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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回 以小喻大敲警钟 爱恨交织敢逼亲1


书生问:“敢问扎鲁大人,第三场比试是什么?”其实这第三场比试是什么,书生早已知道。

        扎鲁那吉收起阵型图,说:“两军交战,既靠兵士武艺,又靠运筹帷幄,也少不了武器相助。”此三者,也正是今日的比试内容。

        书生说:“扎鲁大人果然深暗战争之道。”

        扎鲁那吉问:“不知大明的弓弩可射多少步?”

        后排有官员答道:“普通的可射一百步,强弓可达一百五十步。”

        扎鲁那吉说:“近日我国勇士莫尔斯造出一张七石之弓,两百步外亦可一击即中。莫尔斯欲寻善射之人,赠与宝弓。”扎鲁那吉随即对莫尔斯吩咐道:“呈上宝弓!”

        莫尔斯拿来宝弓,扎鲁那吉呈给世宗,说:“还望大明圣上挑选能射之人。”

        众人一见此弓,柄粗如臂,弦由马尾长毛搓成,大为惊叹,这要怎样的力气才拉得开!

        世宗说:“让五位将军试一下这张弓!”

        太监将宝弓传给戚继光等五位将军。

        五将轮番试过,均不能拉圆弓弦,最多的戚继光只拉了个半开。

        五将均是摇头。

        世宗皱着眉头问:“我朝中可有力大之人?”

        严世蕃道:“回圣上,我朝中力大之人无数,但能拉开七石之弓的人必天生神力,恐无处寻觅!”

        扎鲁那吉说:“大明圣上,你朝无人能拉开这七石之弓,我鞑靼却有如此勇猛之力!”

        世宗惊异。

        扎鲁那吉说:“查尔斯,拉弓射箭。”又对书生说:“烦请段大人派人将箭靶移至两百步外。”

        书生差人放好箭靶。

        查尔斯紧握弓柄,搭箭上弦,用力一拉,弓缓缓张满,查尔斯一松手,箭嗖地飞出去,正中靶心。

        明朝人看得目瞪口呆。

        世宗叹道:“贵国这位勇士,真乃神人也!”

        扎鲁那吉道:“多谢大明圣上夸奖!”

        书生说:“启奏圣上,拉开这七石之弓无足为奇,微臣能拉开九石之弓!”

        世宗满脸惊诧,道:“段爱卿,我知你智谋出众,可这九石之弓不是开玩笑的,是力气活!”

        书生说:“臣自知晓,圣上若不信,我就拉给圣上看。”

        世宗知书生这么说必有把握,竖起食指说:“段爱卿,你若真能拉开九石之弓,朕一定重重赏你!”

        书生道:“谢圣上!”又大喊道:“把我的九石之弓拿上来。”

        王海前来将九石之弓递给书生,这弓比查尔斯的七石之弓更粗更霸气。

        书生将弓递给查尔斯,说:“烦请勇士试试,是否为九石之弓。”

        查尔斯接过弓,握弓搭弦,费尽力气只能拉个半开。查尔斯说:“确是九石之弓!”

        书生说:“那么勇士也拉不开了?”

        查尔斯不服地说:“这样的弓,做出来不难,但无人能拉开,有何用途?”哼,我都拉不开,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拉开它。

        书生轻笑道:“勇士莫急,我这就拉给你看!”

        书生一挥手,几个兵士抬上一个简易的木架,四只木脚站在地上,上方是一块厚木条,木条前方有一个卡子,卡子中间是凹槽,木条后方有一个滑轮,滑轮上连着一根细绳子,绳子一端连了一个铁钩,铁钩前段分叉,直钩,绳子另一端系在木架脚的一个轱辘上,这轱辘只有两寸粗,连着一个尺余长的木柄。

        书生将九石之弓架在厚木条上,弓柄正中对着卡子,铁钩钩住弓弦中央。

        书生说:“拿箭来!”

        兵士递来一个特制的剑,较普通的箭更长更粗。

        书生将箭穿过卡子中间的凹槽放在弓上,后端正好对在分叉铁钩的中央。

        书生说:“两百步处两个靶子重合!”

        兵士根据书生的安排摆好箭靶。

        书生先移动木架调整方向,再摇动轱辘的木柄,弓缓缓张开。木柄半径比轱辘大五六倍,也就省五六倍力,书生并不费力就拉了个满弓。

        书生左手稳住木柄,右手捏住铁钩和箭的结合处,说:“圣上,你且看我朝九石之弓的发射!”将铁钩向上猛地一拨,弓柄强力舒张,弓弦火速绷直,力全赋予箭端,噗,长箭嗖地呼啸而去,射在箭靶右侧,穿透第一个箭靶,扎进第二个箭靶中。

        书生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射,比鞑靼勇士射的偏多了!”

        这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一个文人,谁会在乎你射得有多准?关键是你把九石之弓拉开了,箭射出去了,还如此有威力。

        众人皆是惊奇,瓦硕和扎鲁那吉面面相觑。瓦硕深深望着书生,她佩服书生,这三场比试,大明都处于不利地位,但他通通巧妙化解了,他表面上像一个夸夸其谈的口舌之徒,实际上却是一个胸怀乾坤的智谋之士。她更怨恨书生,我精心设计,千里而来,就是为了震慑住大明,可就是这个人,挫败了我所有的计划,挫败了我鞑靼所有的计划。佩服与怨恨相结合,催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感,一种属于少女的情感。

        世宗忍不住拍案赞道:“好!”

