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阿斯顿
还真热闹啊。
这是岚止对这个城镇的第一印象。
作为一个冒险城镇完全没有城墙与城门的必要，在镇子外很远的地方就有着不少还算不错的营地和简单建筑，那是佣兵团和冒险团的驻地，在镇子外面铺开厚厚一层一圈，就作为相对于森林的防御区。
而再往里可以看到一圈高而稀疏的篱笆，上面爬满了荆棘，特殊的荆棘弯钩一样的倒刺上显现出不符合植物一般危险红的警戒色，若隐若现的甜香气味就像普通植物引诱授粉昆虫的诱饵，却让岚止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且不说玩毒，要说应付毒素，可能没有谁比木叶的忍者更有经验了。
从这里开始往里，分隔开了“镇外”的范围和“镇子里”的领域，大概含义就是：在外面随你们怎么折腾，进来之后，这里就有人管了。
荆棘墙上每隔着一段距离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的文字岚止表示：毫无压力，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倒是挺贴心啊——岚止倒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上下排列出好几种语言目测是警告提示之类的吧，但是用了多语言的标记，让他总有种故乡世界的公园里厕所的指示牌的即视感。
整理了一下衣服岚止没有多停留，跟着各种穿着打扮都有的人群，从正门走进了镇子里；作为一个冒险城镇，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带着家伙，门口的卫兵懒洋洋的三五成群，不时抬起眼睛看一眼，眼底却藏着些许一闪而过的敏锐。
大概是能参加中忍考试的精英下忍吧，战争年代或者六零年的那一批的程度*——一路上扫过那些或者自信满满或者垂头丧气的探险者，背着大剑带着弓箭还是弯刀双匕首的都有，作为一个忍者岚止本能的分析着入手情报。
这还是要算上高能世界的加成率吧——想到这一点岚止不禁勾起了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恶意的笑容：这个世界的人啊，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吧；要是换算到那个世界，这种算是平均的水准，也就算得上下忍毕业吧。
只是…
岚止叹了口气
文字不通什么的，就算语言方面有心传心之术倒不算什么问题，但要说因为看不懂告示牌，到处逮到人就上幻术……这才是算什么事啊。
要尽快出手手里那些魔兽的尸体和魔晶，找到类似回收商店的地方就好办了，但是恐怕……
“那个，请问一下…”
正在岚止有些困扰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干净清澈没有变声的男孩子的声音，却带着成熟，或者说刻意装出成熟音色的声音。
“嗯？”感知一直笼罩在身边的岚止自然不会忽略这个看起来穿着相当清苦或者说破旧的男孩，或者身边很多在镇子口跑来跑去的半大孩子——他突然想到了，这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事？”
出现在岚止面前的这个男孩看起来比早些时候在城外见到的那个还要瘦小，或者说狼狈。他的头发干枯发黄浅浅的沾着灰尘，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与其说破旧不如说破败而且还偏大，反复打着破布的补丁，却洗的干净；但是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一种早些时候见到的那孩子，或者说很多和平环境成长的孩子眼睛里看不到的冷漠和成熟，即使他现在做出一副看起来很恭敬有礼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那种冷漠，是为了生存真的吃过苦头，拼尽全力活着的人才会有的，不信任世界的眼神。
“那个，是这样的先生。”男孩的神色在岚止答话的瞬间一亮，接着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显出一种自信的神采：“看到您这样在镇子口停顿的人，多半都是第一次或者不久前才来到阿斯顿的外来人吧？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我的话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每个角落和店铺我都熟悉，只要二十个…啊不，十六个铜币就行了！”
“别听他的先生！我们这里可都是在这里过活的，要是我的话只要十二个铜币！”
不只是一个小鬼，在这个入口向导之类的工作似乎很抢手，半大的孩子没一会就跑来好几个，围起来叽叽喳喳得说着，没等岚止开口自己人就开始压价——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火气，这群小家伙吵归吵，看起来也都相互认识，没有直接动手。
