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尽的悲伤
拖拉机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不过相对于三个人步行的速度来说，那已经是快出来太多了，并且最主要的是可以让三人疲惫的身体得到暂时的休息。
精神不用再集中在赶路上之后，程逸的思维一下子开始有些涣散，就好像是琴弦绷得太紧而突然松懈下来的反弹一般，整个人迷迷糊糊，一边的米娜不与程逸斗嘴了之后，也进入了这种状态。
相比较起来，身为父亲的程强就比程逸和米娜要强的太多了，感觉到了身边两个孩子身心上的疲惫，程强有些心疼，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开到有救援部队的地方，寻求救助。
不过说实话，程强心里还是有很多很多的疑惑的。
首先，造成这次天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得而知，不过从那种外形来看并不像是世界上现有的科技能够创造出来的东西，而且它到底和当年自己在南极科考时所见到的巨大冰雕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一定有某种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存在着。
南极归来之后，自己便开始着手对这种东西进行研究，几十年下来，也算是小有成果，这种东西并不是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所存在的生物，而是类似于一种超维生物，不存在于任何空间，但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可以对我们所生活的多维世界产生不可估计的影响。
他们存在的意义，恐怕就是清除他们所认为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的“毒瘤”。
这种学说自己在刚刚推算出来的时候，同样的认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谈，但是随着研究的慢慢深入，种种的迹象都向自己证明了，这个学说并不是什么笑谈，而是真真切切的。
历史上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记载，每一次出现，世上都会迎来一场大的灾厄。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程强根据研究和史料记载所推论出来的而已，并没有什么强而有力的证据。
程强是个很谨慎的人。
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幸好这个拖拉机还是有顶棚的。从上一个无人的收费站上了高速公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路上却一辆车都没有遇到，放眼望去也一个人都没有。
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逸和米娜在狭小的驾驶室里面相互倚靠着睡着了，程强看到儿子疲惫的样子，也实在是不忍心叫醒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思考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平安无事的前进了两个多小时，这里已经几乎看不到火雨砸过得痕迹了，火雨的范围之大着实让人震惊。开着开着，拖拉机突然扑腾了两下，不动了。
“怎么回事？”拖拉机的动静转换让程逸缓缓地醒转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
“可能是没油了。”程强仔细地看了看油量计数器。
“那就没办法了，下去走吧。”程逸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米娜，看向了窗外，“又开始下雨了？”
“雨不大，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走吧，万一下大了就不好办了。”说完，程强打开驾驶座边上的工具箱，“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刚才我就发现了，这个工具箱里不光有工具，还有塑料布呢。”
“聊胜于无吧。”程逸苦笑了一下。
“知足吧，快把她弄醒，我觉着我们快遇到救援部队了。”
“话说回来，老爸，你没觉得事情有异么？”程逸捏了捏眉头，“救援部队为什么会这么迟缓？完全不像是我们国家的风格，这一路上你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我发现了，在高速上这么久，一辆车都没见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程强叹了口气，“也许有什么意外吧。”
“但愿吧，我的感觉总是不太好，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程逸晃了晃脑袋。
“别瞎想了，我们该走了。”
弄醒了米娜，三个人也就不再有什么迟疑，披上塑料布做成的简易雨衣，开始了徒步进发。
好消息是雨势并不大，而且他们还在高速公路上，坏消息是天色越来越暗，并不是说天快黑了，而是说，雨就要下大了。
“老爸，你看。”
走了一个多小时，拐过一个大弯后，程逸突然看到了不远处下高速的收费站G口处，有着大量的警车和军车，警察和军队不计期数，乌泱泱的一大片，包括简易帐篷，救护车。
“太棒了！”程逸高兴地几乎要蹦起来了，说实话，他也真的是支撑不住了！米娜也高兴地站了起来，冲着远处的救援部队挥手，“老爸，我们可算是不用……”
“呯————”
“！！！！！！！！！！！”话音还未落，一声枪响惊彻天际。
挥着手的米娜，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前便绽放出了一股凄艳的血花，仰天倒下。
程逸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米娜，眼睛睁的大大的。
“为什么……你们！你们干什么！！！”
程逸回过神来，额头上青筋暴露，疯狂地想要冲向那个满是警察和军人的救援营地。
“趴下！”
程强飞身扑倒了自己的儿子，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枪声，呼啸的子弹从他们的头顶划过，程逸趴在地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他呆呆地看着身边倒下的米娜，米娜也看着他，眼里面满满的都是疑惑与委屈，是呀，与死神抗争了这么久，躲过了无数的灾祸，挣扎着从地狱中逃了出来，可为什么，如今却莫名奇妙的被自己所苦苦寻找的救援部队打了一枪。
“喂……咳咳……我一直……咳……没问你……”
米娜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如今受到了这样的重创，即使是健康的她也无法承受，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是致命的。
“别说话了……求求你，别说话了。”
程逸挣扎着爬向米娜，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嘴角渗下的血迹，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承认，自己有些喜欢这个女孩子，坚强美丽，善解人意，一路上有多苦他知道，即使是他这个当过兵的男人都感觉到了无比的疲惫，何况一个女孩子，可是她一句都没有抱怨过，总是默默地忍受着。
