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章：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大家放眼望去，原来却是一位身着百衲衣，一脸慈眉善目的白眉老僧，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萧远山父子身后。
群豪皆是悸然一惊，要知今日在场之人，高手如云。大多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一级，最次也是各门派中精英弟子那一层。
而在场这么多高手，既然没有人察觉到这白眉老僧是如何出现的。
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这老僧一身修为，已经达到登峰造极，超凡入圣的地步。要么此老僧的敛息隐迹之法，已经高超到不可思议的层次，不然，如何能瞒过在场这么多顶尖高手的感知？
群豪正惊讶不提，就连在场少林诸僧，也是目露讶异，浑然不知本寺既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位高深莫测的老僧。
对此僧来历，孟奇自然是知根知底，知道此人便是天龙武力值天花板，顺便凭借武力，强行让慕容博和萧远山这对冤家一笑泯恩仇的执行者——扫地僧。
对此行径，孟奇看书时就深感不喜，今日既有缘来到天龙世界，见到活人。
小孟本欲骂他几句，转念一想，此人倒也非真正意义上的反派，不过一个学佛学偏了的僧人而已。其行为和玄慈这伪君子比起来，却也算不得什么大错了。
再者，随意骂人也有损自家降世仙佛的逼格。一念至此，遂双眼微眯，严肃的反驳道。
“你这小僧，此言差矣，岂不闻夫子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释迦亦云：佛也有火。”
“阿弥陀佛！”，扫地僧口宣佛号，和什行礼，先表达佛门后进对降世仙佛的尊敬，再才反驳道。
“尊者莫要诳小僧。夫子之言，固然不假，但翻遍佛法三藏，何曾见过世尊说过佛也有火？”
小孟哈哈一笑，回道：“那是你这凡俗小僧悟性不够，佛法不精。我问你，若佛不会发火，那佛寺中，为何会有忿怒明王的造像？若佛无火，和尚们还练武来干什么？少林寺还养僧兵来干什么？”
“额，这……”，
扫地僧不由为之语塞。
话说少林寺，因当年十三棍僧救唐王一事，而得到唐太宗御赐赦封，少林也因此而大兴，一跃成为中原武林圣地。
此事可谓是天下皆知。
而忿怒明王，在佛学中，又代表着诸佛菩萨大法力降伏外道的忿怒威猛之相。这也是学佛者人尽皆知的事实。
忿怒明王、僧兵和武功，分别代表诸佛菩萨和世俗僧人们的武力需求。
若说诸佛菩萨都已经达到“无我无相，放下一切，涅槃寂静”的层次，那么，佛菩萨还需要代表武力的“忿怒明王”之相来干什么呢？
若说僧人们都能做到佛法要求的“四大皆空、六根清净”，那么，僧人们还需要武功和僧兵来干什么呢？
所以，小孟此言，可谓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对于佛子来说，委实是不好回答。
扫地僧踌躇半响，还是无言以对，不由为之苦笑道：“尊者乃降世仙佛，又何必用诡辩之道来消遣小僧？”
“本尊者生平从来不消遣人。本尊只是可怜你毕生苦修，却仍然不解佛法真义，误入歧途。于心不忍，故而特此点化于你而已，可惜，从你的反应看来，你还是不悟啊。”
见扫地僧仍是不露不解，小孟正色道：“我问你，你敢确定释迦就一定没有说过这话么？你敢保证，你对世俗仇怨的理解和处理方式，就一定符合佛法的真义么？”
“阿弥陀佛！”，扫地僧低眉敛眼，老老实实的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既未成佛，也未曾见过世尊，自然是不敢保证。”
“就是这个理！你这话还算是负责人的态度。”，小孟一指萧远山父子和慕容博父子，还有单正、谭公谭婆等人，然后回道。
“你未成佛，也未曾见佛，所以才不知道你对佛法的理解，符不符合佛陀的本意。那他们呢，他们也不是和尚，那你为什么要用和尚的要求，用你对世俗仇恨的理解，来要求他们呢？”
闻言，扫地僧若有所悟，少林诸僧若有所悟，在场群豪若有所悟。
见状，小孟便趁热打铁，环顾四周一圈后，大声道：“本尊者曾于灵山见佛，佛陀也认可了我对世俗的观念。今日便说与尔等，让尔等也知晓一下，得到佛陀肯定的智慧正见。”
难得降世仙佛讲法，群豪与众僧连忙竖耳聆听。
小孟道：“我的观念。便是佛陀的归佛陀，世俗的归世俗。”
“沙门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不对？世俗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以血还血，以眼还眼。对不对？”
“都对，也都不对。对于佛子来说，讲放下是不错的。对于世俗大众来说，讲复仇也是对的。佛子以自家观念来要求世俗，世俗以自家观念来要求和尚，因为双方不同的思维观念，就会起冲突。就会成为祸乱的源头。”
“所以，我才讲佛陀的归佛陀，世俗的归世俗。”
说罢，小孟再次环顾四周，续道：“中原武林，因为乔峰身世之公案，已经流了太多血了，若非本尊心血来潮，为助乔峰脱劫，特此下凡厘清此案。若让纷争继续下去的话，未来必会造成席卷武林的浩劫，还会流更多的血。”
“故此，本尊今日在此做为公证，立下一阵，让大家伙有怨报怨，有仇雪仇。彻底了断此公案。”