“哦，是吗？”岚止回过身，稍微的抬了抬头，露出黑色兜帽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白色的猫脸面具，在猫脸上的眼睛部位是空荡荡的黑色…
让小家伙们打了个冷战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暗部的面具，这个杀伤力果然堪比冷场光环啊——兜帽和面具后面，岚止无声的笑了笑。
却看到最初那个男孩刚刚有些犹豫不决，却握了握拳头，想起什么事一样，重新摆出那副自信的神采——即使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的，自己的身体开始发抖的样子。
“我今年十一岁，在这里住了六年，上上下下的门道我都知道一些…”
他猛地弯下腰
“请您雇用我吧！”
有点意思啊，这小子……岚止眯起了眼睛。
“提前说好，我可是要等我手头的事完了之后，才会掏钱的啊。”
“诶？”男孩惊讶的抬起头，看到的是波风岚止拉下兜帽，拨开猫脸面具，露出下面温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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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么小就出来做掮客啊。”
跟着男孩往里走着，岚止扫视着周围，看着路上占道的摊位，烧焦的痕迹，还有空气里混杂着的奇怪味道和嘈杂声音，看起来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掮客？”男孩不解的重复了一边发音，似乎没理解什么意思。
“啊，就是你这种替人介绍买卖，然后赚取佣金的人。”岚止解释了一句。
“啊？”男孩惊愕了一下，有些慌张的说道“赚取介绍买卖的佣金什么的我没…”
“那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是。”不就是个中介费嘛，岚止表示很理解的笑笑“有时候要等一天还不一定能抢着客户对吧，蛮辛苦的呢。”
“啊”看起来没有责备的意思，男孩打了个哈哈笑了笑“是啊，这么小的年纪又什么都不会，做别的也没人要不是。”
“可是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一定要出来做活呢？”东张西望的岚止用几乎是打断的速度很快的接上了话。
这个内容，一下问得男孩说不出话来。
“你的伤可还没好吧。”
从他行动的姿势和发力时的动作表情里，岚止一眼就看的出来，男孩身上这种标准的肌肉拉伤，再从经验推断一下，这种因为“发力错误”和“肌肉负担过度”带来的拉伤和瘀伤，应该是来自负重很大的搬运工作吧。
有些问题是不能瞎问的。
看着男孩沉默下来也停了下来，岚止的语调带着些许的饶有兴趣，在这种气氛里显得相当不和谐。
“那，要不然让我猜猜？”
调侃一般的语气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恶劣，但是在面具后面的表情，却是岚止对着自己的恻隐之心无可奈何的心情。
恻隐之心吗……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做忍者的啊……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猜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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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劳烦大人了”沉默了半晌的男孩却突然笑了笑，眯起眼睛笑的很洒脱的样子，接着话头用一如最初那种语气说着“也就是些小事，说出来不怕大人您笑话，我啊，是个孤儿来着。”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却接着说下去，没有回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大人不会不清楚，在这里讨生活的除了原本就在里镇住的人之外，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些佣兵和冒险者，这些人都是卖命换钱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而那些人赚到钱可能在手里拿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花出去，所以外镇最多的就是酒馆赌场，”他停了一下“还有窑子。”
岚止隐隐叹了口气——是该说想到了呢，还是该说不该想到呢。
“您想到了吧，我就是这么被生下来的，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而跟我一样的孩子还有不少，大家抱成几个团勉强活着，有的在外面拾荒有的找地方干杂活，会收我们这种小工的都是些脏活累活，到最后分下来勉强能填饱肚子，就这样还总是有饿死病死的。”
