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你蠢不蠢？李嘉琳他妈的就是个又臭又硬的骨头，他连灰哥都不怕。他就是懒得动手，想让咱们替他收拾那女的，不过看在那个女的有点小钱的份儿上就先不跟他们计较了。”
他们说了什么三月都没有听见，只是他们奸诈的笑声传入她的耳朵，听的直叫人恶心。
他们走后，童三月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发呆。
十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些人，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又不知道要跟谁求助，姥姥他们年纪大了，她身边也没有人可以倾诉，到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自己默默忍了。
童三月一大家子都是雷厉风行、坚韧不拔之人，偏偏生了她这样胆小懦弱的，就算在北方生活了十七年了，也依然没有变得活泼一点。
也许是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才造就了她现在孤僻、懦弱的性格吧。
童三月缓了好久才假借没带钱之名回到家去拿了以前剩的零花钱。
空气中吹来一股又一股热气，扑到童三月的脸上，走了一路再加上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她早就没了精神，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在阴凉下。
李嘉琳此时正带着他的几个朋友在商场里吃饭。
他手里掐着没有点火的烟，双手环胸、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听着其他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哥，这地儿可真好，真干净，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吃饭。”
饺子轻嗤一声：“出息？等我出去闯出个名堂来我天天请你吃这玩意儿。”
一群人瞬间严肃，连忙询问：“啥意思？”
李嘉琳也打起了精神：“你要走，去哪儿？”
“哥，这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也没学上，也没人管，不像你们，好歹还能念个书啥的，我天天躲债、打架，我也腻了，寻思去南方挣点儿钱，再找找我爸。”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听见朋友要离开的消息，已经知道无法挽留，离别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家都各自回避着对方的眼神，怕若是对视一眼，情绪便更加难以把控了，几个大小伙子抱团哭的场景的确有够丢人的。
果然还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几个人就抱住了饺子大哭起来。
李嘉琳红了眼眶，他低头点着了手上的烟，顺便悄悄地擦了一下眼睛。
饺子脸上挂着泪水，微笑的安慰道：“兄弟们，时间还长着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李嘉琳敲了敲桌子，厚重的嗓音略带悲伤：“饺子有自己的事要做，大家得替他开心。都别哭丧着脸，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饺子率先起身，张罗着：“哥儿几个，换个地方喝两杯？”
“走着。”
李嘉琳几个人刚出门，就看见对面的玩具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哎，哥，你看那是童三月不？”
他们里面长得最瘦弱华西幸灾乐祸的说：“我操，撞枪口上了。”
李嘉琳点着了手里的烟，悠哉的走到了对面的玩具店，只见童三月装了满满一个手提袋的洋娃娃，还在那里恋恋不舍的挑选。
童三月纤细柔弱的小手摆弄着用来展示的洋娃娃，她隐约闻到头顶飘来的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殊不知李嘉琳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她拿起一个包装完整的洋娃娃准备去结账，一转身，眼前便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她低垂的眼神刚好看见一只修长的手里掐着半只烟。
眼前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裤在童三月眼里莫名的恐怖，这身搭配她貌似中午都见过了，而且连同它的主人她都印象深刻。
三月使劲低下头，心里还默默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后若无其事的从两个人的身体空隙之间挤了出去，以为自己能悄悄地从李嘉琳身边逃走。
突然，一只手臂缠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李嘉琳的胸膛上，后背也与他紧紧地贴着。
天气本来就热，如此一来更是燥热的很，童三月只觉得此时她的身后应该是一个大火炉吧。
“去哪儿啊？”
明明知道身后的勒住她的是李嘉琳，可是一听见他的声音心脏还是不禁“咯噔”一震，像是已经知道自己不久后的下场似的。
童三月已经没有手可以用来反抗了，索性就没有挣扎，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叹口气，语气柔弱又冷淡：“你干什么？”
李嘉琳放开了手臂，按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一圈，又抬起了她的下颚，想让三月看着自己。
“喝两杯去？”
他的手臂上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浅淡的疤痕。不过，看起来无伤大雅，倒是不禁让她遐想，他打架的样子。
童三月不知是哪里的原因让李嘉琳看起来不怒自威，她是万万不敢跟他对视的。
她使劲的摇头，摆脱李嘉琳的大手。
“屁事儿还不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得了，操。”
李嘉琳抢过她又里的娃娃和手提袋，让饺子全都给放了回去，随后大手一挥，揽住童三月的脖子就往外走。
夕阳下，娇小的童三月在李嘉琳的怀里就像小兔子一样软弱无力。她被吓得一直流眼泪，心脏都是颤抖的。
直到穿过几条街道，出现在了人多摊位多的夜市时，她觉得危险减少了些，开始强装镇定，假装大胆的面对他们，以为这样就叫勇敢了。
