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拳头 上
意识迷蒙的状态，宛如挣扎在晨昏的分界线上，身体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但却像是压着什么东西，酸软又沉重，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一幕幕光景映出来，似乎不是通过眼睛捕捉，也没有经过思维分析，而是直接被意识读取到，将其含义显现出来。
暗色，浑浊的光芒，火焰……
乌鸦，红色眼睛的乌鸦……
血，血流成河的地方，秃鹫和乌鸦盘旋的地方，熟悉的地方……
还有人，皮肤上蔓延着黑色咒文，如同诅咒又像是病毒的咒文……
纹路在皮肤上蔓延，从后背到肩脊，从手臂上显出，然后是脖颈，还有脸，头发之下的那张脸……
“！”
科林猛的睁开眼睛，梦中下意识点亮的灵视让双眼清晰的映出已经不那么漆黑的环境，而在仍然黑暗的环境里，那一对幽幽的蓝色眸子如同幽灵一般惊骇。
但是房间里唯一的人显然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他的双眼无神地看着装饰着镀铜烛台的吊灯，积累的汗水浸透了衬衣和床单，房间里安静的诡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
冷汗在鬓角积累的重量终于反抗不了重力，脱离了发梢在脸颊上划出一道弧线，最终从耳垂下流进脖子里——微凉的诡异感觉从敏感的颈间传来，科林不自觉的眨了下眼睛，眼里终于泛起神采。
“呼……”他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终于打破了自己都没发现的窒息，然后就这样躺在因为冷汗冰凉滑腻的床上，呆愣的看着头顶。
过了半晌……
“……不认识的天花板……”
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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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掌成拳，侧身，架拳推掌，吐气开声。
“喝！”
身体上的伤势，体力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瘀伤和擦伤都是很快就恢复的小问题。
脚步拉弧，如同淌水向前，自然成马步，双手抱圆拧身。
……还是右手，那一下的负载有些大了吗……
感受着下一步应该自然舒展的动作，从右手上传来不容易控制的感觉，科林的目光微微散乱。
所谓的环数是在这个世界中划定战职者等级的方式，虽然并不是直接以硬标准决定职业者战斗力的指标，但作为修炼能量带来生命性质进化的等级，本来作为战力的标准也无可厚非——毕竟在正常条件下，不同环数阶段代表的战力差别也相当明显。
而对于查克拉这种陌生的能量，科林将自己的强度初定在三环中段——路上的那一战中，跟那个四环斗气的山贼头子对的那一剑看起来不落下风的确吓坏了不少人，但是那看起来轻轻巧巧的一剑对科林来说，已经算是翻了几张盖牌的效果。
几张盖牌的效用叠加起来的效果才勉强追平等级差，而动用这份超越自己等级的力量，也让科林吃到了足够的苦头：为了传导查克拉，右手的经络系统直到现在还有些超负荷的麻痹感，肌肉拉伤勉强在查克拉的活跃下安抚的七七八八，但是甩刀的那一下半生不熟的居合斩，着实也让他的右手关节产生了松动。
与四环的那一击对拼的反作用力，把他的右手生生震脱节，从手腕到手肘再到肩膀，三个关节全部脱臼，加上软组织挫伤，现在还有些活动不灵也是正常的。
不过代价也不是不划算，四环的等级……嘛，原来如此。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科林打完这一套、经过了那么多实验战和这一次实战仍然看不懂的、画圈圈一样的拳法，握拳收势，然后擦了一把薄汗。
早上起来的晨练就这样吧，等下去洗个澡，顺便换身衣服，差不多就早饭了吧……
“啪啪啪。”鼓掌声从花园走廊响起，一大早在花园里晨练的科林看过去，正看到自家姐姐丢过来样东西。
水壶。
“起的真早啊科林，路上那么辛苦也不多休息一下？”
科林咕咕的灌着水，口腔中流动着泉水特有的清甜和浸凉，还有加盐的微苦和奇怪口感，他摆了摆手笑了笑：“习惯了，这个点自己就醒过来了……倒是姐姐这个点，大小姐和少爷都还没起吧？”
科林爬起来的时间是黎明前的黑暗刚过不久的时候，到现在天色还没亮透，不怎么小的院子里除了换班的卫兵也就听得到早起的仆人干活的声音，不到六点着实不是贵族家正常起床的时间。
“嘛……”晨曦中精灵一样的多琳不好意思的笑笑：“晨练嘛，我也习惯了……你的伤没问题吗？”
“伤？”科林歪头，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右手的肩膀：“好的差不多，没什么大碍……怎么了？”
“那就正好~”
呃，那个上扬的调皮尾音一瞬间勾起了科林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科林抽了下嘴角：姐姐心血来潮了怎么办……
