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仿如初见
第一百五十九章仿如初见
当暗辰紧抓着雪刃的脚爪被其随带上天的时候，纵使他心中有着无穷的杀意却也不敢真的对雪刃下手。他怕自己坠入这无尽的海水中，他怕被雪刃紧抓于脚爪的那株鲜血之礼被它给弄折了、弄烂了。
有多少的期望，就会有多少的忌惮。
在危急之际，是雪刃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帮助了自己的主人。但是相应的，它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看着被雪刃紧紧抓在爪间的花朵，暗辰是又气又怒。如果此刻暗辰的手中有一把刀，他一定会先斩断雪刃的脚爪从它的利爪中抢过那株鲜血之礼来。
带着暗辰，雪刃一飞冲天直入云霄。在穿过厚重的云层之际，雪刃颇有灵性的低头用利嘴将爪间的花朵给叼在了嘴里。
当暗辰发现鲜血之礼从雪刃的脚爪上转移到了它的勾喙中时，雪刃却又带着他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着下方的海面俯冲而去。
就在暗辰心里紧惊的时候，雪刃却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下降的趋势拉回了过来。
不待暗辰松一口气，雪刃又做出了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举动。
振翅而扑，雪刃以一个极低的高度拖拉着暗辰在海面上急速飞行。暗辰知道雪刃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松手，但是他不会让雪刃如愿。
见此法不见效，雪刃再次拔升高度带着暗辰在空中急速的盘旋着。
“啾！”
雪刃突然长鸣一声，随后暗辰惊喜的发现那株鲜血之礼竟从它的口中掉落了下来。
看着向大海跌落的花朵，暗辰也顾不得多想急忙松开手跟着掉落下去。比起对雪刃的愤怒，鲜血之礼显然对他更重要些。
只是，事情却并非那么简单。
就在暗辰松手的那一刻，雪刃振翅而扑随后一个反转向下俯冲。
在暗辰无比惊愕的目光中，雪刃再次衔住鲜血之礼随后振翅扬长而去。
“咚！”
落入水中的暗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个人，被一只鸟给戏耍了。听着挺滑稽，但这就是刚刚在暗辰身上上演的一幕。
暗辰不会飞行，他只能无力的看着雪刃振翅远去。举目四望，周围只有苍茫的大海以及将要隐去的一抹斜阳。
浩瀚的星海，总是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高挂夜空的皎月，宛如它的瞳眸在静观着世间的一切。
舞兰歆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甲板上躺了多久，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她已经没有剩余的力气去支撑自己坐起来。
虽然星空梦幻，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心思去欣赏它的美丽。
雪刃安静的站在她的身边，似守护又似陪伴。
那株鲜血之礼已经被它给吞吃了，它的嘴角还残存着一片花瓣。
“雪刃，我是不是要死了？”声音很沧桑，她却似乎并不惊诧。
夜风起，吹动了她的白发。月光下，她轻抚着发丝默默垂泪。
也许是感觉到了舞兰歆的悲伤，雪刃低声的轻鸣着。
她记得一切的事情，无论是暗辰对她说的话还是对她做的事。虽然她当时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但是此刻她清醒后仍旧知晓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若说恨，她定然是恨暗辰的。然而除了恨之外，更多的是她对接下来日子的迷茫与恐惧。
“也许，我等不到他出来了。”闭上眼，舞兰歆只希望自己能够长睡不醒。
死亡，是她此刻心中唯一的希望。
第二日。
当朝阳东升，晨曦披洒海洋的时候，侠玉霁那关闭多时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侠玉霁还是那个侠玉霁，闭关修炼多时的他除了消瘦一点外并未有太多的变化。若非要说点特别之处，那就是他的眸光更加的深邃了些。
甲板上。
仰望着头顶上久违的蓝天白云，侠玉霁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好不畅快。
闭关多时，他除了巩固境界之外修为更是突飞猛进直达凝神巅峰。这样的修炼速度，即使是在无尘山中也是绝无仅有。而这一切，均得益于他之前所历经的幻境幻火。
甲板上，他没有见到舞兰歆的身影。
“人呢？”带着疑惑，侠玉霁仔细的将船里船外给搜寻了一遍。然而，整艘船上除了他之外别无一人。
立于甲板，他将目光望向了群岛深处。
一如上官剑虹他们进入其中时一样，侠玉霁也遭遇到了“剑雨”的攻击。有惊无险，他总算是顺利的落在了最近的一座海岛上。
“这是……？”望着海岸边漂浮着的黑色羽毛，侠玉霁心中满是诧异“雪刃的羽毛。”
也是在此时，从岛中心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惊鸣。
这座岛上多是药田，虽然不久前被燕云轩和流云雪大肆“收刮”了一番，但是药田里仍旧存有许多的奇珍异草。
即使是这样，舞兰歆也无意于此。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雪刃带着她飞到了这里。因如此，雪刃身上也增添了许多的新伤。
