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超脱命运篇（十五）
三道身影率先降临到堕天界。
始一到，其中一个身躯庞大、拥有着一头金色乱发的大汉直奔黄金女子。
“还有生机！”太阳龙王叫道。
“消失了。”
另外两位至强巅峰级生灵环视。
陆神凝眉。
此界还残留有混沌异象，天空甚至还有着那个黑暗国度崩塌后的断壁残垣。
像是海市蜃楼，但又比海市蜃楼要真切一些。
“他遁入混沌了。”陆神道。
“如果是真的，恐怕我等就再无应对之措了。”
另外一个生灵轻叹。
陆神一双剑眉紧锁，面庞坚毅。
“怎么样？”界外的诸雄发来询问，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马在往这里赶来。
这是个不平静的百年，几近等同于未法时代，发生了很多事。
但有一件没变。
那就是观察者阵营与吞噬者阵营，在之前制定的联合方针，确定了大家所要面对的终极对手——
沈然。
沈然的优先级，犹在深渊之上。
因为他具有盖亚神国的“火种”。
若是能将其活捉，或许能够进行逆向工程，找到要么深渊飞升的办法，要么抵御深渊侵蚀之道。
这本就是献尊学者一开始的想法。但很可惜，智慧生命与生俱来的博弈天赋，只有等到最后的危机真的无法避免时，各个种族才会被迫合作。
“遁入混沌...”界外的诸雄得知，都被惊动了。
一个面容丑陋的老妪尖叫，“他不是实体吗？深渊领主的魔神躯都不能说进入混沌位面就进入，他不可能打破常规。”
“闭嘴！”陆神身边的那个生灵训道，“不信你就自己滚进来看！”
陆神也稍微皱了皱眉。
发声的老妪，不是别人。
是吞噬者阵营中一个本并不出彩的巨头，罗罗姆。
陆神有十足的理由，确信罗罗姆在战争早期就暗中投靠了光照会。
因为在沈然重出江湖前，她就在内部极力主张和谈，认为己方打下去的胜算也不大。
而在沈然凭一己之力，使得两大阵营摈弃前嫌，联手合作后，
罗罗姆的地位居然一下子提高了。
还经常与解兽族的鹿灵走到一块，演都不带演了。
“你知不知道，一具可以随意进入混沌维度的深渊魔神，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罗罗姆在界外叫道。
陆神身边的那个生灵，干脆懒得与对方争辩。
他是观察者阵营的一位巨头。
但对于罗罗姆这号人物也是充满了嫌弃与鄙夷。
他看向身旁的陆神，反倒是询问对方的意见。
陆神摇头。
沈然跨出了那一步，几乎意味着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都能不惧岁月侵蚀，可以长存于天地间，
至少，在这一纪元达成了不朽。
需知，
不朽一词意味着的就是不死不灭！
“...结束了。”尽管很不情愿，但陆神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二者陷入一阵久久的沉默当中。
就像是面对如今宇宙的衰亡一样，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悔不当初。
不过，很快太阳龙王的声音打断陆神二人的念头。
光照会之眼，那名黄金女子居然还活着，有一口气！
但让三人打破脑袋也没想到的是，
黄金女子拒绝太阳龙王的救治，“别白费力气了，我的所有生命本源都交给了他，已经不可能活得下来。也不要将我带出，离我远点，我早已得了不可救治的深渊症。”
语气反常的平静，平静到让人都有点无法接受。
“我是自愿的。”
黄金女子的下一句，“我们都错了。献尊学者当日在山海界内所言的才是对的，可惜意识到的太晚了，我们来不及。”
“够了！”
太阳龙王立即要施法，阻止对方进一步说下去，道，“你被那个魔头捕获太久，被黑暗给影响了心智。”
黄金女子的模样确实不怎么好。
一方面是失血过多，俨然是死期将至；
一方面是体表生长的大面积深渊痂。
“你想强行堵住我的口吗。”黄金女子看着太阳龙王，“在我奉献出一切，丧失了法力后，你认为你如今就有资格了？”
太阳龙王一顿。
彼此都是观察者阵营中的高层。
对方身为光照会之眼，地位还是要高出自己一截的。
“光照会之眼大人，你好像并不担忧。可那个魔崽子已经成为了我们最大的问题，几乎还是无解的存在了。”
陆神身边的那个生灵，保持着尊敬。
“......”