哪怕就算抛开这层男女的差别，两人一起从灾区中活着走出来，这份感情，已经无法言说。
现在这份感情，生生地被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所寻找的救援部队一手毁掉了。
“男孩子……咳咳……不……哭……我问你，我是不是……很坚强……”
米娜不停地咳着血，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爸爸妈妈一直希望她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在昨天的天灾中，大楼坍塌的时候，爸爸用身体护住了妈妈，妈妈护住了自己，妈妈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坚强地活下去。
“是！是的！你很坚强！别说话了！求求你别说话了！”
程逸疯狂地翻找着自己身上的口袋，父亲在边上死命捂住米娜胸口的创伤，可是弹尽粮绝的他们哪来的可以止血的东西，身上甚至连一块干燥的布料都没有。
“是么……咳咳，我该去……该去见我的爸爸妈妈了……”
米娜的眼神越发空洞，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疼痛越来越少，自己的感觉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努力过了，虽然没有做到答应妈妈的事情，可是自己真的尽力过了，这就足够了。
“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程逸跪在米娜身边，泪水混合着雨水从脸上不停地花落，他不甘地嘶吼着，不知道为什么心很痛很痛，有一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就像当时在病床边，看着妈妈离开的时候一样。
无能为力！！！！
“谢谢……你……”
米娜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她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虽然有着很多的不甘，很多的不舍，可是她已经很累了，她想休息一下，闭上了眼睛，终于不用再害怕了，终于不用再累了，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别……别照我的眼睛……”
“不想办法救我，还跟我在这贫！”
“……力气小？那就是说你一定很矮很瘦咯。”
“我叫米娜，大米的米，女字旁的娜，好听吧。”
“我才不是小妹妹，我都二十岁了呢。”
“你不是力气小么……才不要……不要你做，做我哥哥。”
“我会死吗？”
米娜的话语，依旧在耳边轻轻地响起。
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是天空的哭泣，无情地洒在程逸的肩头，痛苦在胸腔中无限地集聚，根本无从释放，泪水止不住地流，程逸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被水淋湿的高速路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从程逸嘴中低吟着被说出，他不甘心，为什么到了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他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为什么那些道貌岸然的警察会对他们开枪，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对那些冷漠的人的满腔怒火。
“爸……你能，救她么？”程逸绝望地问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沉默的摇了摇头，击碎了程逸心中最后一点点侥幸的希望。
“怎么……会这样的……”
程逸看着眼前这个失去了生机的女孩子，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和自己打嘴架，可现在，她死了。
死了！
“走吧。”父亲摇了摇头。
“走？走去哪？”程逸扭头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救援营地，军人们抱着枪冷冷的戒备着，刚才开枪的警察么依旧还拿枪指着他们的方向，“走去那个地方，让他们把我们打死？”
“我们总归是要活下去的。”父亲淡淡的话语让程逸觉得十分不满。
“那她怎么办？就把她扔在这？”程逸皱着眉问道。
“就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程强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情自己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两个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营地那边突兀地响起了大喇叭的声音：“西北方的幸存者请听好，由于现在灾区疫情严重，请不要随便接近，我们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会去给你们做详细的检查，请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以避免无谓的伤害……西北方西北方的幸存者请听好，由于现在灾区疫情严重，请不要随便接近……”
喇叭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程逸看着面前被雨水淋湿的米娜，无论那些人有什么理由，程逸也无法原谅他们。
可就算是无法原谅，程逸也无力反抗。
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和几个端着冲锋枪穿着黑色防护服的人快速的跑了过来，程逸看着他们防护镜后面那一双双无情的眼睛，也许是他们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吧，领头的人只是简单地摸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米娜的颈动脉：“这个没救了，去检查那两个。”
没有一丝丝的伤感！
无法容忍！
程逸心跳开始加速，死死地瞪着面前这些人，他还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混乱的情绪，这些人有枪，如果他对他们发起无谓的攻击，无疑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身为程逸父亲的程强，自然是注意到了程逸的不正常之处，程逸的面部肌肉紧绷着，眼睛红红的，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些人。
“儿子，放轻松……”
程强自然知道事态的紧急，如果说自己的儿子失去了理智，那今天他们两人必死无疑！
“别说话！”
不料就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一个带枪的人突然一抬枪口对准了程强，大声地喝止程强安抚儿子情绪的话语。
坏了！
程强心里一惊，果不其然，程逸面部表情狰狞无比，程强猛地站起来，从背后冲着程逸的脖颈一记手刀重重地砸了下去，程逸哼了一下，便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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