然后果不其然。
“一个人练拳好无聊的啊科林，跟姐姐练练怎么样？”
晨曦中的多琳笑颜如花，她扬起秀气的小拳头摆了摆，澄澈的水流如蛇一般，从她的指尖聚集，然后缠绕上她的手腕到手臂。
科林：“…………”
我很想说不要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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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干什么啊！居然不在卧室？一大早的干什么去了！”
“不就是比我早进三环吗！牛什么啊，有什么好炫耀的！”
“……那个，我认为科林没做什么炫耀的事，而且啊……”
被少年拖着的少女一副看孩子一样无奈的表情：“你看看人家科林，还比你小一点，你怎么就一点都沉不住气呢？仪态，注意礼节，注意举止，又不是在战场上，注意一下你的贵族身份啊乔吉。”
“科林，又是科林……”一身便装的乔吉气鼓鼓的走着，拖着自家姐姐的手腕，闻言不满的说：“一开始是妈妈，后来是你，再来是多琳姐，昨天临回来爸爸也这么说……为什么一个也好两个也好都说我孩子气？我又干什么了？”
你现在干的还不够吗？或者说你现在想干的还不够吗？
同样穿着便服，但即便是便服也依然勾勒出少女玲珑身段的连衣长裙下伊莉安露出苦笑，她看着自家弟弟气势满满的样子，颇有些无奈——不是说别人家的孩子的问题，拿你跟科林比是真的说你沉不住气啊……
“还有就是说科林……明明那么长时间没见了居然这么冷淡？面对本少爷的热情欢迎居然用那种方法接？而且居然没吓到他还没得手？他是怎么比我先到三环的？”
后两个原因才是重点吧……伊莉安突然很有吐槽的欲望。
“切……算了，反正看他那个瘦弱的样子肯定没什么气力，那也强不到哪去吧。”
斗气修炼的话，只要是剑士都能说自己是一环，而二环意味着拥有气感，感觉到斗气的运动——能够感知就意味着能够操纵，二环是一个熟悉的过程，到三环等级就变成了积累，这个过程中剑士的食量会很大的提高，肌肉也会因为前两个阶段打底的身体素质支撑下，让斗气充斥身体导致肌肉明显，这个阶段中力量基于斗气积累的幅度变化，而且幅度相当大。
相应的，在一二三环的时候，斗气还不会对剑士的力量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在这个等级中，身体素质对力量的影响还是比较可观的——毕竟斗气不能直接附着在剑刃上，不能外放构筑防御，不能挥出产生冲击，还因为身体素质有强度上限，所以身体素质本身还是占很大分量的。
这么说着，兴高采烈的乔吉扭头看向被自己从睡梦里拉起来的姐姐，“那个啊姐，你确定说多琳姐早起的话，是一定在小花园晨练的吧？”
“……嗯。”伊莉安很确定的点头“这个没问题，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城里最后几天出门的时候，一直是多琳跟着我的，她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一手空手的武技好厉害，每天早上都会在花园练习……”
“空手什么的无所谓啦！”打断了伊莉安的话，乔吉回过头加快了步伐，带着兴奋的咬牙切齿道：“这次一定要让这家伙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他不满的盯了伊莉安一眼。
“也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有多厉害！”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从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碰撞声，还伴随着少女发力清脆的娇喝声——那个是花园的方向？
乔吉欢呼一声，松开伊莉安的手腕冲了过去。
于是少年没看到，姐姐在后面好整以暇的拍拍衣服凌乱的地方，这才慢条斯理的走过去。
最开始到白石的时候，自由惯了的多琳对于这个佣兵、士兵、商会卫队和伪装的土匪人数不少的城市可算得上生面孔，以自己那副称得上精致的东方风容貌，再加上好不容易有个伴，正好有借口往外跑，又很难以乔装打满遮掩那跟容貌同样高分的身材的大小姐。
美丽本来就容易惹事，从一开始大街小巷闹出事，一直到能够被佣兵酒馆的老兵油子记住长相，并且直接跟危险性挂钩——这一年多来，多琳的武力值对伊莉安大小姐来说可是经得住事实验证的……
自家这个弟弟的斤两？
……年轻人嘛，打击打击也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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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大小姐果然还是腹黑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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