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叫归归，归来的归
经过几天的航行，向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青市港口。
此时的天空正淅淅沥沥的下着毛毛细雨，仿佛给整个港口蒙上了一层轻纱。
他们和其他撤侨的同胞们一起排队下船。
周围的人脸上都带着激动的泪水，和前来迎接的家人拥抱在一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刘彪深深地吸了一口来自祖国大地的空气，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田回也终于放松了身心，如释重负，“我终于可以叫回郑飞了，这两年在阿扎，脑子里的弦都绷的太紧了，一刻都不敢松懈。”
“哎——那不是老裘吗？”
眼尖的卢旭涛指着沉默站在人群中的高大男人。
“这老家伙改性子了？竟然来接我们。”
简璩小跑过去，贱兮兮地笑：“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的贼棒？你感动的不行不行的所以大老远跑来？”
老裘明显是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他没打伞，脸上早已被浸湿，聚成水珠的雨水沿着下颌缓缓滑落。
他声音沙哑，带着平时没有的沉重。
“跟我来吧。”
仅仅只是这简短的四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向辉的心底。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问老裘。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光呢？”
面对向辉急切的追问，老裘选择了沉默，他像个哑巴一样，无声地转身带路。
“你说话啊！”刘彪有些受不了他的态度，说着就要上前拽他。
卢旭涛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彪子！”
“丫头一定没事的，老裘最喜欢装模作样了，是吧？”
黄智阳强作镇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紧绷的面容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与紧张。
一行人披着咸湿的海风坐上了车，路上神色各异。
郑飞被这种气氛吓到，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心底却在无声地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
半个小时之后，车辆缓缓驶入位于市区繁华地段的人民医院停车场。
老裘开门下车，依旧一言不发地带路。
他一向挺直的背在此时却有些微微佝偻。
而跟在后面的几个人谁都没有看到。
这个坚毅半生的高大汉子，偷偷红了眼眶。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门诊大厅，去往住院部六楼的新生儿科。
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并不好闻。
几个男人同时出现，一些在走廊抱着孩子哄的妈妈们投来好奇的眼神。
走廊的尽头是单人病房，房门紧闭着。
老裘轻轻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病房内格外安静，里面只有一张空荡的病床孤零零摆放在正中间。
病床旁边，放置的是一个透明的保暖箱。
里面的婴儿闭着双眼，均匀地呼吸着，睡颜安静。
“你什么意思？”向辉猛地看向双眼通红的老裘，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老裘眼角滑落的泪都透着痛苦，他无力的捂住脸。
“小光早产，在海上失踪了，只留下陈教授带着孩子回来。”
“我不信！”刘彪失控般大吼，“她上直升机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
熟睡的婴儿被他的声音吵醒，发出响亮的啼哭声。
被打断的刘彪此时却猛然想到，在去码头的路上，赵崇光那不同寻常的模样。
“都怪我……我早该发现的……”
刘彪失神呢喃，“我要去找她！丫头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到她！”
说着，他抬脚就要走。
老裘挡在病房门口，伸手抹去脸上的湿润。
“去看看孩子吧，小光说，他叫归归，归来的归。”
哭了好一会儿的婴儿这才得到众人的注意力。
黄智阳步伐沉重，半跪在保暖箱旁边。
“小家伙，我是你舅舅。”他蓦地流下泪来，“记得舅舅的声音吗？”
哭闹声渐渐小了下来，婴儿睁开眯眯缝大的眼睛，握着小拳头的手轻轻动了两下。
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真乖。”黄智阳夸奖道，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病房里的男人们都承受不住这样压抑的气氛。
简璩更是把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力地闭眼。
向辉抹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闻老裘：“陈教授呢？”
“被强制带走做心理疏导了。”
老裘深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极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甚至不肯离开孩子的身边。”
“老裘，我没求过你什么，让我去找小光。”
刘彪哽咽着，“我不信搜救队。”
“让海军去找的。”老裘心里悲苦，习惯性的去摸耳朵来寻求慰藉，“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孩子，等。”
自这天起，青市人民医院新生儿科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住进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健壮男人。
除了日常三餐会有人出来买饭，其余时间都待在病房。
偶尔会有人好奇地进去看，男人们也不生气，点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准妈妈们都在私底下讨论，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有这么多看起来就不好惹，又愿意悉心照顾孩子的哥哥。
一个星期之后，老裘带着憔悴的陈教授过来。
她看上去比之前还要苍老几分，原本清明的双眼如今布满了血丝，眼角的皱纹仿佛又加深许多。
“归归，是奶奶呀。”
睡着的婴儿无意识地动动小指头，无声的回应着陈教授。
老裘的头上不知何时也多了许多白发。
他看着面露期待的男人们，干裂到起皮的嘴唇微微张开，几秒之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海军方面已经找到了阿扎政府军的快艇和、和尸体，没有看到小光。”
本以为会换来几个男人更为激烈的反应，却没想到。
卢旭涛像是放下心一般，松了一口气。
“丫头肯定还活着。”
他一字一句说道：“那可是我们队里最神通广大的人，去年还能把彪子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机灵鬼，只要没确定牺牲，一定会没事的。”
卢旭涛左右转头，意图寻找有同感的人，“你们说是吧？”
简璩也强作镇定，抹了一把脸，“涛子说的对，让海军再找找吧。”
老裘不忍拒绝他们，就喊着陈教授准备走。
但她不愿，“我能守在这里吗？”
拒绝地摇了摇头，老裘狠下心说：“教授，实验室在等着你。”
泪眼婆娑的老人视线始终不肯离开孩子。
“一定会找到满月的对不对？”
站在她身旁的刘彪难受地别过脸去。
只有向辉对着她强颜欢笑，“对，她肯定会没事，我们会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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