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遭遇
顺着早川望指的方向看去，一艘颇有规模的商船出现在我们的前方，船帆已经放下，从船上正传来男子的惨叫和女子的哭声。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毫无疑问就是停靠在商船旁的那艘双桅帆船，我只看了一眼就断定那是一艘海贼船，不为别的，凭的就是在那黑色船帆上绣着的惨白色的骷髅头。
怪了，要是我记忆没出问题的话，那种造型应该是欧洲那些海盗独有的吧，莫非我们现在追捕的海贼是一群洋毛子？可现在不是我思考问题的时候，我回过头对早川望道：“待会靠过去之后你就留在这船上，这次的对手可不是好说话的武士了。”
“在、在下……在下已经是大人的属下了，那样、那样的家伙……”早川望紧张地握着船桨，好半天才把下半句挤出来，“才没有放在在下的眼里呢！”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早晚也得上战场，与其到那时候再分心照顾他，不如现在让他先拿相对容易对付的海贼试试刀吧。
想到这里，我转过头对正在往身上捆绑武器的横道正光道：“正光，留一把长枪给阿望，让他也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横道正光看了我一眼，大概明白了我的想法，于是随手抛过一条长枪，对着早川望道：“快谢谢少主对你的提拔吧。”
“提拔？”早川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拿着横道抛过来的长枪有点不知所措。
见他那副傻傻的样子，我笑了一下道：“从这一刻开始，你已经是我山中家的一名武士了。”
“武、武士吗……”早川望呆呆地重复了一遍，眼神突然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发抖的手也也变得坚强有力，“在下、在下决不会辜负山中大人的一番栽培的！”
“恩，”看到他的表现，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笑道，“那样的话就先站稳了，腿一直打哆嗦的话可没法驾好船哟。”
“是，是……”早川望闻言脸上一红，他的眼神和手虽然够坚定了，但腿却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
“碰！”就在我给大家鼓劲的同时，我们的船已经靠上了那艘被打劫的商船。
“哦？似乎和想象的不大一样。”来到被打劫的船上后，我自言自语道。按照源三郎的说法，这群海贼应该属于穷凶极恶的类型，凡是来讨伐他们的野武士也是非死即伤，但这条船上似乎缺少了点什么。没错，是血，这艘船上一点留过血的痕迹都没有，我甚至闻不到一丝血的腥味。
怪了，那刚才的惨叫是怎么回事？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又一声惨叫从船头方向传过来。
“在那边！”随着一声大喊，横道正光一马当先地向船首方向冲去。
我望着他前冲的背影，五条长枪就那样交错着背在身后，就象一只要去捕获猎物的大蜘蛛一样，心想你真不愧有兵库之介的称号啊，又不是上战场，带这么多武器有意义吗。
想归想，我们也跟在他后边冲向船头，突然冲在前边的横道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结果紧随其后的丸目长惠停不住脚，一头撞在了他背的枪杆上。
“笨蛋，干吗突然停下来？”长惠捂着头上撞起来的包，大声发泄着不满。
“大、大人，这是在……”横道手指前方，结结巴巴地说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说你别挡着我呀，难不成……”我费劲从被丸目和横道挡着的过道挤过去，然后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商人模样的男人正坐在一张躺椅上，伸出一只脱去鞋袜的大脚，他身边则蹲着一个海贼模样的男子，正握着他的那只脚，正在……似乎是正在给他做足疗。
“我说，是他们搞错了还是我们搞错了。”我揉揉眼睛，确定这不是梦之后问身边的丸目长惠道。
“我说你们几个也是要钱不要命的武士吗？”站在“足疗”海贼旁边的另一个海贼说道，“想打架的话也等我们兄弟忙完之后。”
“喔喔喔喔……”一声惨叫又从商人的嘴里传了出来，只是这次叫完之后他似乎很惬意地说了声，“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听他这么说，“足疗”海贼一脸得意地站起来道：“怎么样？我就说我的手艺是绝对没问题的。”
说到这他又对商人身边一个相貌美艳的妇人道：“我说夫人，您从刚才开始就哭哭啼啼的，现在可以停下了吧。”
“是，我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呀，这份顽疾已经困扰相公很久了……”妇人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闹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以为死人了呢。我放下心，又想道，怎么这不正常的海贼都让我给碰上了，上次是一群农民，这回、这回怎么看也不是一群职业海贼啊。
“喂，你们几个，”正在我想的时候，一个头领模样的海贼来到我的身边，道，“倒是蛮沉得住气的嘛，和其他武士不一样哦。”
“无礼的家伙，少拿我们和那些野武士相提并论。”横道跨前一步，挡在我身前道，“你们就最近在这附近海上作恶的海贼吗？”
“作恶？”头目愣了一下，回头与他的手下互望了一眼，突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混蛋，这有什么可笑的！”被笑得摸不着头脑的横道感觉受到了侮辱，忍不住大声说道。
“没什么，只不过觉得自己名气大了高兴而已。”说到这里，头领将外衣脱了下来，露出肌肉结实的两条胳膊道，“我说你们专程找到这里，难道是为了和我们吵架的吗？”
“海贼我见过不少，但象你们这种抢完东西还替人治病的笨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见横道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我笑着说道，“在下是山中家的当主，如果你们的确有什么苦衷的话我可以放过你们，甚至还可以提拔你们做我的部下。”
老实说我第一眼看到这几个海贼就觉得他们不简单：足疗，现在可是永禄三年呀，能懂这一手的人肯定有两把刷子，而能够控制这种手下的那个头目，一定更加不寻常。这种人我的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收为部下了。
“放过我们？做你的部下？哈哈哈哈……”头目这次笑得更大声了，他的手下也一个捂着肚子，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
这一下连我也被笑蒙了，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送命的战乱时代，能够成为一个大名家的堂堂武士，这份待遇对于任何一个平民都是充满诱惑力的，更何况是这群整天刀口添血的海贼？那他们——
到底是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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