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个悲剧
叶秋和狼琊走到张风的屋子前，停了一停。
狼琊把剑捏了捏，轻声道：“推门。”
叶秋伸手把门缓缓推开。
夕阳从门缝里慢慢挤了进去，慢慢照着每一寸地面。
屋子里没有人。
叶秋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一摊血迹发呆。
狼琊紧抿着嘴，忽然抬头道：“没有我，你们会死。”
叶秋叹气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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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美。
何一飞也睡得很香，因为酒的味道实在不错。
一个黑影悄悄推开何一飞房间的门。
黑影手上拿着一把刀，一把奇长且细的刀。
黑影举起刀，对着何一飞的心口扎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刀锋给一把剑硬生生地顶住。
乌狼剑出鞘。
屋内灯火忽然通明，何一飞捧着一盏灯轻轻从房顶飘落。
床上之人猛然撕掉面皮，赫然是狼琊。
狼琊手一挺，乌狼剑把来人的手掌刺穿，钉在墙上。
房门大开，叶秋微笑着踱进，后面跟着普空和尚和小姐。
鲜血顺着剑锋滴落。
叶秋轻轻扯下来人的蒙脸布，道：“岛主藏在幕后这么多年，该现身了。”
普空和何一飞瞪大了眼睛。
火光晃动着，微微照亮了王谦扭曲的面庞。
叶秋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王总镖头，不，应该叫王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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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又开始讲故事，讲一个让人很难相信的故事。
叶秋缓缓道：“三十多年以前，有个少年出身在江湖世家，却不爱习武，独爱钻研一些木器机关。少年爱上了教他习武的女人，他母亲的好友。接着他爱的女人受到了情敌的追杀，为了保住她的命，他带她逃上了去东海的船。”
“那时的她已经受了重伤，两人流落到这个小岛，这小岛上的一个秘密很快被聪明的少年发现。”
普空和尚忍不住插嘴道：“什么秘密？”
叶秋伸出手指道：“红花，一种能起死回生而且让人容颜衰老变慢的红花。”
叶秋继续道：“少年救活了爱人，欣喜若狂，与爱人在岛上安静地生活着，直到他们第一个孩子的诞生。”
王谦咬着牙，静静地听。
叶秋继续道：“但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心脏却天生萎缩，眼看就要死了。胆大的少年，不，应该说青年了，用高超的手艺做了一个木机关，灌满红花的汁液装在孩子的体内。借着红花的神奇，孩子总算救活了，但是内脏却依然萎缩了。为了能延续孩子的生命，女人开始找体质强壮的人，骗来岛上杀掉，拿他们的内脏替换下孩子的内脏。”
何一飞瞪大了眼睛，好象在听鬼故事。
叶秋道：“红花能提升女人数十倍的内力，以往江湖上的高手，在她眼里比捏死蚂蚁还容易。而内功上乘的人，体质一般都极强。”
何一飞道：“有这种奇怪的花？那江湖上少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叶秋点头道：“百灵老丈已经答应一把火烧光那些花，然后帮我们回中原。”
叶秋又道：“不巧的是，第二个孩子又出生了，而且都是一样的怪病。于是免不了再想办法从中原找些人来。”
王谦冷笑道：“可惜那些人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全被我杀了。”
叶秋道：“不错，死人的内脏似乎不太适合。于是，过了十年，你又找来一批高手。很不幸，我也在其中。”
普空低头道；“罪过罪过。”
何一飞摇摇扇子，似乎根本没法理解：“这样诡异的事，换成你，你信吗？”
叶秋笑了：“我信。百灵老丈和狼琊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而我，只是转口告诉了你们。
叶秋轻轻拨开狼琊的衣服。
狼琊脸上的疤痕顺着脖子蜿蜒向下，穿过腰间，直向右腿下伸去。
整个人好象被斜斜劈成了两半。
何一飞愣了，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叶秋点点王谦：“狼琊，他就是你和小姐的爹，而你的母亲……”
小姐听完，早已身体软软地摊了下去。
