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海上对谈
袁采菱微微一笑，劝道：“前辈当年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宛青是知道的。只是往事随风过，既然过去了前辈就莫要再去多想了。”
“采菱说的是，老夫是有些魔障了。细想当年老朽也有过错，爱上了一个妖，只是那三大宗门的行径却实在是让老朽不齿！”老船夫怒气横生，继续说道，“这些宗门的长老一个个道貌岸然，但实际上却无情无义，比妖魔更甚！老朽与妖做朋友，他们要杀；老朽爱上一个不杀生的妖，他们也要抓。他们…”
老船夫说到这里，声音凄凉，眼露悲伤之色。
“前辈，既然残存余生，就好好活，不要再多想了。”袁采菱再次劝道。
老船夫眼神暗了暗。
“当年如果不是苏兄救了重伤中的老朽，老朽恐怕已经抛尸野外，不能再苟活到今天，...罢了罢了，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也就再没什么好提的了。”
“前辈还须宽心，师尊他老人家想必也不愿他昔日好友还这般记挂前尘往事。”袁采菱道。
老船夫浑浊的眼神一亮，说道：“用情如此，一朝幻灭，又岂能不记挂...”
袁采菱也跟着叹了叹，前辈的身世实在凄惨，本可凭借惊绝的天资笑傲仙界，到头来却...沦落到这番地步。
东海夜，接近凌晨时分。
说来也怪，惊浪兽一退去，这东海便月落潮停、风歇雨息，正如一副打了败仗，偃旗息鼓的样子。
碧海之上，小船悠悠，众人在船上看到一团又一团的浪退潮落之后，海面趋于平静，飞禽灵鸟渐渐出没。伴随着袁采菱的悠然箫声，众人听着箫声里隐含的丝丝缕缕的道音，几个弟子包括张语都颇有些心神空灵之悟。
张语没有再理会罗胖子化身的朱云海，而是听着箫声自言自语。
“苏铃小师姐的师姑...她的箫声也太过悦耳了吧。我在凡间多年，自小也听过无数名曲，又有哪名文人骚客、风月中人能够奏出这等轻俗脱尘？”
箫声停。
船上众人一一坐下，只是这次经过一番大战，再不是胡乱地坐于船上。
在最前方控船的，自然是除老船夫外别无他选。方才一场大战，老船夫失了两只木桨化的宝剑；没了宝剑，就失了可以轻松控制小船前行的工具，此时他需要在船头运功来掌控船行的方向。
紧接着看下来，围绕而坐的众人，已然以承景老道为首。
承景老道来自东海仙山苍梧，其师兄是苍梧掌门，名扬仙凡两界。方才承景又凭借精深的道法轻而易举地退去了那来势汹汹的阿修罗，此时在众人眼里，已然是德高望重。
这样一位仙门道长坐在首位，自然也是无一人有异议。
承景道长左边，是他的六名弟子，以欧冶烨然为第二，惊尘惊焕为三四，欧冶缺香为第五，觅莲从莲为六七，开始依次坐在船上。
承景道长右边，依次就是方才奏箫的女仙袁采菱，红衣少女苏铃，留候后人张语，以及侥幸存活下来的朱云海三人。
苏铃的怀里小鹿蜀依然熟睡，做着美梦，鼾声微微响起。
承景只是好奇地看了看小鹿蜀一眼，然后说道：“娃儿，这只异兽你哪儿来的？”
苏铃心理奇怪这老道竟然对一只普通的凡间小异兽产生好奇，于是撅嘴不肯说。
“凭什么告诉你？”
张语也说道：“是啊，凭什么告诉你？”
老道哈哈大笑，看了看苏铃但很快移开眼神，然后盯着张语问道：“娃儿，我是这东海蓬莱仙岛苍梧宗上的长老，你就不怕惹恼了我？”
“不怕。”
“哦？为什么？”老道对张语好像很感兴趣。
“你是长老，肯定很要面子。如果我惹恼了你，你就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的话，日后一定被他人嘲笑，所以你不会欺负我，所以我就不怕！”
“好，说的好。”老道说道，“贫道告诉你，这只小兽不简单，你和你小师姐要好生养着它。”
张语点点头。
苏铃问道：“老道长前辈，它不就是一只鹿蜀吗？”
“是鹿蜀，也不是鹿蜀，反正不是很一般的鹿蜀。”
老道的话很有深意，张语和苏铃都不懂。
二人不懂，老道也不理会二人，只是看了看小船，又来了兴致。
“这船也当真是个宝贝，在先前如此恶劣环境之下竟然还能毫发无损，继续用来航行。说来也奇怪，贫道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小船竟然藏匿着仙法，甚至...与贫道旧时一名故人手段极为相似，只是不知船家究竟用了何等仙法来制得此船？”承景老道抚须感叹，只是这一叹是何用意便只有承景他自己知道了。
"这老道士难不成看出了什么？莫非他已经识出我来？这照理来说应当是不可能的！"
背对着承景的老船夫脸皮一跳，心思连转。
“这老道士虽然是苍梧山山上之人，道貌岸然，来历清楚。但我之旧事，事关重大，还是不能随意告与他人，须得隐瞒一番。”
待得心里想清，老船夫露出笑脸，转过身子说道。
“这不过是老朽一些小小的奇技淫巧罢了，不堪大雅，哪里敢与道长旧时仙友的手段相比？”
女仙袁采菱见老船夫笑意之中隐隐带有忧色，于是开口帮衬。
"以晚辈之见，用仙法在船上做上一些小小机关或是其它，对于修仙之人俱是十分轻松的。难就难在如何在造船之时加入仙法，晚辈看老船家行船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常年精研此道，对于我等修仙者之难事，对于船家而言想必是极为简单的。"
承景闻言也不深究，只是心中想起数十年前那位惊世仙才，颇有些捉摸不定。
老船夫点点头，对着袁采菱一笑，说道：“正是如此。”
承景摆摆手，心里虽还有些疑虑，但此时也不便再多问，当即说道：“这东海之上，凶禽海兽俱以实力为尊。昨夜，在这东海积威颇为深重的罗骞驮与惊浪巨兽这么一来一去，必然会让东海的凶禽海兽惊恐四散、争相避开。如此一来，我等此去蓬莱仙岛，想必会一帆风顺，无忧而至。”
下方众人顿时明悟。怪不得昨夜至今日，这天上只有一些凡种鸟类在飞，这海下也只有一些普通鱼儿在游，端的是平静异常，不能与昨夜之凶险相提并论。
张语听得连连点头，他自小就对这些或仙界或妖界的事很感兴趣，老道讲的对他而言有很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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