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秦牧
赵牧的这种吩咐，在看门大爷看来，这根本就是要赶人的意思。但李宇却明白，赵牧他真是这个意思。心里哀叹：这家伙脾气越来越不近人情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他跑来找人帮忙，没办法横行霸道冲进去发威啊。
雨天里，李宇左右找不到干爽的坐处，只好顶着雨伞跑跑树下倚了，开始和王卡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
“王卡卡，你说赵牧这是故意挤兑我呢，还是他又……”
“他要是能学会故意挤兑人，我王卡卡眼珠子都出来给你。”
李宇干咳两声。“这么说，这家伙又在研究新东西了？”
“你也别问我，那家伙的地盘儿我可不想去窥探。”嘴里说是不想看，可实际上却是不敢看。这世上，王卡卡不想看的东西很多，不敢看的东西却非常少。而赵牧的实验室，是她王卡卡打死也不敢看的。
上一次偷窥赵牧实验室的后果，王卡卡现在都记忆犹新。丫那个古怪的逆异能装置，险没把王卡卡坑成个怪体疯子，要不是李宇及时动嘴吃掉了那种诡异的异能反噬，王卡卡就栽在那个赵牧手里了。
李宇充分理解王卡卡的忌惮，也没去勉强她。但在外面站了四个小时，眼瞅天黑了的时候，李宇按捺不住了。
那个赵牧做起实验来昏天黑地的，他李宇有要紧事来问，怎么好这么死等下去。
入夜后，雨已渐停。普通工作人员都下班回家，那个看门的大爷很不放心地看了眼一直在门外游逛的李宇，锁死大门，又加了两把锁，再把自己养的黄狗放出来，狠狠瞪一眼李宇算警告，这才回自己的门房里歇息去了。
见兢兢业业、戒心十足的门岗大爷进屋，李宇望一眼灯光全息的工作区，身影逐渐变得稀薄，层层淡入夜色，仿若无踪。李宇走进工作区的过程，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甚至就连工作区外围的异能嗅探装置也没被牵动。
整个黑凄凄的工作区在一西边角处略微变化，那是一处储物室，平日里堆放着工作区的办公用品以及少量备用的设施维护物资。如果感识敏锐点儿，你会发现正南正北的布局在这里被压斜了一面儿——北边的墙有了近三十度的倾角。
李宇走到这处斜着的北墙边，对王卡卡说：“墙那边儿现在什么情况？”
“不知道”王卡卡回答得非常利索。
“只是让你看一眼墙那边儿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又没让你太深入查看，干嘛这么怕得要死？”
“谁怕了，姐我就是不想看！”王卡卡硬梗着脖子辩解。
李宇无奈，只好伸手往墙上按去。原本寻常的灰白墙面忽然沉暗，变成星空一样深邃的黑。黑漆漆的墙触摸起来没有真正墙体的糙色，只有镜面儿似的平滑。就在李宇手按上去不会儿，墙面被李宇手掌按着的地方点点碎碎闪出电子光波，并越来越亮，越来越密集。
不用说，这整面墙体其实就是一个触摸式的电子屏幕。
那些凝聚在李宇手掌下的电子光波闪烁片刻，似乎判断出了李宇的身份，于是，一串文字在黑幕上显示出来：“如果不是秦牧说要保留你的权限，我会让整个全京都没有你立足之处。别忘了，三年前的那一天，死了三百二十六个人，你欠全京三百二十六条人命！”
字闪过后，光点分散又汇聚，渐转为红，形成了三百二十六个血骷髅头，阴森森地盯着李宇，散发出一种怨气滔天的感觉。在其环绕中，浮现出了登陆验证栏。
李宇默然看着这些黑夜里散发出憎恶的血骷髅图案，伸手在验证栏里输入自己三年前的验证密码，整面屏幕墙，就悄然无声拢入地下，露出后面的异能光幕。
如果是没通过认证就强行砸壁，现在看到的绝不会是这么安静祥和的异能光幕，而是一颗进入引爆程序的定向异能场炸弹，直接先扰你个神志不清再说。
李宇从光幕墙走过去，一种凉凉的感觉从身上扫过，眼前豁然开朗。三十度倾角后面的空间原本巴掌大，但在秦牧手中，却拓得一马平川，给人感觉望不到头。
——不愧是悖理型非人类里最强的家伙，能够悖逆掉的印象规则多得很，小变大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李宇一眼就瞄见了远处坐在白色实验桌前埋头苦干的秦牧。正要过去打招呼，就听王卡卡惊叫一声，李宇忙回头，还哪儿有半个鬼影？
“王卡卡？”