黄金女子安静了几秒。
一股更大的虚弱感袭上心间，她的仙躯一晃，又迅速抬手示意不要接触自己。
“对宇宙而言，谁才是最大的问题。”她说，“我想，我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清楚。”
“你...！”
太阳龙王不想听下去，喝道。
陆神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之意。
这有什么可讲的，
星灵族、解兽族从一开始就极力排斥深渊体系。
因为不管世人要走什么道路，
只要是接触、融入深渊体系，就势必会对现在的秩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然，世事往往都是以一种无可奈何的方式发展，然后又在一片叹息声中，理想主义者们选择逆势而上，踏出新的方向，照亮前路。
“你是想说，沈然他不是问题，为什么。”陆神直接了当。
黄金女子虚弱地看向这个曾经的大敌，忽然道，“你族始祖，选择了灾飞。”
陆神闻言剧震，气息腾的一下子释放，前所未有的失态，瞳孔骤缩。
“什么灾飞？万物母貘一族的始祖英英不是被沈然给坑害死了吗？”另一个巨头快速道。
“就是飞升成为深渊领主...沈然他方才那样讲的灾飞，我想了想，很贴近。的确是天灾飞升的道路，最终化身成了一个个纪元最终的天灾。”
“你能确定，你没有被沈然他欺骗？”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黄金女子道，“我一直以来都在想，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坚持到这个地步。很惊人，真的很难以理解。都放弃了，一个个纪元到头来都迎来相同的结局，如今充斥在我们世界中无处不在的深渊意志就是最好的作证。你们，现如今应该也有许多已经萌生出了那样的想法吧？”
几位巨头皆无话可讲。
现在的局面很微妙，
万物母貘一族接近于被灭族了。
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制衡星灵族、解兽族两大派系的势力。
观察者和吞噬者两大阵营如今又紧密地联合在一起，核心枢纽恰恰就是神星、暗星、解兽们。
哪怕大家已经觉得没有希望，可对星灵族他们来说才是退无可退。
“不可能！”
陆神按捺着怒意，“够了！不要再污蔑我们了！”
“陆神。”旁边的巨头道。
陆神平复心情，可还是积满了阴郁。
黄金女子不解，“你族始祖选择灾飞，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身为光照会之眼，从亿年前起便憎恨我们，但我族已经接近于全灭，仅剩下我一个。”陆神道，“如今沈然彻底成为深渊魔神，他已经够成为靶子了，你没必要临死前还咬我族一口。”
黄金女子笑了，“咳...都已经什么时候了，那些恩怨纠葛...不过，我并无那种心思。沈然说的大概率是对的，英英应该是早就成为了深渊领主。”
“你到底为什么如此相信他？！”太阳龙王想不通，甚至愤懑。
这事传出去，指不定得引起多大的影响。
堂堂光照会之眼，这些年居然甘之如饴为大家的终极对手所付出。
“他当时坑害两大阵营的巨头，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萨斯、斗王他们现在变成了什么？”
“沈然他还亲口说过，他要屠绝这一纪元的所有至强！”
另一个巨头也忍不住震声道。
“我时日无多了......”
黄金女子眼里的光采愈发得黯淡，她望着几人身后的天地，喃喃，“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亲眼看见了...”
“他的飞升，建立在对盖亚的突破之上。连盖亚的王都败在了他的手里...他不是你们的对手，他的对手是......”
“是什么？”
三大巨头都没想到黄金女子临死前会为对方说话。
尤其信息量更是庞大到吓人。
黄金女子没了声息。
她倒在地面，临死前，双眼凝视着于混沌中崩塌的盖亚神国。
陆神一怔，没想到，光照会之眼，到头来会这样死去，还完全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
接着，他转过头，便看见堕天界中残留的混沌异象。
这些...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三大巨头也感到极大的不自然。
这种不适甚至超出了面对无解级沈然的感受。
唰！
突然，陆神猛地一跺脚。
整个世界菌地震颤。
“给我滚出来！赤骁！”他大吼，神音暴喝，若武神降临。
“我族始祖是不是成了深渊领主？沈然到底是要干什么！”
......
宇宙的现况，已经难以概括。
进行形象且具体的比喻，两个完全不同的位面开始交融，两种不同的世界法则相互作用，使得两个宇宙逐步趋近于一个中间态。
现实宇宙中，维持物质紧密的核力不断减弱。
这就是目前大宇宙的“死亡过程”。
在这样的绝望中，所有族群的智慧生灵只能尽量过好每一天。
然后，等待死亡的那一天到来...