狼琊的眼神变得更加冷酷：“你给了我生命，也给了我一辈子的罪。”
狼琊顿一顿接着恨恨道：“那个淫妇……不是我的母亲！！”
“我不愿意让小姐也背负那样的罪恶。”
狼琊话音刚落，乌狼剑一闪，王谦的人头已经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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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山神将也死了，死在长生殿里，自刎。
面前的屋梁上吊着胡亦兰的尸体。
叶秋找过她。
也许太重的罪不是每个人都能背负得起的。
叶秋其实猜错了一条。
小姐和狼琊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小姐是开山神将和胡亦兰的女儿。
这岛上的恩恩怨怨，谁又能说得清？
如果当年岛主没有在海边救起落难的开山神将，以后的结局也许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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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琊决定带着小姐回中原，就算时日不多，狼琊也要陪着小姐走完最后的路。
“我不回去了。”许长乐摇摇头，“江湖太多势利，不如我在岛上画画来得自在。”
百灵老丈笑道：“不错，小老儿就在这陪你好了，免得你孤独。”
叶秋笑了笑，望着蒙正道：“你呢？”
蒙正道：“我是跟着百灵先生的，保护他是我的职责。但我要开船送你们回中原，所以……还是要跟着狼琊了”
叶秋笑了笑：“让我看下你的真面目。”
蒙正愣了一下，一把扯下头巾和面罩。
长发一下舒展开来，浓眉，鹰眼，嘴角紧抿，目光锐利得很。
叶秋大笑道：“这就对了，你既然不踏足江湖，为何要戴上假面具呢。”
普空和尚道：“叶公子，我有一点不懂。既然王谦在岛上，他又怎么会打理江南第一镖局呢？”
叶秋笑了：“我和王谦认识不是一两年了，在鹤满楼他岂有不认识我的道理？真正的王谦，大概还在镖局里喝茶。以前听王谦说过，他有个孪生兄弟，不过很久前就失踪了。所以，我就暗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路跟来，看看这个假王谦想搞什么鬼。”
叶秋顿了顿道：“我的好奇心一向很重。这次如果不是狼琊和百灵老丈背叛了王谦的兄弟，告诉了我一切，否则，连我也会死得不明不白。人生很多事真的要靠运气。”
何一飞摇摇扇子道：“那你如何看出开始的岛主是许长乐装扮的？”
叶秋笑了：“他的手，手指细长白皙，更关键的是，指甲里还残留一点未能洗去的朱砂。”
岸边的船早已经准备好，精巧的机关驱动，无须人力。难怪王谦的兄弟能造出那样鬼斧神工的东西。
何一飞踏上甲板道：“以后江湖中不会再有血冥灯了。”
叶秋笑了笑。
江湖不管怎么变，还是那个江湖。
甲贺蒙正拨动了机杼，船自己缓缓开动起来。
船上放着三大箱黄金，没有一块是叶秋的，但是叶秋还是笑了。
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比黄金更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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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后：
波涛翻滚，拍打船身。
全船的人都沉默着。
只有狼琊在哭，象个孩子一样地大声号哭起来。
叶秋鼻子也很酸。
他知道这一定是狼琊第一次哭。
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象狼琊那么冷酷的人，所有的信心和意念已经在这一刻全部被打碎。
从小孤独长大的他，小姐是他唯一的支撑。
小姐躺在狼琊的怀里。
她走得一定很开心，因为嘴角还有笑容。
小姐终于还是没能走到她期待的快乐日子里。
狼琊种的黑牡丹还放在小姐的胸前。
狼琊的哭声混杂在海风里，被卷得支离破碎。
[第二卷《血冥岛》完，预告第三卷《逃亡夜》即将上传，敬请期待。]
第二卷自己都觉得不满意，怪怪的，没办法，24号左右出差了几天，又要赶更新。
起点的潜规则真不爽，第三卷我又准备恢复第一卷红叶山庄的风格了，希望大家能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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