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白狼：“……？”
对于纾云来说，训练如何使用精神力的过程实在是不好受。
如果说疏导是为了将精神图景中的杂质和危机全部祛除、并且为修复成正常的可供精神体生活的区域的话，那么精神攻击则是让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精神图景变得更加破碎。
刚开始纾云还有些抵抗，并不是因为不想学习精神力攻击的方法，毕竟她也知道有一个自保的手段比什么都重要，但她不能接受攻击的对象是昆尼尔上司。
虽然昆尼尔对她说过自己的承受能力远比纾云认为的高得多，可纾云依旧是有些下不了手。
——明明上一秒还在给上司修复精神图景，下一秒上司就要求她把刚修复完的地方破坏掉，但凡是个有情感的人，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反转要求，恐怕都难以立即接受吧！！
白狼好不容易能在那片雪地上跑上两圈，纾云着实是不愿意去破坏它的兴致。
明明白风那么喜欢雪地……
况且，让纾云这个制造者去毁掉自己满意的作品，还有比这更扎心的吗！
而且纾云还不知道精神力攻击会对对方造成何种影响，倘若她不会控制、真让昆尼尔上司伤到了怎么办？
于是纾云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嘴里说着这样不行，然后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训练途径。
“这是最迅速的。”
昆尼尔好像早就料到了纾云的反应，面对避他像是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的女生，他语气中有些无奈。
围绕在纾云脚边的大白狼似乎是看出了纾云的不安和担心，它想蹭蹭纾云给予安慰，告诉她自己并不会因为女生的一次精神力攻击就会有什么大碍。
结果它的脑袋还没挨上纾云，就被女生触电般的避开了。
白狼：“……？”
整只狼都傻眼了。
纾云一直都很喜欢它，白狼聪明，它知道女生对于它的撒娇卖萌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它以为这次同样能起到安抚的作用，意料之外的，纾云连带着它一起躲着。
白狼石化在原地。
过了半晌，它的尾巴也不摆了，整只狼开始着急的打转，又冲女生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那就是说还有其他的方法！”
纾云连最喜欢的毛茸茸都不上手摸了，她一时心急，脑子运转的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昆尼尔话中的漏洞。
既然昆尼尔上司没有否认其他训练途径的存在，那就是有！
昆尼尔瞳孔微微一缩。
“其他的方法确实存在，但那些对于如今的你来说是一个极其缓慢的学习过程，”他缓缓开口，视线落在纾云身上，“你所面对的精神体都是猛兽，它们存在随时失控的可能性。在你完全学会精神力攻击的方法之前，你能保证它们一直对你温和吗？”
纾云听了，浑身一僵。
……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面对猛兽，哪怕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具动物亲和力的饲养员，都不一定能说的出“它绝对不会攻击我”这类的话。
从小养起的动物尚且可能在某些不可预知的情境下，因本能驱使或外界刺激而展现出野性的一面，更别说纾云这种和猛兽们相处时间极短的人了。
“纾云，我说过，在这种情况下，你的优先级是最高的，”昆尼尔开口，“你要对自己的重要性有更高的自觉。”
那边，纾云低头沉思。
“……哪怕要靠伤害西蒙先生锻炼自己的能力？”她问。
昆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知道纾云对精神体的喜爱，但他不愿意有朝一日纾云会因为这份喜爱而葬身在利爪之下。
光是想到那可能，昆尼尔就不由的放轻了呼吸。
在他身边，白狼同样静静的伫立着。
它轻轻吼叫了一声，给出了和主人同样的回应。
两人对峙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可纾云却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昆尼尔在等她最后的回答。
“好。”
深吸一口气后，纾云几乎是从胸腔中挤出了这个字。
昆尼尔紧绷的身体稍放松了下来，他面对着女生那双仿若燃烧着不息的火的眼眸，对她重新发出了邀请：“那么，现在重新进入我的精神图景吧。”
重新链接后，纾云站在精神图景中那片纯洁的雪地前，耳边传来昆尼尔上司的引导：“现在，面对着这片雪，想象出一场火灾让它消失，就如同当初你创造它一样。”
……昆尼尔上司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纾云认命的点点头。
她蹲了下来，手指小心翼翼的捻起一撮雪，意外的，她感觉到一抹冰冷在她的指间消融。
在精神图景中也能感受到冷暖吗？纾云暗暗记下这一点。
末了，她放眼望去，似乎是要把这片雪地如今的模样牢牢记住，明明好不容易才变成这个大小，现在却又要让它消失……
“划出一片小小的雪地来训练不行吗？”纾云小声的问道。
昆尼尔顿了顿，道：“那是以后的训练方向。目前你对精神力的操控达不到那么细致的程度。”
……太扎心了吧，上司。
直接把纾云说沉默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纾云也不会反悔不去训练。
上司说的是让这片雪地消失。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当初创造雪地时的那种感觉。
毁掉一片脆弱的雪地有多么简单？
只需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或是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最简单的，一把火燎原，就能让那洁白无瑕、细腻柔软的雪地变得面目全非，或是消融殆尽。
再换一些温和的方法，等到初春来临、气温升高，那雪地自然会慢慢融化，化作雪水融入地表。
白色的光点从她的手中溢出，一点一点的，逐渐渗入雪下。
感觉到精神图景被入侵的昆尼尔心神一颤，他无比专注的感受着纾云那股精神力的流动。
雪地逐渐消融，在最核心的区域被强大的精神力攻击，昆尼尔本该是会感觉到大脑无比刺痛才对。
浑身的力气逐渐被抽走，他喘了口气，勉强扶住桌子站立。
可是他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脑袋有些眩晕，昆尼尔迷蒙的想着，纾云是做了什么？
没有痛苦的，与以往他接受精神疏导时那些为了避免他暴动、毫不犹豫强制禁锢制住他的精神力不同，却又确实让失去了调动精神力的能力。
他合上眼睛，意识来到精神图景中。
接着，昆尼尔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周围依旧是荒芜的，洁白的雪地已经全然消失殆尽，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土地，上面还有冰雪消融的痕迹，蜿蜒在地表上，纾云就这样蹲在消失的雪地前，手掌中的光芒源源不断注入着地里。
……为什么？如果雪地消失的话，那片地方应该会完全与周围的环境同化才对。
重新变成灰败的、充满死气的无人区，被尖锐的石峰占据。
——而不是像眼前这幕一样，依旧存有消融的水渍，土地依旧是湿漉漉的。
就好像是在向所有人声明，这里刚迎来了一场初春，雪只是融化了，却留下了滋养万物的水的痕迹。
然后，等到冬天到来，这里依旧会覆盖上新雪。
新生并没有完全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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