轰！
又是一场大地震，人们看见，星空中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指，从虚幻中而来，真实降临到物质世界，一指将现实位面给撑开、点爆。
那片区域从此化作光怪陆离的混沌。许多强者看到都倒吸冷气，又无可奈何。
“都是百年前的那场巅峰大战造成的！不应该啊，本不应该上演的。”一个个祖地，老人们叹息。
未法时代到来，深渊领主们纷纷下场，汲取宇宙本源。
它们同样要维系自身的不朽状态，渡过最后的轮回。
“沈然你欺骗了我们。”
“你事先所许诺的，并没有达成。”
“神星未破，我的菌地在何处？我的魔神体在哪儿？”
虚无的混沌中，一个个深渊之眼，凝视着一道奇异得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人身。
那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然他穿行在混沌维度中。
这比肉身横渡亚空间，难了不知多少倍。二者完全没有可比较性。
“聒噪。”沈然冷漠。
他经历了一场真正的蜕变，以混沌规则洗礼凡体肉胎，在这一纪元的最后成就了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王。
并且，他此时还在调整自身的状态，吞食下黄金女子最后也是全部的生命本源后，腹部如孕育着一轮骄阳。
气势接连攀升。
轰隆！
突然间，混沌中，无形中掀起大浪滔天，有深渊意志按不住，“凭什么你可以如此特殊？！”
沈然完全不闪避。
深渊意志只能调动精神位面，以及施加法则影响。
前面，盖亚的王也是败在了这一原因上。
除非现实世界，那样还能派一具魔神体，来跟自己过两招。
“嗯？”沈然倏地皱眉。
“山海界...好稳固的界壁。”
这就是深渊意志的高维视角，如同从天空俯瞰大地，宇宙呈现色彩斑斓的区块，有的区域很明亮，而有的区域则完全黯淡了。
历代的君王们，的确完成了超越，有种棋手的感觉，已经能将宇宙视作是一副棋盘。
只是终不得超脱之法。
沈然寻到一处点位，没有一指点出，而是直接真身降临！
轰！
下一秒，在黑暗的宇宙现实域，一道天神般的炽盛身影登场。
沈然便是以这种方式，降临诸天！
一时间，他不再压制，在现实中迎来一轮生命气息的再升华，身体五脏六腑发光，无穷的秘境宝藏开启，释放所有潜能。
至强巅峰...
冲击...
再冲击！
宇宙再次摇动，各路人马被震惊得是头皮发麻。
那个魔主果真超凡入圣了，常人无法想象其手段，更别说应对了。前一秒还在堕天界，下一刻就降临在另一地带。
“是山海界！！”光照会、暗星立马着急。
宇宙深处，无尽神光澎湃，星海都在颤抖。
“这是一股怎样的波动啊？”山海界附近地区，仍有许多强者留守，全都承受不住，被气息积压的像是身体要自爆了！
“杀！”
“完全可以出手！”
“他要得到山海界，山海界进入不了混沌维度。这是在现实维度击毙他的大好机会！”霎时间，全宇宙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造物们都做出一个相同的决定。
“山兽师伯，开门！”
那片星空中，此时的沈然不控制自身力量，属于光照会之眼的金色血气海啸而出。
“是学徒沈然归来！”
他在全力冲击更高境界，只是生命境界，单纯的肉身强度，但还需法则的加持，
尤其是对于万物的深层次理解，那样才能去尝试终极一跃。
山海界，其中，同宇宙也别无两样。
燃素早已耗光，一片笼罩百年有余的黑暗，一位古老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另一处黑暗与冰冷之地，黑熊模样的山兽学者一颤，心中百感交集。
“好强的动静...那些个至强巅峰又开始攻打了吗？”
“不，是沈然的声音啊！”
“那头万物母貘？”
“那个罪魁祸首.....”
“他怎么会声音如此恐怖。”
山海界内，黑暗笼罩无边的大地，众生早已习惯了绝望，此时又全部抬头望天，习惯了黑夜的眼里突然出现异彩。
这一次不同。
完全不一样。
...有某种干古剧变即将发生！
“是沈然师弟？”同样是黑暗的献峰，阿七、松月奈、塔子几人同样呆若木鸡，随后脸庞不自觉滑落泪水。
“快去唤醒赫拉师姐！”
“快！沈然师弟回来了，其声不亚于那些巨头，我们有救了！”
“......”
宇宙中。
沈然迈步，一步迎来一次气息突破，他以身为火，普照广袤又黑暗的十方星空。
奇异的景象出现，星空中出现了密集的亮光，数不清有多少，仿佛已经消失了无数载的星光重现。
又回到了那个灿烂的黄金年代。
并不是的...
那而是举世的敌人在往此处汇聚！
“山海界不许向他打开！开之即死！我等将动用不计代价的毁灭手段！”
两大阵营的巨头们疯了般往这里赶来，全都不管了。
“你直接手取。”正当这时，山海界内发出最简单明了的声音。
下一刻，
举世惊哗。
沈然出手。
一把将直径超过一点七光年的山海界，炼化在手掌心中！
“外界有什么好的。”
“在这里，我等所行之事，是给各族生灵一个无限接近于天国般的美好世界！”
“很梦幻对吗。但这就是我们叫做命运学者的原因。”
“...没法子了。若是不肯放弃初衷，恐怕只有尝试献尊的思路。”
“深渊的路...何其好走，一旦暴露该如何是好？”
“要放弃吗。”
“不...”
“不想放弃。山海界不能止步于此，纵我等技穷，但仍有生机。”
“献尊学者怎么说？”
“他看到了一场大雨...还看到一个从雨中走出的生灵。”
“......”
“来吧。”最后，在这一时刻，山海界传出万众一心的声音，“可要握好了，沈然，让山海界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沈然手握山海界，转身，挥手一斩，至强巅峰气息爆发，天地被大截断，“土鸡瓦狗。谁毁山海界，我断他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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