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色沉,离人泪诀别
圆月高照，繁星满天，飞鸟振翅声格外清晰，终于摆脱清圆的祭换上十六岁生辰时干娘送他的一身淡紫色衣服，将盘缠之类整理到一包袱里绑在背上，水挂在腰间，不放心又将屋子打量一圈，干脆将床上的玉笛也插在腰间，要是枫雯在一旁，定忍不住调侃他有时心思比女孩子还细。
于是趁夜阑人静，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锁上门准备下山。平日里枫雯最欣赏的一点就是他这人自小胆大，从枫雯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经常走夜路，不论上山下山，这次他又来了，若无其事旅游般准备出发……岂料才刚出大门不久，这个时辰还有人不睡觉出来拦截！
祭看着依稀渐近的身影知道已被发现躲闪不及，以为是盗匪，未看清样子先主动开口调侃道：“为省烛火，这时辰所有人都睡了，这么月黑风高还一个人出来的，除了我这种对安全感极度自信的，就剩居心不良图谋不轨的。”那身影郁闷地抬头望天，什么月黑风高……这货到了夜里就变瞎子了么？
祭一向对应对山里小盗匪自信过头，歪着头一脸兴致地继续调侃道：“正常人就算睡不着闲着无聊也会在家中找点可以在暗处进行的事做，比如啪啪啪……”“啪！”不料话未说完真有这么个声响，就响在他脸上：“你每天夜里没事做就干这个？！”
嗯女的？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祭第一预感便是大事不妙，脑海“轰”得一片白后又镇定下来，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被清圆夸张数落一通，心里郁闷地辩解着：要真知道具体干什么就不用这么奇怪地概括了，是想强调生孩子的，晨仪经常这么概括，这姑娘到底想到什么……一边纳闷着一边渐渐露出一脸鄙视，却抽风地厚着皮口是心非道：“这都被你发现了？讨厌我现在就离开我……嗯？”话未说完祭已瞪大眼愣住，面对已扑到他身上的清圆一阵头疼。“所以小源源娶了我吧，”清圆不顾祭怀中的婴儿，抱着祭死活不放：“我可以天天和小源源……啪啪啪……”
清圆加快的心跳声祭很明显能感觉到，只觉那话由女子口中讲出实在不像话，愤愤推开清圆：“我求你适可而止，周遭很静，我还抱着小孩，知不知道你这么大声在讲什么？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比疯子还可怕的，每次你这样，别人会怎么看你？各种流言蜚语怎么议论我，我都无所谓，毕竟我是男子，但你不同，你是一清清白白的女子，不是他们眼中的荡妇！你听着，就算因为我全天下都不要你，我也不会娶你，不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中了你的毒！”不料这个李清圆趁着他抱着婴儿，肆无忌惮地再次扑上去，竟无所顾忌地吻上祭的唇，祭一怒，腾出右手欲重重一掌推开，终没忍心下手，便很纯粹地推她，不料她硬是抓着他死也不肯放，一股力让她支撑不住时，情急之下咬下去。
祭推开清圆时，嘴唇上已溢出鲜血，清圆故作满意一笑：“带着它去跟你那童养媳解释。”祭气急，一脸鄙夷顺手打在清圆脸上，虽不算重，却令清圆反应夸张异常！只见清圆摇着头退后，眼看要退到绝路，早已心乱的祭没了理智和判断力，惊慌之下双手一松抛下孩子上前猛然拉住她，双手紧紧拉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却不料婴儿的啼哭中清圆却猛然笑出了声：“这么慌，明明就很关心我，甚至胜过你怀里的婴儿，那就娶我，不然，你就不怕我真的死在你面前？”
话音刚落，不料祭抓着清圆的手猛然加了力度，清圆明显感到一阵痛。更不料祭一脸嫌弃地松开一只手，另只手将清圆甩向一边，顺势又是一巴掌！这巴掌在脸上甩出了明显的痕迹，被那股力带动倒地的清圆再次爬起，捂着脸，声音颤抖：“我连做梦都无法摆脱你，每夜都是你将我抱在怀里，一脸疼惜轻抚着我的脸颊，温柔地与我对视……可梦醒后却只有你赏我的一个耳光！”
