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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妙无言对坐相安


星河少主慢慢走近她,九妖不由自主惊恐万分,可是毒药已经在渐渐发作,她的眼前一黑,迷迷糊糊的倒进了一个怀抱中,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袭来,她茫然的呓语道:“扶央……”

星河少主僵住了,搂住他的手臂瞬间直挺挺的停住,怀中是她柔软的身子,他透过轻薄的白纱看见了她紧蹙的眉头,突然之间,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他并没有犹豫,直接把九妖抱在了怀中,凌厉的眼神一扫,冷哼:“晚兮,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偷听本座说话!”

晚兮从门外进来,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他淡定的抱拳,眼角藏着忧郁肃穆的色彩:“少主不要忘记了,她可是墨家弟子,纵然生得国色天香,美丽非凡,还请少主三思。”

“本座的事情,何时要你来抉择——父亲器重你,正是看上了你知进退,懂取舍的天资,如今你似乎要辜负本座了。”

他含沙射影,这让晚兮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神色,他抿嘴,歉意道:“是属下多嘴了。”

“知道就好。”

“只是…殒杀要如何处置,他已经离开星河了。”

“你怎么看?”

“他应该是去找皇甫婳了,我们要不要趁机出手抢夺机关图?”

“不急,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呢。”

他猝然的勾唇,眼神投向了别处。

晚兮没有说话,他立在原地十分的尴尬:过了一会儿,星河少主又道:“阿狸呢?”

“她救了殒杀的属下画皮媚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嗯,你照顾好她。”

“是。”

悠然退下,晚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星河少主的背影,为何他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能,是想多了吧……

“阿羽怎么样了?”

七颜烈来到烈羽所在的宫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如霜雪。

“世子他…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退下吧。”

七颜烈握紧了拳头,挤出来一句话。

侍卫感受到他的愠怒,连忙干净利落的行礼退下。

果不其然宫内已经是一片狼藉,烈羽瞪着清澈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步步走近,肩膀一抖:“你来干什么?”

“你脾气见长,莫不是要拆了这大殿。”

七颜烈却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嘴角的浅笑让烈羽一时失神,他腾的站起来,拉开了和他距离,眼里的嫌弃无比的突兀。

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悠然自得的坐在榻上,抬头:“我们之间,难道真的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吗?”

言语中,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烈羽愣住,心头翻江倒海的疼痛:“什么意思?”

“你应该忘记了,明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七颜烈低着头苦笑,良久沉默。

“你不该骗我回来——萨塔娜成婚可与我无关。”

烈羽以为他指的是萨塔娜大婚一事,却不知道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七颜烈竟然猛然的起身,拽住了他的胳膊,那鹰眸之中都是责备恼怒之色,烈羽与他四目相对,冷不丁的被震瑟住,有些支支吾吾道:“你…你想怎么样?”

“你当真是忘记了不成?烈羽,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七颜烈双眸通红,怒喝道。

“明日……”

他努力搜寻着记忆,兜兜转转的,却是毫无头绪,突然灵光一闪,他咬牙愧疚的出言:“明日…是…是你的时辰!”

糟糕,他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难怪七颜烈那么生气……

“你总算记得了…呵,终于是想起来了……”

七颜烈放开他的手臂,绝望的点头,眼里都是水汽,烈羽揪心的疼着,抱住了他的腰:“阿颜…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烈羽,我以为我对你付出所有,你总该有些许明白的,可是…我与你相识了近十年,你却连我的生辰都记不住,我倒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你对我的情意深浅,你心里想是有数的……”

“我明白…阿颜,你别生我的气……”

“烈羽,你心里只有仇恨,既然如此,我也累了,不如你还是回辛南去吧,封羽锦应该比我更能照顾好你……”

“阿颜,你不要这样…我错了……”

“烈羽,我成全你那时所说的,我们还是做兄弟吧。”

“不要…做什么兄弟…阿颜…我那是气话……”

那是他第一次,低三下四的求一个人,他倔强的抱紧他,在他温厚的气息里如痴如醉,可是那人却仿佛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热情,无情又利落的推开了他。

曾经他皱眉而笑,他都心疼他笑容背后的苦涩。

到如今,他颓然摔倒,却等不来他的回眸目光。

这一切,都怪他太自信了,他以为七颜烈心中有他,他便肆意妄为,任性跋扈,对他的真心不屑一顾,最终,他把他逼走了,可是为什么他却涌起了窒息的感觉……

“世子,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侍卫把他扶起,他却浑身乏力,仿佛无骨一般的再次瘫坐回去,泪水悄无声息的打湿了面庞,宫外是咆哮的冷风,他的心也跟着瑟瑟发抖。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他在君殿前叩首,侍卫冷若冰霜,面无表情,拿着长刀挡去了他的去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望见了七颜烈冰冷的眸子,那一瞬间他心如死灰,或许…他真的要失去他了……

