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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芊安如遭雷击，看着眼前陌生的周念乔，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哥……？”

　　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天真的脸上一片困惑和灰败。

　　这个一向宠爱她的哥哥怎么会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

　　周念乔恶狠狠地盯着周芊安，像一头盯着猎物、恨不得置于死地的野兽。

　　周芊安身上仍然穿着江家送来给周听澜的白裙，周念乔抄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就往周芊安身上剪！

　　“脱下来！”

　　周念乔大吼：“我让你脱下来！”

　　“这是周听澜的东西，给我脱下来！”

　　周芊安吓得大哭起来，抱头鼠窜躲着周念乔的剪刀。

　　“爸！妈！救命啊，哥哥疯了！”

　　听到动静的周建国和许艳芳赶出来拦住周念乔。

　　周建国大声呵斥他：“你疯了是不是，居然这么对你妹妹！”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周建国其实是个很懦弱的人。

　　他无法掌控乔如意的美丽，所以他出轨了许艳芳。

　　他无法阻止许艳芳的逼宫，所以他眼睁睁看着乔如意难产而死。

　　他也无法捏住他的儿女们，所以成日里挂在嘴上的就是一家之主的威严，好像说了一万遍他就是个当之无愧的权威一样。

　　周念乔看着周建国，眼里的泪骤然掉下来。

　　“爸，”周念乔一下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惨笑道：“这么多年，我在您眼里又算什么，周听澜在您眼里又算什么呢？”

　　他一把丢开剪刀，狠狠推开脸色铁青的周建国，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周建国气的喘不上气：“让他走！”

　　周芊安缩在许艳芳怀里哭的发抖。

　　“妈，”她泣不成声，“我害怕。”

　　许艳芳沉下眉眼，轻声哄着周芊安。

　　心里的不安却愈发扩大。

　　-

　　周念乔在外面游荡了一夜，一直到鸡鸣破晓，才浑浑噩噩地站定。

　　他想到小小的周听澜一次又一次被他推到地上又爬起来叫他“哥哥”的样子，心里像破了个大洞，难受到无以复加。

　　是他识人不清，才让周听澜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周念乔走到国营商店门口，闷着头进去，买了一块价值他三个月津贴的女士洋表。

　　他又想到周听澜那虽然尽力洗的干净却仍然陈旧的衣服，还有周芊安那一红木衣柜花式各样的衣服，心里不得劲到连牙都想咬碎。

　　周念乔一口气给周听澜买了两件衬衣，两条裙子，一双小皮鞋，甚至还有一根白色的蕾丝发带，坠着小颗的珍珠。

　　可是在售货员问他尺码的时候，周念乔愣住了。

　　他不知道他妹妹要穿多大的衣服，多大的鞋码。

　　周念乔那一瞬间想在干净锃亮的玻璃柜台前痛哭出声。

　　他没有买那双鞋，想着大概的码数买了衣服，拎着东西就往家走。

　　他们都还很年轻，还有补偿的机会，对不对？！

　　周念乔越想步子越快，甚至带着一丝渴求和期盼。

　　他会补偿周听澜，会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哥哥，将她过去二十年的委屈都悉数奉还。

　　可是现实给了周念乔一记重锤。

　　周听澜看着他手里的大包小包，漂亮的眉眼清冷动人。

　　周念乔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周听澜的相貌，想从中看到母亲的影子。

　　这么多年，他甚至不敢仔细看她的脸。

　　可是周念乔却敏锐的发现，周听澜的神色却没有意料中的惊喜，而是十分的冷淡。

　　“你买这些干什么？”

　　周听澜面无表情，抵住房门，甚至不愿意让周念乔进自己的房间。

　　周念乔觉得喉头发酸，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声若蚊蝇：“就是给你买的。”

　　“补偿？”

　　周听澜一挑眉毛，眼神里却全是冷意。

　　“不需要，你给周芊安用吧。”

　　周听澜不再多说，反手重重摔上了门。

　　那门摔在周念乔脸上，也摔的他的心碎了一地。

　　身体上的伤痕已经没有痕迹。

　　可心受过的创口永远不会愈合。

　　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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