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韬光养晦 四
紫禁城在白天时候，是琼楼玉宇、琉璃生光；但一到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际，一层层恐怖气氛，就袭人而来。那时候，进宫办事的人都走了，寂静的乾清宫里就传出太监们的凄厉呼声：“搭闩，下钱粮，灯火小——心——”，随着一个人的余音，各个角落里此起彼落的响起了值班太监的回声。这种呼叫，使整个的紫禁城，从中央开始，随着音波传播出层层鬼气，令人毛骨悚然。我是每次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夜已渐渐深了，深宫夜深衣袂冷，愁看兵法是光绪。十六月圆初升起，珍珠配蚀皇宫楼，岁岁月月楼依在，月升夜空印水中，神武北守紫禁城，楼角央塔相辉映。我仍然坐在养心殿内看那些难懂的繁体字，幸亏我小的时候学过几天书法，我还跳了一大半的课程，现在想起来还是追悔莫及，如果老天在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长得象冬瓜的学习班老师说：“老师，我再也不跳课了！”
翁同和同样纳闷怎么小皇帝背书背的这么好，书法也不赖，怎么就是老写错别字，于是填鸭般的进行恶补，我现在只要不碰上生僻字，看懂基本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我都快晕了，看来我没有搞无耻阴谋的天赋，看着兵法学搞阴谋整个一南辕北辙，思前想后也想出什么快速夺权的好办法。御书房的那场演义让慈禧对我放心了不少，但是我整日的无所作为也不是个办法啊，想到这里，头都快炸了。只好把头从书堆里拔了出来。
猛的瞥见身边的一个太监正在伸长了脖子看我摊开的书本，我心里一愣。这太监竟然认识字，我仔细一看，他妈的，这个家伙竟然长出了胡子。这个太监是慈禧太后派过来的，看来慈禧是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的。多疑对于每个身在权力巅峰的人是必要的，也是很难避免的。
我狐疑的看着他，心想：这个小子，当太监当到长胡子，真是太有创意了。”明朝初年为了怕太监弄权，曾在宫门外挂上铁牌，说太监不得干预政事，干预者杀头。清朝初年也挂了铁牌，规定得更严，犯法干政不止杀头，要一刀一刀剐死，清朝规定太监不许擅出皇城、不许干涉外事、不许交结外官、不许假名置产，更是不准太监识文断字的。所以当我发现这个识文断字，而且长胡子的太监，看着这小子的眼光自然有点毒。
这太监看我这么狠毒的望着他，连忙退后几步，低下头去。我看这个家伙好几天了，只是见他年级不大，相貌苍白秀气，只是一天到晚眉头紧锁，沉默寡言，好像谁欠了他的钱似的，不像别的太监那样会献殷勤。而且，据说这个太监是慈禧十分宠信的人物。他总是用一种古怪的、忧郁的眼神看着我，使我浑身不自在，我给他下了个结论：深不可测，阴郁深沉。
所以，自从他来到我身边后，我就没和他说过话，但是今天我实在是太好奇了，难道他是要学习海公公自个贴胡子玩？于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读过书不成？”
太监说道：“奴才是寇村人氏，叫寇连材。”
我刚听清楚他的名字，心里一震，大喝道：“你就是那个被梁启超称为英宦的寇连材么！”
寇连材被我出格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激动莫名的我，惊疑的问道：“皇上难道听说过奴才的名字？这梁启超是何许人也，奴才并不识得。”
我看了看我今天刚刚用针自己刺在手腕上的忍字，是英文的BEAR，控制了一下情绪，再问道：“那你可识文断字？”
寇连材叹了一口气说道：“奴才十岁中秀才，被称为神童，但是有一日与众伙伴拿着小刀嬉戏玩耍，不小心割到下体，势去其半，父母痛甚，延医治之，已然无法，只好如法阉割，逾数十日而创平。恰好村中有人有与宫内的太监认识，就托他的关系如宫当了宦官，今年十七岁了。”
我知道因为我的出现很多历史上细枝末节的事情发生了变化，这个寇连材还是那个被梁启超所称赞的心怀国家的英宦吗？我心里顿时没了底。
寇连材看着光绪小皇帝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心中也是惊讶无比，这小皇帝怎么好像很熟悉自己似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差点蹦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和小皇帝这么熟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寇连材自从奉命来监视光绪小皇帝以来，每天都是寸步不离，但是他给慈禧太后的密报却是吃饭，睡觉，行大关防（大便）等琐碎之事，慈禧的骄奢淫逸，冷酷无情，对国家极端的不负责任让他很是看不惯，所以当他看到光绪帝如此的好学上进，即使宫内搭班唱戏，热闹非常，这皇上也是略为应付一下，就回后殿读书习字。平时上朝回来，总是要把自己的看法写到纸上，再烧掉，皇帝不知道自己识字，所以偷偷的看到了几回，发现小皇帝确实是一代令主，纸上所言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其实我实在是不喜欢看戏，我多想看电视，上网啊。没想到这都成了我的优点，窃喜中。
寇连材是秀才出身，当然是更加的明白事理，把我和慈禧已比较理所当然的倾向于我，历史上就是这样，也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让他倒向我这边。
我自然是不知道寇连材心中所想，吭哧了半天才说道：“那你的胡子是怎么回事，长出胡子怎能在宫中当差，我看让我和皇阿爸说说，让你出宫娶个老婆为好!”
寇连材一摸下巴，眼中黯然，喟然长叹道：“蒙陛下恩宠，但小臣自幼阉割，不意近日阳茎旁挺。胡须长出，今日晚起未刮除，但此身已不完，出宫，恐亦无以自立家室，惟陛下哀怜之。”
我对于寇连材的遭遇十分的同情，对寇连材说：“今日之事，就算了，你自己要注意，朕素知皇太后对你不薄，你说，是不是你奉太后懿旨来监视和左右朕的行为？”
寇连材听到这诛心的话，连忙跪下叩头说道：“回皇上，依奴才身份，皇太后不可能吩咐奴才擅议朝
政。但皇上周围颇多耳目，今后还望皇上谨言慎行。只要皇上不分宵旰，努力上进，这是大清的造化，也是奴才的造化。好在来日方长，皇上有作为的日子在后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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