“你走吧。”

背对着他,隔着冷意森森的刀剑,以及被风吹起的落账,七颜烈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弯月如钩,挂在苍凉的夜幕上,烈羽跪在宫殿门口一动不动的低着头,侍卫换了几批,他却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七颜烈半倚靠在乌木椅子上,灯花摇曳着,他已经看了大概半个时辰。

莫多乌似乎看不下去了,他跨步上前:“大汗,世子他都跪了三个时辰了,您——”

“你要是心疼他,就陪他一起跪着,本汗倒要看看他有几分傲气。”

“可是,世子毕竟是南国之人,身子较虚,外面风大得很,再这样下去要感染风寒的。”

“本汗没有拦着他,他想滚回辛南去本汗也没有意见,反正他的心里是从来没有蒙古的。”

“大汗,可是……”

“闭嘴。”

莫多乌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宫外有人来报,说是烈羽体力不支晕厥过去了,七颜烈懊丧的挑眉,关心的神情转瞬即逝,下一刻便被异常的镇静代替:“找人去看看,等他醒了,让他赶紧离开蒙古。”

“大汗?”

莫多乌没有想到,此刻的七颜烈居然如此的无情,就好似和烈羽是陌路一般,连多余的神情都不舍得施舍。

七颜烈默然,莫多乌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前形影不离的两人,却变成了如此剑拔弩张,互不相干的局面。

第二日,萨塔娜的婚礼正式拉开序幕,天蒙蒙亮都时候草原就开始热闹起来,烈羽揉揉青紫的眼睛,看着宫外一派喜庆吉祥的景象,他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世子,你醒了,大汗已经吩咐过了,您需要的干粮和汗血宝马都准备好了,属下预祝世子一路顺风。”

烈羽心疼得不能自已,想不到七颜烈居然这么快就要把自己赶走,他许久不说话,侍卫喊了他几句,他这才嗯了一句,又问:“他现在在哪?”

“大汗到天山上去了,祭祀马上就会开始。”

蒙古的婚礼开场,免不得要祭祀神灵,在白雪皑皑的天山,似乎爱情也变得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

“世子要去见见大汗和萨塔娜郡主吗?”

“不必了,收拾一下我就走。”

“是。”

“对了…他今日生辰,萨塔娜的婚礼岂不是和他的宴会冲突了?”

“这是大汗特别给予萨塔娜郡主的殊荣,说是之前因为种种原由退婚,致使西关部落颜面扫地,除此之外,也是想要借此稳固臣心。”

“我懂了。”

烈羽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他来时一件素衣,离开时亦是一样,骑着漂亮矫健的汗血宝马,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草原。

艳汝馆门口,奕梦又惊又喜,看着他翻身下马,潇洒的身姿踏进门槛,只一句:“陪我喝酒。”

上了二楼,他席地而坐,上好的白虎毡子铺在地上,感觉不到一丝冷意,他烦躁的趴在桌子上,等待着美酒的到来。

奕梦见他双眉紧锁,面露愁容,又一副无精打采生无可恋的模样,酒杯递到他手上问道:“世子,你许久没有来了,这一回来怎么就这样颓丧的样子?”

“奕梦,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世子你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了?”

“我认真的,回答我。”

烈羽挠挠头,有些责备的扫了一眼倒酒的奕梦。

“喜欢一个人…大概便是无时无刻的想念着他,他笑时你便高兴,他难过你也感同身受…想要与他花前月下,白头偕老……”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那是很早之前了……”

“后来呢?”

烈羽好奇道,支着下巴喝酒,心里空荡荡的,酒入愁肠,更添酸苦。

“他是一个书生,踌躇满志,却又怀才不遇,辗转流连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我便是在那时遇到他的,他笑的时候…有些像你,天真无邪,可是你明白,一入勾栏深似海,我配不上他……”

说到这里,奕梦泪光闪动,在那美丽迷人的脸庞上露出了哀伤,烈羽无言,为她拭去了泪水,奕梦无所谓的点点头,继续道:“后来,他金榜题名,穿着红色的喜服娶了别人…他曾经说过,蒙古是一个美好又冷清的地方,饶是没有烟火迷离,饶是没有花月相映,可是他都无比的憧憬……”

“你不是蒙古之人?”

“嗯,我来到了蒙古,重操旧业,卖艺唱曲,就是想要在他某日心血来潮到蒙古时能看见我……”

其实这些,烈羽之前都不知道,奕梦的身世和过往,现在才明白,原来每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容下,都藏着一段鲜血淋漓,难以想象的往事。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已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我也岁月静好,如此…足够了。”

奕梦虽说得这般的淡然自若,可是烈羽却看见了她眼里抖动的光晕,一点一点的扩散,化成了星星点点的雾气,大概是不甘心吧。

“世子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嗯……”

“愿意和我说说吗?”