“秦牧！你个混蛋！给我把这东西停掉！”虽然能听到王卡卡的怒吼声响起，但她人影子却根本看不到。明显是秦牧在异能光幕这一侧施加了几条的悖理效果，让看得见的变得看不见，摸得着的变得摸不着。
所以李宇看不到王卡卡，至于王卡卡……李宇只知道丫的肯定遭殃了。哈！叫你提前看看情况，你偏不看，自己坑自己了吧？李宇如此幸灾乐祸着。
秦牧听到有人叫喊，转回头来就看到了李宇，先是惊愕地愣了愣，随即就扑将过来，揪着李宇一顿侃。
“啊？李宇？啊呀，你什么时候来的？诶？不对，你怎么来全京了。不是说这六年里你不会再进全京一步吗？难道我这个实验做了这么久？一晃眼就三年多过去了？你看起来和六年前也没多大区别啊，没变老嘛，哈哈哈，那帮人不知道还要不要那么罗刹脸地待你。你既然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其他人那里转转，也试探试探他们的态度……”
李宇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打断了秦牧的规划，老实交代说：“秦牧，你这试验可没做那么长时间，我……是打破约定来全京的。我来这儿有事找你帮忙，这些事儿也没法在电话或网络上跟你说，天网那边盯着呢，就只好自己跑这儿来了。”
秦牧听李宇这么说，神色一下变得很无措，连打量李宇的眼神也怪异了几分。“你这么做，会被他们活撕了的。”
李宇郁闷地闭上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秦牧如此现实、却又如此让人恼火的判断。
“秦牧你放我出来！你个混蛋，每次都要布置这种让我糟心的异能场，惹急了，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不得安生！”
“啊？王卡卡……啊！”秦牧这才惊觉事情不好，慌忙往李宇身边的一团空气里抖落什么东西似地拍了两下，就见王卡卡一缕魂体泛着黑雾呈现出来。这些黑雾没有消散，而是很有秩序地遗留在王卡卡的魂体上，印记明暗清晰，一眼看去，就像斑马纹一样。
唬得王卡卡怀里的白狗乐乐双目发呆，身子发僵，定了身一样死死盯着她，简直就是萌态逼人！
李宇好笑地瞄一眼白狗乐乐那个吃惊样，脑子里飞速转了一下，悄声向秦牧问道：“你在这界墙上留下能量反悖的异能场了？”
“对啊，前段时间有人冲进来损坏了我的实验室，那家伙用的是高能武器，我就干脆在界墙上设下了阻止高能武器的异能设置，可谁想到你会带王卡卡冲进来……”
非人类中，有近一半人的异是可以违背物理法则的东西，基本上，无视物理法则的程度越大，这个非人类就越强大。而悖理型非人类异能，是无视物理法则程度比较高的一个类型，秦牧又是这一类型里顶尖儿的，说他是物理学的敌人也一点儿不过分。
所谓悖理型异能，就是把事物的表面现象往反了拧。小的变成大的，高的变成低的，热的变成冷的，实的变成虚的。具体例子，就是秦牧曾让一个人伸手触摸火焰却被冻伤了手指。具体到能量反悖，就是直接把能量本身的物理效果完全逆转。
而王卡卡这个精神体，基本上就是个高能体，被秦牧的能量反悖一搅和，维系她现在这种形态的那一点儿物理法则直接崩溃了一小半。
王卡卡眼瞅着自己变成了活斑马，眼睛都快能杀人了！
“秦牧你混蛋！每次见你，准没好事儿！”
秦牧慌忙辩解：“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来啊，你别怪我啊，我……”
眼看他又要在王卡卡的威逼下陷入到怒斥——赔罪——再怒斥——再赔罪——继续怒斥——继续赔罪……的无尽模式中，李宇冷着脸把他扯过来，问：“你刚才说有人袭击了这里，还损坏了实验室？”
这绝对是个有问题的事儿。秦牧的实验室被袭击？在李宇来说根本不可想象！
天网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会让心怀鬼胎的家伙找到秦牧的实验室所在？蓝怪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会让那些家伙动手打进秦牧的实验室？最最不济，他李宇眼前站着的这个秦牧是干什么吃的！自己的实验室竟然就这么被人袭击，连内部设施都能被损坏了？还是被人用高能武器损坏了……
秦牧忽然闭上嘴，瞅着李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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