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醉
此时的厨房,灯还亮着,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纪弯弯随手拿了两个碗,倒好酒,便坐下撑着脑袋等黛黛。等她做好小食一起来饮。
“来喽。有花生米和腌黄瓜。”
“哇!黛黛,你快坐。”纪弯弯把碗递给她,从窗里看了眼天,“今夜要是再下场雨,就更惬意了。”
纪弯弯话音刚落,头顶又响起一声闷雷。比白日的雷,响上好几个度。
纪弯弯和扶摇对视一眼,随即两人都大笑起来。
“刚说雨就来了雷,说不定今晚真有神灵眷顾于我呢!”
“是是是,你这般纯真可爱,上天自然也要另眼相待的。”
虽嘴上附和着纪弯弯,可她心里却五味杂陈。
今晚的确有神灵。
只是她不知道,纪三等来的会是神恩,还是天劫?
纪弯弯夹着花生米,一杯杯果酒灌入喉中,清甜甘冽的滋味在她体内四散开来。果酒后劲还没上来,可她的脖根已经烧了起来。
见扶黛一碗酒还有大半,纪弯弯忙怂恿道:“黛黛,你喝呀。这么多我一个人又喝不完。”
扶黛一直端起酒碗,只是微微碰湿嘴唇。公主虽说果酒比不上白酒那般烈,可她仍是不敢喝。她要是醉了,今晚的计划只怕要黄,说不定还会留下她二人喝的烂醉的话柄。
扶黛端起酒碗,咧着嘴朝她笑:“我喝,我陪你一起喝。”
纪弯弯眸光刚转开,她便立即把嘴里的酒液吐回碗里。扶黛盯着那酒液,心想,这碗酒怕是没办法再喝了。
扶黛瞄了眼纪弯弯,此时她脖子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耳后,眼神也开始涣散。
终于——
“当”的一声,纪弯弯趴倒在桌上。
扶黛走过去轻碰了碰她:“纪三,你醉了吗?纪三?”
空气里没有回应。
看来是真的醉了。
扶黛按照萧宁教她的,往碗里倒上半碗酒,故意弄点在桌上,再把花生米和腌黄瓜弄的满桌都是。
做完这些,她站起身拍了拍手,随即夺门而出。
“殿下!殿下!殿下——”
萧蘅刚准备褪衣歇下,便听见扶黛在殿外大喊。直到第三声喊,他才皱着眉起身打开门:
“何事!”
“殿下,是纪三在厨房喝醉了。”
“他喝醉了,你来找本王?”萧蘅冷笑一声,反问道,“莫不是还想让本王抱他回房?”
扶黛吓得双腿发软,立刻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奴婢不敢。奴婢是来请罪的。”
“请罪?”这两字成功勾起了萧蘅的兴致。
他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回殿下,纪三自那晚从殿下那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奴婢问她,她也一个字不说。夜里公主见纪三还那般不快,便差人送来一坛果酒。我去答谢公主,却得知那果酒是是殿下几年前埋在刺槐树下的桑椹酒。”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沉闷,冷的没有温度。
可扶黛心知肚明,殿下此时语气越是平静,才越叫人害怕。
她越发哆嗦起来:“殿下,奴婢找到厨房才发现,那果酒已被纪三贪饮了大半。请殿下莫要怪罪纪三。若殿下非要怪罪,就责罚奴婢吧。奴婢愿替她受罚!请殿下”
扶黛头磕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寂静半晌后,她才大着胆子瞟了眼萧蘅脚的位置。
空的。
明亮的厨房里一片狼藉。散落一桌的花生米和腌黄瓜,酒液也洒的到处都是。而纪弯弯,就趴倒在这一片狼藉里。面带潮红。
萧蘅刚踏入厨房,就瞧见了这一幕。他当即眉头皱起,眼底涌现出怒火与嫌弃。
这桑葚酒,是三年前他亲自酿造并埋在刺槐树下。宁儿喜甜酒,却因病重滴酒不能沾。这果酒不仅是宁儿病愈后的礼物,更装载了他对宁儿满壶的爱。
宁儿与纪三交好,才将酒赠予他。可他依然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他怒,他恨,他想摆脱心底被牵制的感觉。
可他不知道,他把气都撒在他身上,恰恰都是因为——他不敢面对。
萧蘅紧握拳头,右脚快速抬起。可就在旧事快要重演之际,纪弯弯一句醉语
,成功保住了她的右肩。
她微张开嘴,以极低的声音呢喃着道:“殿下”
殿下。殿下。殿下。
这两个字像符箓上的咒语,浸出符水,瞬间荡涤了他身体里的怒鬼。他膝盖回缩,迅速收住了脚。
久久凝视着那张脸,他的眉头舒缓了些许,拳头依旧紧握着。
一声沉闷的重雷在头顶炸开,厨房外的台阶上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萧蘅猛地回过神,舒了口气,走向前俯身抱起那团软玉,走出厨房。
