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诡异横生
水雾的话,彻底地勾起了萧闯对当前情景的怀疑。
当前为真,灵儿是假;灵儿为真,当前是假。
然而,无论谁真谁假,他皆不得取舍。
说白了,就是既舍不得对灵儿的爱,又离不开当前的安逸。
当一个人,连真实和幻境都分不清的时候,又有多么的可悲?
“就当...现在为真吧....颓废一些,都没所谓了。反正...梦醒之后,一切还可以重来....”
抛去杂念,萧闯谨慎地往“大乘”靠去。
每跨出几步,他都会停身,回首张望一眼。
每当,察觉到水雾苍老面容下的那一分肯定,萧闯都会重鼓勇气,再度跨前几步。
如此这般,直到离黑洞仅余一步的时候,萧闯胆气用尽,终是彻底地止步。
对萧闯来讲,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宛如鸿沟。
脱离了水雾的庇护,环顾于周遭的压力,径直笼罩了全身,直教他透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一股难耐的呕吐之感,竟再次临身,并盘亘于喉间,不断地折磨着他。
只是,这一次,萧闯并未回头。
他承认自己的懦弱,却又痛恨胆怯。
水雾说,成仙难易,在于自己的造化。
而他,不仅要成仙,还要成为仙中的佼佼者。
也唯有如此,他方能重归安乐,了却未了的尘缘。
望着前方的萧闯,水雾久久未言,似陷入了某段尘封了已久的记忆中去。
“多年前,那个家伙,也会像现在般犹豫不决吗?”回忆间,水雾忍不住地低喃,“也许...他和我们一样,也会害怕吧?”
感慨归感慨,水雾所能做的,也唯有稳固其脚下的云斗,使萧闯能够御空罢了。
除此之外,他一概不予干涉。
毕竟,每个人的路,都要由自己来趟。
时刀流逝,刻在萧闯的脸上,先是从恐惧,到犹豫,再是从犹豫,过渡为坚定,期间,每一种表情的变换,仿佛都伴生着极大的勇气。
似乎,已然过去了很久,又似,不过片刻的停顿,可最终,萧闯还是迈出了那最为艰难的、亦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脚尖,触到了“大乘”,荡起了微小的涟漪。
“刷~”
自诞生起,就向来平和的黑洞,却陡然爆出了强大无匹的吸力。
还未来得及反应,弱小的萧闯,便被纳入了其中,甚至连声尖叫,都不曾发出.....
“呕......”
黑洞内,萧闯吐了。
管它是红的、白的,反正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只管吐就好。
强烈的晕眩,席卷了大脑,使他不禁发出了十分凄厉的哀嚎。
随后,又是更为难耐的窒息,卡在了本就没剩多少空气的肺泡里,致使萧闯,不自觉地痉挛了起来。
痛苦中,萧闯任由着自己,于漆黑却广袤的“大乘”内部,翻滚,再翻滚,呕吐,再呕吐....
奇怪的是,黑暗深处,似有淡淡白光,莫名流转。
经过了段长时间的移动,白光愈发地明显,并逐渐地,驱走了外围的大半个黑色。
光线照射下,萧闯下意识地闭目,并用手挡在了面前,试图抵御白光的侵、犯。
但尽管如此,仍有泪水,顺着其目间的隙缝,止不住地下淌。
“静心吐气,稳守识海。”
慌忙间,萧闯谨记水雾的叮嘱,不断默念着这八个、令他感到神秘的仙家箴言。
也不知是不是箴言起了效果,萧闯身上的不适,便很快消退了。
然而,正当萧闯逐渐冷静,预备着好生感悟之际,光亮,却骤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的淡黄色光辉。
而这熟悉的光线,好似...好似...日光?
日光!!
几乎在同一时刻,久违了的坠落感,又一次弥漫了萧闯的全身。
坠落感?
没错!正是这种感觉!
试探性地睁眼,某种预料外的剧情,再一次上演!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莫名其妙地,置身于一处熟悉却陌生的环境内。
淡蓝的湛空下,是傍山的梯田。
梯田顺山势而建,俨然布满了群山,给起伏的山峦,披上了一层清新的绿衣。
影影绰绰地,有约莫数百个黑点,好似在其内耕作着。
下落途中,一道歌声,幽幽响起:
“嘿!天阳正好,天气靓诶!
诶诶诶诶!
天气靓时,好耕田嘞!