领路的男孩说的很轻巧很冷静，就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一样，在后半步的身位上岚止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从背影中看到他微微发抖的肩膀。
会带来痛苦的不止是战争，但是不论什么样的世界，总是存在着痛苦；岚止没有接话。
“在最小的时候总是最难混的，大多从生下来就没人管，能让里镇的人捡到算是大运气，在外面根本没人管，而且那种太小的我们想照顾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只有大一些至少能动能听懂人话的才有可能活下来。”
“我啊，小时候已经算幸运的了：里镇的一家收留过我一阵子，让我学过一点木工手艺好歹能多做点事，后来有一次意外死了，我也就又变成一个人了，东躲西藏找地方凑活着住，白天找点地方打零工，够一两顿饭就能过一天。”
声音的尾音一点一点上扬，男孩自以为很隐蔽很快的擦了擦脸，转过来对岚止露出一个明朗的表情：“说一个人倒也有些过了，我们这一群还有几个大的（年长的）撑着，也不能说是一个人就是啦。”
看着那个表情，岚止的心底一动，一晃神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那个自称是橙色火影的*，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却又像他父母一般，像太阳一样指引着周围人们希望的家伙。
成长在黑暗，背负着环境的痛苦，努力坚强的活着，还带领着别人一起努力的家伙吗……
“呵”一时间纠结自己会不会像老师那样再造就一个佩恩出来的岚止哑然失笑：佩恩什么的，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波风岚止。
“真是的，好像一直是我在说，真是对不起啊...那个什么，大人啊，您看这说着就到了，有什么事您叫我，我就在门口......这的老板好凶的，我们这样带路的小鬼可是不能进去…会被打出来的。”似乎说着说着就到了地方，男孩停下脚步一边讪笑着抱歉一边说到。
看了看停下的店面，岚止扫了一眼进出的人，都是些带着家伙还有猎物的人，多半是些受到元素力量强化比较强大的野兽，也稍有些许泛着元素波动的魔兽，在那些尸体旁边，或许整洁狼狈却装备精良的家伙，满是兴高采烈扬武扬威的样子。
“这里是？”
“集市的货栈，专门收些森林里的野货，虽然价钱跟黑市出手比还是低了点，但是信誉有保证，而且肯定够快。”男孩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要说出手多那么几个小钱，大人您这样的也不在乎这个吧。”
“小聪明。”岚止笑了笑，拉下来猫脸的面具，走了进去。
————————————名为风平浪静—————————————
岚止的行动就像一个幽灵，径直穿越热闹的人群，直线走向尽头的柜台，一路上的人总是在他下一步着地之前或是侧身或是撤步，很自然的分开一条路，却没有一个人把视线放在这个裹紧斗篷兜帽的人身上，哪怕是一秒钟——门口看着他的男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像是行走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他就这样走到柜台前，屈指敲了敲台面，柜台后面数钱的伙计这才惊醒一样吓了一跳：他这才反应过来，前面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什么事？”数钱被打断心情很不好的柜台伙计没好气的说，顺手很快的把码好的银币划拉进抽屉里，一边暗暗打着坏主意；这年头冒险者多了，压价收回扣什么的那都是常事，要是得罪了这小鬼，麻烦可不小。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岚止可没心情折腾这些麻烦事。
“卖货，你这里收魔晶吧。”
“魔晶？魔晶矿？”小伙计不耐烦的抬头，却正对上阴暗的兜帽下面，一张白色的猫脸面具；斗篷下面隐秘的地方，岚止的扣起两指，单手半个未字印结出来，伙计的眼神立刻涣散下来。
“听我说，接下来我问，你答。”伙计点点头，垂下来的眼睛里就像昏睡时一样没有焦点，而在他对面，一个包裹在斗篷里的人影显得非常可疑；只不过，没有任何人把视线转向这里。
“…我问你，魔晶是什么，魔晶矿是什么？”
————————————财不露白—————————————
“喂…喂！”耳边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小伙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喂…喂喂！”不止是变大的声音，甚至喊叫的人还动了手，推推搡搡的；人睡这么好一次不容易，谁这么烦人啊！
“谁啊这么烦人，作死是啊！”终于受不了的小伙计拍案而起…
然后瞬间就怂了
“你特么的偷懒睡觉！老子花钱雇你不是让你来睡觉的你特么的还跟老子喊叫！？”