说罢，暗中引动主神伟力，花费一千功德点，兑换了一款修仙界中用于弟子们演武比试的基础防护法阵，然后再曲指一弹。
群豪放眼望去，只见自尊者指端现出一道流光，在空中闪电般的一闪之后，落在百丈外的后山之上，转而化为一道三五里方圆的亮光护罩，笼罩住了后山三分之一的面积。
见此神乎其神的仙家法术，群豪正敬畏惊奇，就听得尊者说道。
“在场诸武林群豪，凡有师长和亲厚好友死于姑苏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术而欲复仇者。”
“在场少林诸僧，凡有欲替乔峰之师玄苦和尚复仇者。”
“还有与萧氏父子和慕容氏素有旧怨的，或者单纯看不顺眼者。”
“谭公、谭婆，单正、赵钱孙等当年雁门关一役的亲历者。”
“以上诸人，皆可入阵，向各自的冤家对头复仇。”
“本尊有言在先，入阵之后，生死各安天命，恩怨两消。不入阵者，今日之后，也是恩怨两消。”
交代之后，孟奇右手一翻，手中就凭空出现一根手指粗细的信香，手上微微发力轻轻一晃，那信香便无火自燃，自香头升起寥寥青烟。
孟奇信手一抛，此香便落在地上的石板里，稳稳立住。
再次环顾四周一圈，提声喝道：“总之，本尊已经给了大家伙报仇雪恨的机会了。现在给你们半注香的时间考虑。无论是否入阵，今日之后，都不可再提及此事。否则，就是在跟本尊过不去，大家伙且自行掂量吧！”
眼见清香在地，香烟升空，尊者的警告尤在耳边回响。
一时间，群豪们反应不一。
有的你望我，我望你，为之面面相觑不已。
有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萧远山和慕容博这两位杀害自家亲朋好友的凶手恶人。
有的面露踌躇权衡之色，还有的眼神游离不定，偷看他人反应的。
小孟冷眼旁观众生相，势若观火。发现那些当初在杏子林义正言辞的声讨萧峰的“正义之士”，与那些群情激愤的质问慕容复的“义气之辈”，反应最为有趣。
一个个目光闪烁的修炼闭口禅似的，这些“正义之士”里，此时却是没有一个做声的。
小孟见之，倒也没感失望。
所谓生死关头，方见英雄本色。论及人之本性，以贪生怕死之辈居多，重义轻生死的性情之辈，终究只是少数。
仗着人多势众，站在道德制高点居高临下的批判他人，最是容易，有嘴就行了；真正身体力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侠义精神的，万中无一，因为履行侠义的代价，往往是生命。
反倒是与萧峰身世相关的几位当事人，无论善恶，真到了事到临头之时，倒还没令小孟失望。
虽各自表现不一，却也皆表现出几分武林中人应有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和“做人光棍、挨打要立正”的洒脱、豪情之气。
“多谢尊者赐予萧某了断恩怨的机会！”
群豪正在踌躇权衡，就听得萧远山豪迈一笑，躬身拜谢小孟之后，几个纵身飞掠至阵中，高声喝道。
“慕容老贼，少林诸僧，谭公谭婆等，还有在场群豪，可敢入阵与老夫一战，了断恩怨？”
萧峰纵身跟上，长笑道：“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日蒙尊者特此下凡，了结我萧氏和中原武林的恩怨，又怎么能少得了萧峰呢？”
慕容博冷哼一声，长笑道：“天降仙佛，坏我大计，此非战之罪，乃天不许我慕容氏复国尔。既已复国无望，老夫又何惜此生，今日便与尔等了断就是。”
回罢，亦是展开身法，飞身入阵，对着群豪喝道：“诸位欲为亲友报仇者，请入阵与老夫一战！”
慕容复见状，略一踌躇，也是纵身跟上，才跃到阵前，慕容博却突然一掌劈出，打在慕容复胸口，将其击飞于数丈之外。
“糊涂，武林中死于斗转星移者，皆是为父所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欲报仇者，自有为父接着，要你来凑什么热闹？复国虽是没指望了，但是你还承担着延续我慕容家香火的责任呢…”
慕容复面露悲戚，正要发话，却被慕容博一道参合指力点出，点中穴道，定在原处。
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等人，皆是仰天长叹一声。
“当年雁门关一战，知晓杀错人之后，老夫也是深感内疚，惶恐后悔不已。不过，所谓蝼蚁尚且偷生，虽然当时是我做错了，但今天想让某家束手待毙，却是休想。今日便与你一战，了断恩怨就是。”
“老兄说得不错，内疚归内疚，惜命归惜命。姓萧的你想我这条老命，还需要提刀来拿……”
“罢了，事到如今，还有何话可说？唯战而已！”
一时间，参与当年雁门关一战的当事人，纷纷入阵！
“阿弥陀佛！”
于此同时，一位未参与当年之战的少林玄字辈僧人，亦是展开身法，向阵内纵去。
“玄慈师兄他们当时受慕容老施主蒙蔽，误杀贵夫人，本是有愧于你。但你很仇迷心窍，为了逼萧帮主与中原武林决裂，而牵连无辜，杀害了与你无仇的玄苦师弟和乔氏夫妇……说不得老衲今天要破杀戒，降妖伏魔了。”
受此僧行为感染或者说绑架，在场群豪中，也有两三位师长亲友被慕容博和萧远山杀害的武林高手，发表复仇宣言后，也是飞身入阵。
小孟再次环顾四周，“还有想复仇的没有，没有的话本尊就要关闭阵法了。”
见剩下的群豪噤若寒蝉，小孟就掐诀一指，封闭阵法。
喝道：“天下群豪，皆为见证，入阵者生死两断，恩怨两清。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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