“好……”

从艳汝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晌午时分了,烈羽就好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盘旋在心头的烦恼和无奈都倒了出来,站在街头他突然感觉豁然开朗,望着一望无际的明亮的天空,他喃喃道:“阿颜,等我回来。”

奕梦说的,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失去的是要耗费你一生欢乐的人。

而七颜烈便是那人,所以他绝对不会放开他。

还好,他回头还为时不晚。

岚裳到铺子里面取定做的裙子时碰上了樗北炎,不出意外的他身旁站着洛樱,她面色红润,神清气爽,一双勾人的美眸在岚裳身上来回打转,一声讥诮响起:“岚裳姑娘,真巧啊……”

樗北炎看见岚裳脸色瞬间煞白,他忍不住的挑眉,把洛樱往身后带了带,希望两人心平气和的交谈,不过此举在岚裳眼里却是另一番意义。

“真巧。”

她冷漠的点头,和樗北炎擦肩而过,看着他护住洛樱的手,她无言的皱眉,原来移情别恋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有快。

拿了衣裳岚裳也不想多做停留,宛如一个路过之人,与樗北炎错身而过,樗北炎忍不住拉住了她,指尖碰触到她的手腕,她惊讶的甩开,步子踏得更快。

“岚裳!”

樗北炎却是不管不顾的追了上来,岚裳被稀里糊涂走进了一条逼仄的巷子里,正暗自懊恼着,樗北炎却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岚裳,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

岚裳没有回答,冷漠的盯着脚下。

“岚裳,辛南太子的婚礼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

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给他丝毫反驳的余地。

“岚裳,我怕你有危险……”

“婚礼完了之后,我就会回北域去,至于你…随便吧。”

“岚裳,你难道真的不相信我吗?”

“樗北炎,你还值得我相信吗?”

“我……”

确实,樗北炎已经找不出任何理由让岚裳相信自己,洛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百口莫辩,越描越黑,可是看着岚裳如此憔悴难过,他亦是心如刀绞。

“无话可说了是吧?樗北炎,我们不可能了,你不用继续纠缠着我。”

“岚裳,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樗北炎束手无策,也许从一开始,他对岚裳这个女人就毫无办法,他的清冷高傲,他的赤胆忠心,在她那里,总是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岚裳摇摇头:“樗北炎,我们都应该理智一些,错过便是错过了。”

岚裳的衣角掠过樗北炎的手指,等他回过神来时,岚裳已经走远了,那一句咬牙切齿的类似诀别的话语,于他心里汹涌澎湃,如刀如剑,直戳要害。

出了巷子,岚裳终于支撑不住的倒在了某个墙角,她抚抚额头,竟然都是细密的汗珠,光影一瞬间绚烂得让她反感,她喉咙一股恶心升起。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迷糊中看见两个人影在面前,岚裳没来得及答话就倒了下去。

皇甫薇急忙扶住了岚裳,担心的摸上她燥热的小脸:“故允,她烧得厉害…怎么办……”

故允冷静的搭上岚裳的脉搏,脸上一笑:“是喜脉!”

但是转而笑容僵住,又道:“气血两亏,加之她怒火攻心,情况不是很好。”

“那这样…我们带她回丞相府吧……”

“嗯,也好。”

离丞相府也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而已,故允医者仁心,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皇甫薇明白此刻情况危急,就让故允把岚裳背了起来。

“二小姐…这是……”

小厮看她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后面还跟了一个背着陌生女子的故允,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皇甫薇脱口而出:“我朋友…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对了,暂时不要告诉我爹。”

“是,小的明白。”

正说着,皇甫薇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逗弄着白灵的皇甫蔷,她似乎很是开心,和若荷细语轻笑着。

“姐姐!”

皇甫薇喊了一句,她便回头过来,嗔怪她道:“你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蔷看着故允背着的岚裳,疑惑的问。

“姐姐,你可不要告诉爹爹…待会和你解释……”

“薇儿……”

皇甫蔷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了上去,若荷随着她走着,道:“那女子面生得很,小姐还是小心为上。”

“这个我明白,不过薇儿心地善良,看那女子奄奄一息的,估计是身子不爽利,要不故公子就不会跟来了……”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眉眼都是恬淡的笑容:“最近薇儿和故公子倒是亲近。”

说话间,她竟是有几分羡慕的。

“小姐,明日赵公子就要和刘小姐结亲了,你是否去瞧瞧?”

“结亲乃是喜事,只是人多嘴杂,我还是在府里待着便好,也好趁空去看看婳儿,许久不见她,不知她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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