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的记忆
“小姐？！”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我说的话都没听到吗？出去！”白飞飞几乎是厉喝着发令。
一直站在白飞飞身边的老刀这时附和了白飞飞的决定，迅速动手轰人，但在所有人都退出去后，他却留在了屋内。
白飞飞瞥了眼老刀，又瞅了瞅木愣愣站在原地的李宇，有些恼火：“我说了让所有人出去，可你在屋内多留了两个人。”
老刀乐呵呵笑着说：“嘿嘿，小姐，您忘了吗？这家伙是特侦处的人，他又答应过要给我在特侦处弄个职位……总之，我们两也都算是特侦处的人，对非人类之间的纠纷有仲裁权。”
白飞飞叹口气不再说话。
这场对峙力量悬殊，再多的人也赢不了，老刀知道这一点，所以动手赶走了所有的人，但也很聪明地留下李宇作为特侦处的招牌，制约对方动手。至于他自己，其实完全没必要留下，声称自己会成为特侦处的人只是一个留下的借口，他仅仅是担心白飞飞的安危。
“……”李宇茫然看着这三个人，理解了自己处境后，他决定忽视掉老刀刚刚的态度，“哈哈哈，你们聊，慢慢聊哈，我先走了，我媳妇儿还等我回家吃饭呢……”一边说一边往门边儿蹭，却被老刀卡着脖子拖了回去。
“草！”在一系列让人抓狂的不顺心后，李宇终于彻底爆发，破口大骂！“白飞飞！我欠你命了吗？第一次见面你就用异能场炸弹对付我，害我差点儿送命！现在托你的福，我异能完全失效，连王卡卡都累得没影儿没声了！就这，你还好意思拽着我来陪你玩儿命？！凭什么！我哪儿欠你命了吗？”
“还有你！”李宇狠狠指向林雪，让这个女人很意外，“你倒是治好了我的腿，倒是说让我别卷进来，那你好人做到底啊！这么大的本事送我出门很麻烦吗？上面门里门外一群玩儿枪的，我能跑得了吗？”
“你！”李宇这回指向了老刀，“你个刀疤脸！这态度还想让我给你在特侦处找差事！扣着脚丫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还有王卡卡你个混蛋！”李宇指着不知道哪儿继续骂道，“坑我到这份儿上高兴了吗？老子挂了你也得陪葬！你大大大爷的！”
一通发泄后，李宇显得很累，气喘吁吁的，也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屋里的人被完全打乱了节奏，该若无其事继续商量她们的事儿，还是对李宇这通没头没脸的发泄做出个回应？
李宇恶狠狠看着这帮人，搓了搓鼻子，似乎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然后十分十分无奈地要求：“那啥，我只是个小老百姓，完全不想被牵扯进这破事里去，所以，拜托你们，今天休战成不成？挑哪天我不在的时候再继续成不成？”
“呵！”白飞飞冷笑一声，“这事儿你得问她。”
“怎么要问我呢？”林雪好整以暇地看向白飞飞，“这完全取决于你，只要把东西给我，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冲突。”
“我爸托付给我的东西，你觉得我会随随便便交给你吗？”白飞飞一丝一毫也不退让，“那东西是我藏起来的，只有我能找回它，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永远也别想找到它。”说着白飞飞从腰里拔出一个小射程的轻便手枪，直接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挑衅地看向对方，“我觉得，如果我就这么开枪，也不失为一个解决你我冲突的办法。”
林雪没有说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宇可没想到要遇到这种事儿，不，不是没想到，是他一直再尽力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眼前，哪怕是用逃避的手段。世上凡是涉及非人类的纷争都不乏残酷和血色，他害怕这一切，只想在这短暂的几年里，能躲得远远的做他的安分老百姓。
可眼前这一幕，鬼使神差地和十数年前的那一幕重叠起来，让他隐隐约约回想起——当枪声响起，自杀者头颅上飞溅出的脑浆和血液喷溅在眼前的玻璃窗上时，那种让李宇震惊、伤心、自责、哀嚎的感情使他瞬间失控……
那是让他开始逃避一切的最初的理由，也促使现在的他发疯似地扑上去扯掉白飞飞手中的枪，并在把手枪甩出去后，狂怒地抓着白飞飞衣领压将其按倒在地大声骂道：“你特么的再试试！有种再试试看！！妈的，你要再敢做这种事儿，信不信我活奸了你！”
“……”整个房间都呆滞了。
老刀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林雪微微凝滞的脸上扭曲了眉头，而白飞飞……在愣怔了足足十秒钟后，被压在李宇身下的她才终于怒红了双颊，噼里啪啦扇了李宇无数个耳光：“你个混蛋！你干什么！”
李宇好像魔怔了一样，对白飞飞的巴掌全无避让，啪拉噼哩就被扇成红烧猪头。
迫使白飞飞惊愕中停下动作的，是李宇迷茫双目中滑下的泪。泪水绕过他红肿的脸颊，滴答在白飞飞的脖颈里，带着微微的温热。
两人就这么安然了数秒钟后，“操！”好像突然回魂一样，李宇猛然弹身站起，面对自己造成的诡异气氛，他懊恼地擦了下眼泪，摸了摸生疼地脸，颇为难堪地嘀咕：“手劲儿这么大，当人脸不是脸啊，这么打要破相的啊草……”