“雪刃，你受伤了。”躺在草丛里，舞兰歆满是歉然的对雪刃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危险。”
雪刃双翼带血，羽毛也脱落好多。
进来时它是用双爪抓着舞兰歆的腰带飞进来的，虽然它受伤颇重但是却始终用自己的身体护卫着舞兰歆的安全未曾让她被“剑雨”击伤。
引颈长鸣，雪刃低下头不停的用自己的脑袋蹭着舞兰歆。
她很想像以前那样轻抚着它的羽毛，只是她的手是那么的重，重如万钧难抬分毫。
“我终是不行了。”歪着脑袋，舞兰歆叹笑道“不过比起那暴于烈阳的甲板，把这里当作死后的安身之所多少要好些。”
这就是舞兰歆，即使自知死亡将至，也绝不会如其它女子那般哀怨凄切。
也许是困了，舞兰歆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如大限将至的老妪，她希望自己能在沉睡中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只是……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在侠玉霁一眼就看到了在药田上方悲鸣盘旋的雪刃。
也是在侠玉霁出现的那一刻，雪刃也发现了他。振翅而鸣，雪刃如离弦之箭般向侠玉霁飞纵而来。
海风拂过，浓郁的药香从药田中飘散。若是方静在，侠玉霁一定会坐在一旁等着她采摘药田里的药草。但是现在，方静不在这里，而他也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等待。
当他再次见到舞兰歆的时候，他以为自己闭关已过数十载以至于舞兰歆等他等到头发都花白了。
“兰歆！”带着难过与悲伤，他轻声的呼唤着舞兰歆的名字。
朦胧中，舞兰歆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睁开眼，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她以为是在做梦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轻抚他的脸颊，只是那重若万钧的手臂却在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小王八蛋，你出来了。”虽然语气颇为虚弱，但是她的双眼却多少变得有神了些，就连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揽之于怀，侠玉霁满是难过和歉然的对舞兰歆道“对不起，我出来晚了。”
“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凝望着侠玉霁的脸庞，舞兰歆轻语道“能在死之前见到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
握着舞兰歆的双手，侠玉霁忍不住悲恫而泣“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现在，他仍旧以为是自己闭关太久以至舞兰歆终老如斯。
“或许是命该如此吧。一如我们云寒饱受天灾，我如今变成这样也怨不得暗辰。要怪，就只能怪我们云寒人命太苦了。”闭上双眼，舞兰歆只想在这最后的时刻享受一下侠玉霁怀间的温暖。
“暗辰？”从舞兰歆的话中，侠玉霁听到了暗辰的名字“他是谁？在我闭关的这数十年里，是不是又发生了其它的事情。还有，为什么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上官剑虹他们呢？”
闭着眼，舞兰歆轻声的回答道“上官公子他们前不久刚进入这里面，现在何处我并不知晓。虽然你闭关修炼的时间很长，但是却并没有你说的数十年那么多，你闭关修炼至今也不过三两月而已。至于暗辰……他是我们在海上救助的一个小男孩。但是暗辰他心机深沉，用谎言和手段欺骗了我们所有的人。”
“三两月？”直到这个时候，侠玉霁这才蓦然惊醒过来“若是这样，兰歆你又怎会鬓白苍老如此呢？”
舞兰歆本不想再提此事，但是想到自己若是死后留给侠玉霁的除了一大堆的疑问和烦恼外别无它物后，她便决定向侠玉霁诉之以实情。一是为了不给侠玉霁留下疑虑，二则也是希望通过侠玉霁之口将暗辰之事告知于上官剑虹他们。
至于报仇雪恨，对于她这种仇耻辱恨不假他手的人而言是绝不会交由他人来完成的。若成，则自己动手。若不成，宁自放之。
侠玉霁一边暗自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入到舞兰歆的体内，一边听着她的讲诉。
虽然舞兰歆讲得并不是十分的详细，但是侠玉霁却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得知舞兰歆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暗辰所为后，侠玉霁恨不得立刻就找到暗辰然后将其当场射杀。
说道最后，舞兰歆低声的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摇摇头，侠玉霁认真而诚恳的望着舞兰歆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的眼里都是仿如初见。”
“仿如初见……”低喃一声，舞兰歆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一如药田中那最娇艳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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