“啊啊老板我再也不敢了！！！”小伙计的惨叫在货栈里惊天动地。
魔兽什么还的有待研究，巨狼的尸体也不便宜，明码标价没什么口水仗的问题，十几头巨狼的尸体很快装板车被拉走；没有回头看后面柜台的吵闹，岚止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硬币，走出货栈推开了面具。
一个铜币两块钱，一个银币是四十进制，十几头巨狼连肉带骨头加上皮毛，让岚止手里多出了几十个银币和一大把铜板，随手揣在忍具包里叮当作响。
“那个…”门外的男孩很快迎上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中介做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有一种张不开的感觉。
岚止笑了笑，蹲下了身揉了揉男孩的头，然后牵起男孩的双手握住，在拿开之后，男孩的手心里已然捧着一把硬币。
“小子，说好的十五个铜板。”岚止眨了眨眼睛“今天谢谢你了啊。”
还在对着手里的硬币发愣的男孩听到这话像是受了一惊的样子差点跳起来，马上也不管凌乱不凌乱就说道：“哪里的话！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谢谢什么的…”
说了一半看到岚止眯起眼睛的笑容，他却再说不下去，只是喏喏的接了一句“那么，大人您不需要向导了吗？”
“啊，今天也就没什么事了。”岚止站直身子摆了摆手“接下来的话，也就是到处转转，顺便找个地方住了。”他拍了拍手，露出看起来很假的苦恼模样“只不过这里的规划好像很乱，旅店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很好找的样子啊…”
“没问题！”男孩忙不迭的喊道——然后他才注意到，在别人门口喊叫似乎有些显眼，缩了缩脖子，却没有退缩的说道“我可以为您带路，今天一天都没问题的！”
“哦~是吗？”岚止笑了起来“接下来的时间我可不会加钱了哦。”
“嘿嘿…”男孩小心的收起硬币，闻言也是抬头笑了笑“包在我身上吧！”
—————————————暮色四合————————————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外镇也没有变得安静，反而是随着灯火的亮起而更加热闹起来——忙活了一天的冒险者和佣兵都到了收队的时间，聚集在酒馆赌场还有红灯笼的地方吵闹，这群脾气都不好的家伙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
只是在岚止请了一顿晚饭之后，从酒馆出来看到外面天色的男孩的神色却一下不安起来，不时偷偷的看向某个方向，又看看岚止，却什么都没说。
以为装的很像吗？岚止苦笑…还是说我很可怕吗？
“我说啊，这个点了也该回去了吧。”在男孩还在纠结的时候岚止开口，却吓了他一跳；闻言男孩才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是这样的，但是吃过您一顿饭，也不能就这么就…”
“家里还有人等着吧”用了家这个词，岚止弯下腰，笑的温和“回去吧，做哥哥的，要努力一点呢。”
“大人…”男孩却沉默了下来
“嗯”他沉默了半晌，才带着艰涩的发音模糊得回应，眼神明亮却没有留下眼泪“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今天谢谢您了，大人。”他的声音哽咽，却很清晰；说完之后，他鞠了个躬，转身就向街道的尽头跑去。
“喂！”男孩还没跑出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喊声——那个一下午在一起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心底续上了一点温暖，他下意识的转过头
然后看到一样丢过来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那是一支黑色的奇形短剑，有着末端带有圆环的柄和三叉形的刃。
他疑惑的抬头看向短剑丢过来的方向，却看到岚止拉下兜帽转身的样子，空气里只留着他的声音
“就算是临别的赠礼，有点防身的东西，不要客气的收下吧。”
……
看着那个黑色兜帽的背影，男孩揉了揉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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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所谓的战争年代和六零年是指火影世界，战争年代的中忍选拔会严格的多，而木叶六零年的历法是从初代建立木叶算起，六零年是木叶十二小强的那一批中忍考试，也就是大蛇丸毁灭木叶行动的那一出。）
（漩涡鸣人，水门的金发和玖辛奈的红发的梗，这个说法来自原剧情中鸣人在封印里见到玖辛奈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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