“咳咳，小姐……”老刀赶忙上前去扶起白飞飞，一脸的痛惜，“你也不用着么逼自己……”
白飞飞没有回话，她伸手摸了摸脖颈处，那里有刚刚李宇留下的泪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雪……她觉得这一幕绝对是勾人捧腹地精彩，但她使劲压下自己放肆大笑的冲动，很克制地保持了礼貌的微笑，“那个……白飞飞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决心，但我想你低估了异能者的能力，就算是你死了，我们也有办法从你的尸体上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还请你……”
“有完没完了！”李宇突然很不耐烦地打断林雪的话，他根本没法克制自己心烦意乱的愤怒，“逼死人很高兴吗？挑个我不在的时候再来，我管他七州帮是死是活，拜托你别当着我面恶心人行不行？”
林雪没想到李宇会出面打断她的话，深深看了李宇一眼后，她呵呵笑了两声，说：“好吧，今天看起来诸事不顺，也许我该另挑个时间再来。那么，白飞飞小姐，后会有期。”
说完，林雪的身影就消失在房间中。
白飞飞这回才吃惊了，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就这么撤了！
而实际上，李宇和林雪两人都心知肚明——林雪对李宇有所顾忌。
李宇异能失效后，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异能空间受到冲击，进入了类似休眠的状态，但当他在楼道里撞破林雪的行踪时，才真正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异能空间被撕裂了！一部分如他所料在自己体内陷入了休眠期，而另一部分则被王卡卡带了出来，成为一个王卡卡和他都可以进行主控的体外异能场。
异能空间和异能场其实本质相同，只是前者完全剥离于现实世界，是独立的空间体，而后者是存在并融合于现实世界的空间体，某种程度上还会和物理法则相互影响。由于王卡卡的支配力高于李宇，所以李宇一直没察觉到体外异能场的存在，直到王卡卡虚弱到极点，支配权落在李宇手里，他才慢慢察觉到了异常。
而林雪的异能，也是体外异能场这类，虽然异能场的作用不同，但两个异能场的干涉会使双方都出现效用的低下和破碎，这就是林雪被李宇撞破行踪的原因——利用异能场潜行的林雪，受到了李宇异能场的干扰，以至于潜行失效。
……这个该死王卡卡，显然是根本没察觉这种事儿！她的异能会受影响、被短暂削弱，多半是因为从李宇这儿撕裂出来的异能场使她自身的异能场出现了紊乱。
这明明是白送了丫一个外挂啊！她竟然还为从异能空间脱困的事儿，一直对李宇忿忿不平！太不讲理了！
相应的，站在林雪的角度来说，这样一个能高度妨碍自己异能施展的人站在了白飞飞一边，又完全不知道这人的来历底细，向来谨慎的她也就很干脆地选择了撤退。至于任务失败的责任，完全可以推到那个被整得快投胎的搭档张超身上，这也多亏那个白痴给足了把柄，他的不听指令、混乱作为、投敌叛变、支援不利，都是有据可查的。
摊上张超这种搭档，是人都要减寿三年，借着这次任务失败的机会摆脱他也好，虽然自己可能也会担一些责任，但林雪对那种东西本来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更何况，她也不认为上面会为了那个白痴真对她重罚。
为了更好地交差，林雪离开之前，从猎人手里捡回了半死不活的张超，并带着这个累赘，很快抵达到了事先商量好的汇合点——一个偏僻的空置小旅馆。
她把神智不清的搭档扔在脚边，颇为同情地说道：“搞这么惨，多半会被头儿拿去做实验了。不过你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像你这种残次品，本来就只有做实验品的命。”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麻雀飞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张超身上，扭头看了几下，忽然说话了：“为什么不治好他的伤？”
“因为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我的任务报告在来这里的途中就已经交了上去，估计再过几个小时，他的处分决定就会下来。即将被做废弃处理的家伙，我何必再费力气。”
“我原以为你会更富有同情心。”
“……同情心啊……”林雪微微皱眉，叹口气说：“方河，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你了解我们，就该知道，如果我有同情心，就会把他留给七州帮处理，在那儿，他能得到十倍的仁慈。只我带他回来这件事，就已经说明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冷血动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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