        书生上到点将台,说:“启奏陛下,这装置我做得仓促,还有许多改善之处,但有了这个装置,再强的弓也能轻易拉动!”

        世宗道:“爱卿这装置制得妙,朕大开眼界。”

        书生向扎鲁那吉道:“扎鲁大人,贵国这七石之弓想必只有查尔斯勇士一人拉得动,但我大明朝人人都可拉动九石之弓,如果在万里长城和所有的关卡上布满这样的装置,剑雨连连,三百步外亦可万箭穿心,我想就算不用红衣大炮,西边那些敌人要想犯我大明江土,恐怕就难了!”鞑靼在大明北方,书生不说北方,只说西方,既是威慑鞑靼,也不让他们下不了台,实是聪明至极。

        瓦硕和扎鲁那吉岂不能明白书生话中的含义?

        扎鲁那吉只得说:“大明人才济济,这场我们亦是败了。”

        书生说:“扎鲁大人此言差矣,我大明确无人能徒手拉开七石之弓,所以这场只能算打个平手。三场较量中,各胜一场,这一场平手,正好握手言和,商谈边境和事。”现在还不到与鞑靼开战的时候,议和是上策。

        世宗说:“段爱卿说得对,今日切磋势均力敌,我们不妨借机商谈边境和事。”他自知今日三场其实均是大明胜了,喜滋滋地卖弄起风度来。

        瓦硕突然手捂额头,脸色痛苦,发出轻微的**。

        丫鬟连忙关切地问:“公主你怎么了?”

        世宗也问:“公主可是身体不舒服?”

        瓦硕说:“想必是初次南下,有点水土不服。”

        世宗说:“哦,那朕赶紧传太医来为公主医治!”

        瓦硕拒绝道:“有劳大明圣上关心,我只需多加休息就可,不过是这边境和谈之事要晚几日了。”

        瓦硕显然是在装病,但我大明连胜三场,议和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世宗说:“这事不急,公主只管安心休养,等身体好了再议!”又对书生说:“段爱卿,你先送鞑靼使臣回驿馆歇息。”

        书生答道:“是!”

        瓦硕站起身道:“多谢大明圣上体谅,瓦硕先行告退!”

        书生和鞑靼人走后,严嵩起身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今日大展我朝雄风!”

        世宗开心道:“朕的确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呵,段世昌这家伙真有本事,比朕想象的还聪明!朕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赏他!”

        世宗这想是真想,书生文可安邦,计可谋战,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我得好好养着。既然书生去严派的阵营里呆了一段时间,我就让他到徐派的阵营里呆呆,然后再让他回到严派的阵营,再到徐派的阵营,来回几次,他对朝政还能不了如指掌?

        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先对段世昌叮嘱叮嘱。

        输了比试,鞑靼人个个垂头丧气。书生问轿中的瓦硕:“公主的病可否好些?”

        瓦硕说:“你既明知,何必故问!”

        书生说:“既然公主没事,我是否该像上午一样为公主讲些事情免得公主沿路无聊?”

        瓦硕说:“你既有话,请直说。”

        书生笑道:“我想为公主讲两个故事!”

        瓦硕没吱声。

        书生只管讲道:“我先说一个笑话。有人坐船渡河时,不慎把剑掉入江中,他在舟上刻下记号,说‘这是我把剑掉下的地方’。当舟停驶时,他才沿着记号跳入河中找剑,遍寻不获。哈哈!”

        瓦硕说:“你一定不只是想告诉我有这么个不懂变通的人。”

        书生说:“公主聪慧,十几年前,鞑靼长驱入京,满载而回,你们刻下了一个记号,深为得意,我们也刻下了一个记号,沉重无比,可世事在变,历史的河流早已流向了别处,这个记号下面恐怕再已找不到你们的宝剑了。”

        书生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别以为你们当时能打进京城就一直不把大明放在眼里,现在的大明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羸弱。

        瓦硕冷笑了一声,问:“那么第二个故事呢?”

        书生说:“也是一个笑话,兔子和乌龟比赛跑,兔子认为赢乌龟太轻松了,决定先打个盹,再追乌龟不迟。乌龟一刻不停地努力向前爬,当兔子醒来的时候,乌龟却已经到达了终点,兔子输了。”

        瓦硕问:“仅仅如此吗?”

        书生说:“不,还有。这次的失意让兔子很受打击,决定再找乌龟比试。这次轮到乌龟慢悠悠地爬,它想,反正兔子会睡觉,可等它信心十足地跑到终点时,却发现兔子早已到达,原来兔子不再睡觉!”

        书生的意思也很明显,你们在我们打盹的时候赢过我们一次,但不要以为你们真比我们强,我们不再会打盹,你们也别再想蝇我们。

        瓦硕斥责道:“混账,你这分明骂我鞑靼是乌龟!”

        书生说:“公主息怒,我绝非有轻视鞑靼的意思,我更想说的是,兔子自管生活在山林中,乌龟自管生活在水中,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比试的必要呢?所以啊,笑话确有它可笑的地方,公主,你以为呢?呵呵。”

        瓦硕沉默不语,书生兀自呵呵地笑,这个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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