祭满脸愧疚，却是对着抱起的婴儿，心疼地抚摸着婴儿的脸，抬眼目光里却只剩恨意：“劝你不要玩弄我的恻隐之心再因此心存幻想，你若真有心寻死，便随你，我绝无一丝愧疚。”这一字一顿的声音已然毫无感情，冰冷彻骨，寒气逼人。清圆怔怔瞪着眼听完这一字一顿，倒抽一口凉气，“你……”清圆不禁退后两步，那双眼瞪得可怖。
“不，小源，小源……”她还想表达些什么呢？不甘？她早已不清楚自己此刻哪来那么多不甘，只是想起自从遇见他起，她的种种付出竟换来彻彻底底的绝情，脑海“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泪水压抑着眸子，摧残着她的神智，令她悲痛欲绝。她死也不认眼下这结局，死也不认，眼下什么都可以继续，只要祭还在眼前，不离开她……她需要冷静，她强抑着各种委屈让自己冷静下来。
婴儿还在不住啼哭，只见正哄孩子的祭突然转过身去，清圆见状还是放下一切地惊慌拦住祭，生怕祭心绪不定下一刻说走就走甩掉她，摇晃不定的眸中满是水雾。她强吞下一切唰地一下夸张变脸，却笑得牵强：“为了小源源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不能死命赖在一起吗？”
祭对清圆这女孩子疯疯癫癫的各种表现因无力而只剩一阵无奈，她真的是为他发疯到一定地步了，他怒意皆散，眉宇间仍是平日温和，眼里却满是为难和困扰，声音虽平静温柔，却夹杂着明显的沉重：“真的不想再听到这种话，而且，你搞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孤单一人，想倾尽韶华去追逐一场梦。我不想伤害人，如果今天再不了断，只会伤你更深，因为我是不可能始乱终弃的，而我也不想看到你牵强可悲的笑，却不是因为喜欢你……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为我付出生命，我承受不起，真的不值得。”
清圆再也无法控制那早已炸开的情绪：“我说过的，所以我的心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是我，就不会说值不值得……”她咬着牙，泪珠却还是大颗大颗掉下。
祭一阵无力终深吸口气，转而一脸无所谓的笑，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言不由衷地吐槽着自己，声音还有些许颤抖：“我都说了，我有什么好？我哪里都不好，很不好。你就当我是个渣男，恨我，鄙视我吧，都随便，没准我这贱货还很享受。”清圆惊愕地盯着祭说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他这样弄得简直像喝醉酒不知嘲笑的是自己。
清圆握紧拳头，心却在滴血，忍不住大声咆哮：“你给我住嘴！”清圆冷冷笑着，脸上泪痕未干，像被气到失去理智，怪调怪调道：“怎么会有人大白天没喝酒就说胡话糟蹋自己呢？那我也会，我陪你一起！我就是个不矜持的女疯子，丢尽师父他们的脸！我……”
“够了。”长发遮住了祭的侧脸，那声音已变得很沉重，又很无力，猛然回头，背对明月，晚风中，那眼神在那一瞬间深深刻在了清圆心里，刻得太深，深到刻骨，心生剧痛，那眼神，是她这辈子宁死也不要看到的。不是嫌恶、憎恨寒气逼人，更不是悲凉，而是落寞，那过于认真的落寞眼神，令人心疼。
“你会找到令你深爱也真正爱你的人的……一定会的……到那时候，打起精神来像现在这样倾尽一切没心没肺笑着爱他吧……”那是祭第一次说着积极的话还一副消沉的样子，那样子有几分是无奈，清圆已看不清，她只呆愣在那儿看那身影转身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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