王恢复了徐国的封号,封宝宗为子(子爵),都彭城,让他继续管理徐国。自此,彭城又称徐州。徐偃王当政时,徐国是伯爵国,现在是子爵国,相当于是降级了,也算是对徐国的一种惩罚。此后,徐国一直延续数百年。春秋周敬王时为楚国所败,公元前512年为吴国吴王夫差所消灭。徐国,在中国历史上存在近1700年,共有44代君王。徐国因统治区域的变化,都城也是几经迁徙,有考证的主要有:一是山东郯城,此应为徐国前期都城。史家研究结果,徐国最初封国时,应在山东泰山东北以南到郯城一带,今天的山东泗水的汉舒村便有徐国第五代国君徐豹墓。二是洪泽湖一带的大徐城,此应为徐偃王时期的都城。关于大徐城在泗洪何处,有两种说法。一为半城镇以东的穆墩岛附近,因为著名的挂剑台遗址便在古临淮和应山集之间,而此处正在半城附近。第二种说法,大徐城为今日的太平乡香城村,“城”即指徐偃王所筑之城,香城是因为城里传说有座徐偃王妃子的粉妆楼而得名。此外,香城临近村庄名为城门村、桥口村,这便为今人留下了一个较清晰的都城轮廓。而在今香城村依然居住着多户徐姓村民,是否便是古徐国的后裔?三是徐州邳州梁王城,这是徐国后期都城。考古专家曾对此地连续进行三次发掘,共发现灰坑122座,墓葬22座,房址11座,出土文物一千余件。本地曾有“金銮殿”地名,出土19枚宫廷器乐青铜编钟,并镌刻“徐王子孙永保之用”铭文。平定徐乱后,穆王继续东进,抵达九江,开始南征。通过巡游征伐,周穆王使东南许多方国和部落归顺于周的统治,对周王朝的发展具有积极意义。在南征取得成就后,穆王仿照祖先,在涂山(今安徽怀远东南)会合诸侯,巩固了周在东南的统治。

        春秋早期,齐相管仲对齐桓公说周穆王效法文王、武王的治国理念,取得功绩而成就其美名;春秋末期,楚大夫伍举(伍子胥的祖父)在劝说楚国国君时,把周穆王与商汤、周武王以及齐桓公、晋文公等一代雄主相提并论。这些都肯定了周穆王的历史功绩。周穆王在位期间东征西伐,王朝疆土不断扩大,有力地巩固了周王朝的统治。然而,就如后世的汉武大帝和乾隆大帝那样常年征讨,劳民伤财,天子不在朝堂,导致朝政松弛,自穆,周穆王常年征伐,必然劳民伤财。因此,盛世之下掩盖着重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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