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道义之争
惊尘惊焕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语。惊焕问惊尘：“哥，这…这个人是…是谁啊，竟然敢顶撞师尊。”
“我也不知道，你好好看着。”惊尘道。……
在前面掌船的老船夫听到袁采菱说张语是她的徒儿，眼睛一亮但却闭口不语。
苏铃也是对张语担心的要紧，只是她知道自己再担心也没用。因为这承景道长连师姑出面了都不理会，她一个出了山门就毫无身份的小姑娘自然也帮不上什么。
至于朱云海三人则受到一些波及，个个发愣不能说话。
过了许久，承景老道才稍微平下一些怒气，收回道音，恢复平常的声音对袁采菱道：“你且让你徒儿说与我听听，我苍梧山的道义有有哪点错了，竟然让他如此不满。”
“前辈，他…”
“你不必多说，让他来说！”
袁采菱还欲辩解，就被承景道长拦下。她想说什么，但看到承景被气得连胡子都吹了起来，不禁又闭上了嘴，心中有些担心张语。
张语被道音所惑，本是心神震荡，汗如雨下。此时道音突然消失，人却仍然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所幸他体内的银色仙气还在经络里绕体而行，使他的精神和意识开始慢慢苏醒过来。
因为欧冶缺香就坐在欧冶烨然的身边，距离很近，她生怕被师尊和哥哥知晓而受到责怪，所以她只得偷偷地向张语看去。
张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仙袁采菱。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鼓励。
于是他站直了身子，甚至没有丝毫的怯意。
“他…他好厉害，竟然能…能在师尊这等仙人威压之下站起来！”
惊焕对哥哥惊尘说道，他因为惊讶，这一刻连说话都不再是那么结巴。
“他很有骨气。”惊尘对弟弟说道。
欧冶烨然那充满傲气的眼睛中出现奇异的色彩，然后自言自语：“看来，他也不算个不成器的小子。”
“小御哥哥变勇敢了。”
欧冶缺香这样说，但她哪里知道张语此时心里已经是苦到了极点；若不是他的体内有那股不明的银色仙气不断抵抗，只怕张语在方才就已经对着承景道长跪下去！
“噗！”
张语突然弯腰从嘴里吐出胸口的一股闷气，令关心他的人为之一惊。
但过了一会儿他复又站直了身子，然后连着干咳了好几声，这才缓过来。
“臭牛鼻子老道，下手竟然这么狠。”
张语心中暗骂一声，这承景老道真是不要脸，竟然对他这样的小孩下手。
看清女仙和小师姐鼓励的眼神，张语走了一两步，然后对着承景老道行了一个长辈礼，说道：“道长说过，苍梧山曾立下过仙途为重的道义。”
他走出来，行到众人中间，心底微微打鼓，但脸上看起来却毫无惧色。
“道长所言的以仙途为重，在小子我看来无非是只顾自己，以自身修仙得道的利益为最重，却罔顾他人的道义。所谓的以‘仙途为重’，实质上与那些争权夺利，贪图权贵的人一般无异！”
“修仙之人本都是由凡人而来，小子读了这么多年的奇闻异录都未曾听说过哪个仙人一生下来就能飞天遁地，一生下来就能御剑控符。若是如苍梧山所言的以仙途为重，修仙之人便可以不顾凡人死活的话，那便是忘了根本，丢了本心！”
张语还欲再讲，那老道挥手打断。
“我苍梧山弟子常年下山历练，保护凡人除魔卫道，你不知，你又何敢言我苍梧不顾凡人，忘了根本，丢了本心？！”承景老道直向张语逼问。
这一声声在他人感受起来不过清风拂面，在张语感受而来却是极有威势，掷地有声。
张语受着威压，叫苦不迭。
张语在先前也没料到自己将以前在凡间时的缺点带过来，逞一时口舌之快后，这承景老道竟然会如此生气，对他不依不饶，竟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用仙家威压来折磨他。
张语看了看四周，袁采菱、苏铃等都沉默不语，他只能看到她们传来的鼓励的意思。此事事关承景道长的威名与苍梧山的道德正义，这已经不是她们晚辈所能插手的，只能靠他自己。
所以，如果此时张语一句说不好，就会受到宗门的处置乃至蓬莱所有宗门的敌视。
“小小年纪，当真是个惹祸精。”袁采菱心中不禁有些苦恼。
“师弟呀师弟，你可要好好回答。”苏铃心中也是担心不已。
“哼，看你怎么回答。”欧冶烨然心道。
“小御哥哥…”
张语思索片刻，知道此时只能靠之自己了。于是他忍着威压折磨，径自越过众人，走到承景道长面前，忽地哈哈一笑，笑声恰如他的年纪，天真纯朴。
只见他张口说道：
“我曾听说，仙者，除世间不良，灭世间妖孽，发自本心。”
“我又听说，仙者，无欲无求，不求钱财与大权。最豁达者，甚至不求长生。”
“道长所言除魔卫道，不过是为了除魔而除魔，不过是为了在仙界的名声威望而除魔，又有几人能以道心行事，除魔卫道呢？”
“像道长所言，苍梧山道义所说，以自身仙途为重，这便是抛弃了渺渺众生，独善其身吗？”
“若是将众生抛弃，道长一人成仙成道，这般无情，这般孤廖，小子可否一问，道长是为何成仙，为何成道。”
“既然道长连成仙成道的目的都忘却了，这又是成的哪门子仙，哪门子道？”
承景老道张口结舌，他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敢这么说。
这不仅仅是问答而已，这已是对苍梧山道义的严重抨击。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这孩子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张语却不管，他见承景老道脸色难看又不说话，以为他是一时答不出话来，于是脑袋朝下又行一礼，最后说道：“小子愚见，道长见谅！”
承景道长本是一个十分看重颜面的人，放在平时早已怒极还口甚至动手。只是张语这厮虽然讲的大都是自己臆想而来，但也不失一些道理，此时令他在这小子的妙语连珠之下也有些难以还口。
要不是这孩子来自那个家族，贫道都要杀了他。
承景老道的眉头皱了皱，按下心中的想法。
“道长，你且歇歇罢。老朽觉着这孩子说的极有道理，只是你们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都是不懂罢了。”在船头的老船夫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承景老道指着老船夫，无话可说。
老船夫枯脸微微一缩，露出古怪笑意。只见他瞅了瞅张语，只是片刻就把张语瞅得好像自己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穿。
在张语讶异之中，这船夫又转头看向袁采菱，问道：“这是你徒儿吧？”
更令张语讶异的是，那极为美貌的奏箫女仙，也就是小师姐的师姑竟然轻轻颔首，口中吐出脆声：“正是晚辈的徒儿。”
“我怎的就成了她的徒儿？不过这若是事实，我也是应当高兴的。只是怕日后修行会受到师父这样的美貌女子所影响，不能好好修习仙法了。”
张语正想间，那个老船夫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只听他说道：“你且附耳，老朽有话与你说。”
张语自上船前就对这名船夫有些恐惧，但他为长辈，此时不得不去。
张语勉为其难地挪动身子，靠近老船夫，只见老船夫神色严肃，张口说道：
“孩子，你要小心。这个老道士想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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