他们只是调皮了些，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想简单给她点教训而已，不会真的伤害她，见她低着头小声的哭，除了李嘉琳所有人都心疼了。
他们去的地方简直让童三月耳目一新，她在这生活了十几年，除了家、学校和商场没去过任何地方，更别说像这样又脏又乱的地方了。
这条小吃街在大学附近，这个时间大学生刚放学，来了不少人，他们找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烧烤店。
应该是老顾客了，刚坐在这，老板便拿上了一箱啤酒，上菜的时候还看着童三月笑眯眯的调侃：“带女朋友来咋不说一声呢？”
童三月安安静静的坐在李嘉琳旁边，头都快要埋到桌子底下了。
李嘉琳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啥女朋友，我仇人！”
语气中带着轻蔑，不知是对“女朋友”这三个字还是对她这个人这嗤之以鼻。
老板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小姑娘想喝点儿啥？”
“嗯……”
“一杯扎啤！”
童三月还在认真的思考，便被李嘉琳抢了先。
她偷着看了一眼李嘉琳后还是乖乖地低下了头。
心中尴尬道：这又不是请你吃饭的，还当真了！还是趁机走吧，勇敢的事儿也只能做到这了。
几个人酒过三巡，桌子上的串串也吃的不剩什么了，这里的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卫生，但闻起来比童三月以前吃的东西都香好多，但是这尴尬的情况她也不好意思动口，呆呆地坐了一个多小时。
也许是不想就此简单的过完这个特殊的夜晚，李嘉琳怼了怼童三月。
“咋滴，大小姐看不上这的东西，嫌脏？”
看童三月眉清目秀和与众不同的穿着就知道这肯定不简单。
在他们这个偏远的内蒙与东北相交处的小城市哪有整天穿着各种高档裙子、小皮鞋，背着小皮包的，打眼一看就是个有钱的。
他还就不信那个邪，越是不好惹的他偏要试试：“把酒喝了，就当是给我道歉了。”
喝了酒的李嘉琳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了，他炽热的双手掐着三月的脖子，侧着低头，锐利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童三月习惯性的退缩，她用力挣脱，却被李嘉琳的手掐的生疼。
两人僵持了不久，为了不让李嘉琳变得更暴躁，饺子便打着哈哈劝道：“哥，算了吧，他一个小姑娘，这么晚还不回家家长该着急了。”
“喝了就能走。”
他一只手捏住童三月的下颚，一只手拿着扎啤的杯子，下一秒便把杯子拿到了三月的嘴边。
在场的都愣了一下，就算被灌酒的不是他们，也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紧的盯着李嘉琳的下一步举动。
李嘉琳很少跟女生打交道，今天确实有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童三月用力抠着李嘉琳掐着她的手，脸颊上的痛感持续着，刺激着她的泪腺，边哭还不停地哼哼着，嘴边不停地流着酒水，双手还用力的推搡着李嘉琳。
整整一杯扎啤，童三月被灌进去了半杯，剩下的全都顺着脖子流到了裙子上。
李嘉琳的手离开她的脸颊后，童三月忍不住呕吐。
他来不及往后退，童三月嘴里的酒都吐到了他身上，像是被浇灭了火一样，他竟只是皱着眉头嫌弃她矫情而已。
童三月心里委屈，没想到李嘉琳竟然这么讨厌，开始忍不住的啜泣，随后听见扎啤杯子与桌子有力的碰撞声，顿时憋住了眼泪和声音。
她用手背粗糙的在脸上胡乱一擦，脸上还有久久不退的红手印。
李嘉琳手上传来她刚刚掐的迟来的痛意，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顺便看着她委屈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哭哭唧唧的闹心死了。
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他寻思着就先放过她吧。
当众人都还对李嘉琳欺负童三月的事情心有余悸，个个都用担心的眼神看向她时，她却看到了不远处拿着棍棒走来的灰哥和上午见到的那些小混混。
相较于李嘉琳来说，她更害怕的是这群看起来更不像正经人的混子。
她慌乱之中抓住李嘉琳的手臂使劲摇晃：“那些人，那些人又来了。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听到了她软糯的鼻音，都顺着她的眼神往那边看去。
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事儿，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怪了。
李嘉琳看见灰哥，酒劲全无，瞬间打起精神，饺子华西等人也都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像极了喝多了的大汉，比之前硬气了不少。
李嘉琳拎着一个塑料凳子便带着饺子他们往外面昏暗无人的角落走去了。
童三月想趁机溜走，可是……她还是报了警才准备走的。
她刚走没几步便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拎住后衣领往后拖，童三月踮着脚尖快速的后退，以防自己摔倒。
走了几十米后那人突然停了下来，用力将她甩了出去。
童三月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尖叫一声引来了全场的注意。
她明显感觉到这群人比下午抢钱的那几个和李嘉琳下手要狠得多，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他想致人于死地的那种眼神。
李嘉琳看着跌坐在地战战兢兢的童三月，藐视的瞪了一眼：真是废物一个，跑都跑不掉，长了个胆子就只会报警。
她抬头才发现，两伙人已经对上了，只不过灰哥人多欺负人少，看的童三月都觉得有些不公平，跟真正的□□想比，李嘉琳他们确实略逊一筹。
她现在默默祈祷，就希望警察赶紧来，千万别让她挨打啊！
“李嘉琳，今天你要是能从这走着出去，老子管你叫大哥！”
灰哥膀大腰圆、呲牙裂嘴的样子着实是让李嘉琳等人捏一把汗。
不知从谁那里飞过一把凳子，两边的大战开始了，童三月踉跄的爬了起来，想趁机逃跑，却被几个打架的人纠缠在一起。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头，脚上还不停地跺着小碎步，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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