纪弯弯醉意浓重,迷迷糊糊感到自己被一股清冽的气味包裹住。她微微动了
动,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嘴里还含糊地念着:“黛黛来,我们再喝,喝”
萧蘅闭了闭眼,十分不耐。
他真后悔自己竟一时着魔,动了恻隐之心,把这个醉鬼抱回寝殿。夏天穿的
比春天少,萧蘅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体重。
一个男人,才这么点重量!一阵风就能吹走。
萧蘅嗤之以鼻,冷哼了一声。
出了厨房,细小的雨点密集地扑打在脸上,纪弯弯那张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黛黛屋顶怎么漏水了?”她胡乱地摆动双手,试图赶走漫天落下的雨点
下一刻,纪弯弯摸到了萧蘅衣襟的开口处,她使着力气把头埋了进去。
屋顶终于不漏水了。
萧蘅目射出寒光,紧咬着牙忍耐着。若不是此时下着雨,他真想直接松手,扔他在这外面睡一夜。
可纪弯弯并不放过他,借着醉酒对他实施无声的报复。
感受到衣襟里的安全,纪弯弯迷糊中又伸出手,直接探了进去。那平滑且微凉的触感,仿如再次置身留云谷的夏夜。凉风拂来,是全身都舒展开来的安然惬意。
隔着一层薄衫,那只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四处游走。
萧蘅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声浑厚的鼻息化在雨中。
他眯起眼,死死盯住怀中之物,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
他突然痛恨起来,为何前院厨房离侧殿这么远。要是再这么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掐死他。
那只手像是有意识般,感受到萧蘅体内即将破防而出的怒火,便立马停住不
动。但也没抽出来。
终于到了!
萧蘅右脚重重地踢开殿门,三两步走到床榻处,直接把他往上面一扔。
“黛黛你能不能轻点。”纪弯弯翻过身来,对着空气嘟囔,“你这么粗暴,以后可可嫁不出去”
萧蘅望着床上人豪迈的睡姿,和床榻上两个绣着藤蔓的丝枕,厌恶之情从眼
角满溢出来。
一个男人,日日夜夜和贴身侍女睡在一张床上。
同床共枕。
简直是伤风败俗!
这样想着,他鼻头微皱,眼神中又夹杂了几分鄙夷。
怒甩了下衣袖,萧蘅转身抬步就走。可还没走两步,他又忽地定住脚步,停
了下来。
他——刚眼角一扫,似乎瞥到了什么。
不到一瞬,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忽然神色凝滞,眼神失焦地望着空气发愣。
他刚看到的是什么!
不会是!
是!
这种状态持续了良久。
最终为了确认,他强忍住胸腔下一刻就要爆炸的窒息感,缓慢转过身来。
酒后大醉,再加上在萧蘅怀里不安分,纪弯弯的白色束胸此时露出了胸前一角。那白色不大不小,刚好能被看清,被暗色外衣衬托的尤为扎眼。
他是女子!
他是女子?
她是女子!
来不及思考,萧蘅感到脑中的某根弦在一瞬间崩断。几乎在同一刻,胸腔里
积蓄的能量也冲破阀门,在身体里奔涌狂跳。
感到太阳穴刺痛的厉害,他抬起手想揉揉,却发现四肢僵硬,毫无半点知觉。
恰巧此时,细密的雨点变成雨石,重重地砸在庭前院落。巨大的声响,渐渐
盖过了体内那股狂轰乱炸。
半响过后。
体内汹涌的河流稍稍平复,萧衡缓缓抬眸,目光定在床榻那张小脸上。思绪
也慢慢平缓下来,越拉越长——
他若是对女人的事有半点上心,可能早就会发现。那窄小的骨架,细着十分精致的五官,轻如毫毛的体重和那股男子不会拥有的体香。
那她和贴身侍女一起睡,并非是他想的那般,而只是
思绪越飘越远。
而他刚才抱住她的身体部位不再僵硬,开始不自觉地烧灼起来。从双臂到双腿,渐渐扩散至全身,脖子,脸上
快要被全身的烧灼感吞噬,萧蘅吃力地握紧拳头,走出侧殿,似乎看不见眼
前的倾盆大雨。
看着萧蘅下一步就要走入雨幕,一直站在殿门外的扶黛忙喊住他:“殿下,雨太大了。殿下还是撑伞回去吧。”
说着便撑开伞来,躬身递给他。
萧蘅望着雨幕,答非所问道:“你去给她擦擦吧,一身的酒气。”
“是。”
扶黛应下,把那伞又递过去了半分:“殿下,那这伞”
萧蘅没接伞,直接跨入雨中。
只留下一句和这雨一般寒凉的话语。
“不用了,这雨下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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