嘞嘞嘞嘞!
妹妹妹妹,回头看来!
瞅着哥哥把田耕,明年有个好收成!
明年有个好~收成~~!嘿!!”
淼淼歌声,由梯田的最顶,逐渐向下蔓去。
每每歌声传来,对应田里的小哥,总会放下手里的锄具,跟着喝上两声。
有些轻浮的,还对着身侧的小妹,作出了略带挑逗的动作,直引得对方,时不时地娇嗔几句,端的是百媚纵生、欲说还休,应在这绿油油的田里,怎一个“靓”字了得?
梯田,是人族智慧的结晶,曾广泛种植于安乐东陆的丘陵地带。
对此,萧闯自然熟悉。
而之所以陌生,却是突然的情景转换,令他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不是来净土了吗?”
“这...他吗又是怎么回事!!!!”
“我...真是哔了狗了!”
心中虽有抱怨,萧闯仍不敢托大。
当下,他便一个翻滚,施出了轻功,进行落地前的准备。
内力自丹田涌出,直达脚部经络,旋即,又化作了激荡的气流,喷薄四溢。
还好,萧闯同地面的落差,并不算太高,于内力与空气的对冲下,其下落的速度,亦开始了逐级地递减。
而在此期间,萧闯也适时稳住了身形,找好了下落的地点。
再次奏响于耳侧的破空声,令萧闯的心里,堆满了感慨。
似乎,自与水雾相识,便与“坠落”这个动作,结下了孽缘。
不,应该说,那段真假不明的南海之旅,便是以“坠落”开始,又是以“坠落”收尾的。
而如今,仍不知是现实,或是梦境,他依旧徘徊某处,进行着这项危险性十足的运动。
又过了许久,萧闯终是找回一丝正常的感觉。
此时此刻,陆上的田野、其间的耕农,已能为他轻易地捕捉到了。
尽管,这个过程,是缓慢且艰辛的。
当然,在下落的间隙,萧闯亦反复思考着同一个问题,那便是....
此为何处?
首先安乐,断不可能!由是人族梯田,怎会间或着神魔的耕农?
何况,据他了解,魔族向来野性,虽不至饮血茹毛,却也从不事耕作。单这一点,便否定了安乐东陆的可能。
难道,还真是净土?
又或是,某处奇妙所在?甚至于...是另一场梦?!
疑惑了一声,萧闯暗自否定道:“不应该啊,我应和水雾分别了才是....更何况...诶?这死老头儿哪儿了?若是净土的话,他怎么没来?我他吗又做梦了?!!!”
带着这丝怀疑,萧闯四下张望,还真没发现水雾的踪迹!
“唉...”无奈之下,萧闯只好叹息道,“事到如今,只剩最后一种办法了...”
刚说罢,其面上,便有犹豫闪过,可随即,便是一股更为决然的坚定。
为了打倒一切虚无的纸老虎,他受些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嘶...”
单手摁于百会,一股奇特的内力,便已以某种绝对缓慢的速度,逐渐渗入了其中。
此法并非绝学,而是凡间武者通用的续命之法——续命绝。
之所以要用此法,却是萧乾曾说,续命绝,是唯一可鉴虚实的凡间妙法。
即,梦中六识尚存,人躯实乃虚构,若非真,穴位亦无从感知,因是穴道通外,非六识可辨也。
如此一来,通过观察后续的反应,便可得知,此情此景,究竟是梦!抑或是真!
只不过,此法虽是绝佳,危险亦如影般随行。
简单来说,一个不幸,便会猝死当场,再无生日。此间概率,几有五成。
生或是死,五五对开。
故而,通常情况下,唯有将死之人,才会甘愿试法,以能暂缓片刻,道尽那未叙的人话。
奇妙的是,第一次施展此诀,萧闯不但没有不适,反而从其中,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意。
而这种迷离的爽意,好似上瘾般,根本就停不下来!
在带来诸多益处的同时,续命绝,也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盯守着他的猎物!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萧闯所能做的,便唯是“听天由命”了。
总之,不论真假为何,这一次,萧闯宁做一匹死不屈服的战狼,也不愿再得过且过了!
PS:中间那段山歌,是落笔刀自编的词儿,旋律,是熟悉的旋律,大家别怪我,这真的不是凑字数,脑海里莫名的旋律,已经折磨了好久了。。。不过,谁能猜到,是什么旋律?猜对了有福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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