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诅咒
杨树林疯了!!
据说是中了邪,被他心爱的手机折磨得半死。有人说二傻的鬼魂附在了他的手机里面,要索他的命来了。
我见到杨树林的时候,是在我发出诅咒后的五个小时。
杨树林的父亲为了驱邪,第一个就想到了我爷爷,深夜背着他的爱子来到了我家门口。
他的拳头像是炮弹一样锤击着房门。我下楼,给他们开了门。只见他背着杨树林,大汗淋漓地立在我家门前。
“天星,请问,林老爷子在吗?”他很客气地问我,眼神中满是焦急。
我把他们请进门,一言不发地把他们领到阁楼上。
楼梯上发出沉重不安的脚步声。我回头看了一眼杨树林,只见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他父亲背上。他浑身颤栗着,双眼无神,像是受了严重的惊吓,似乎稍微重一点的呼吸声都会吓坏这个虚弱的人儿。
天呐!我的诅咒真的生效啦?为了报复杨树林,我搭上了爷爷的生命?不,我不要这样。
杨树林的父亲上了楼,看到阁楼上爷爷的尸体时,不由一惊,对我说一声“节哀”后,匆匆忙忙地背着杨树林走了。
不多时,家里挤满了村民。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样走了?”乡亲们一边安慰我,一边哭了出来。
……
三天后,爷爷尸骨被村里的几个大叔抬进了墓穴。墓穴对面是一座悬崖,一条瀑布从悬崖上流了下来。村里的阴阳先生说,这里是风水宝地,以后林老爷子一定能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墓穴的不远处,就葬着二傻,我想,他们不会孤单了。
我哭成了泪人,姐姐在身边安慰我说:
“天星,死亡其实不过就是在地上挖个坑,肉体化为尘土,回归大地罢了。它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伤心?”
她平静地看着爷爷的墓穴,就像平静地看着一轮西沉的落日,平静得有些残忍。
爷爷下葬后的第二天晚上,小木屋里面空荡荡的。姐姐不知为何,一言不发地收拾着行李。
“姐,你收拾行李干嘛?”我好奇地问。
“去找一个人。”姐姐冰冷地回答。
“你去找什么人?你不要我了么?”我大吼。
“你管不着!”
“你是去找你的情哥哥吧?我知道,我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拖油瓶,你们都不要我了,对吧?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姐姐突然转过身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照得更加白皙。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像极了一个妖冶的吸血鬼。她定定地看着我,说:
“天星,姐姐一向对你不好,你千万不要想我,更不要找我。人的感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是这个时代冰冷的产物,是没有灵魂的实验品,我们不该有感情。再见了,弟弟……”
我的耳边回响着姐姐狠心的怪论。
说完,她提着箱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我愣半晌,冲了出去,悲伤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
“滚蛋,”我冲着姐姐的背影哭喊,“你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而已。干嘛要说出这种狠心的话?干嘛要如此绝情?我不会想你,也不会找你,永远都不会……”
声音在山谷里不停地回荡,越传越远,越传越远。
但我心底的声音不是这样。我好希望好希望,姐姐,你能回来。
那一刻,我明白了:《窃魂卷轴》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在我打开它的瞬间,灾难就已经飞向了我身边。
姐姐离开后,我开始了一个人的孤独生活。
老师不动声色地撤下了二傻和杨树林的课桌。我有了新的同桌,但我再没有了像二傻一样的朋友,也没有了亲人,除了小美会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之外,其他人都视我为不详之人。
我把内心封闭起来,从此惜字如金,极少开口说话,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学习上。
这时我才突然发现,曾经我憎恶的数学才是世界上最简练美丽的语言。它没有情感,一切都有规律可循,没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性。
我的学习突飞猛进,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获得了全校第一。
全级第一的成绩我一直保持到了初三。曾经的顽童变成了学霸。我也从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艰难地长到了十六岁。
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我读了很多很多的书,大多是关于恶魔和诅咒的,但《窃魂卷轴》一直被我压在了箱底。
我努力想要遗忘它,但我越是想要遗忘,它在我脑海中就越像夜空中的月亮一般明晰。
……
初三(四)班的教室里,同学们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刘小美她老爸死了。”
“什么?死啦?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昨天晚上。据说欠了高利贷的钱不还,被乱刀砍死。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房梁上呢!!”
很快,刘老三被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镇子,微信上到处都转发着一个脑袋被挂在屋子中央的图片。整个镇子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这个刘老三是个酒鬼不说,还嗜赌成性,谁会那么傻,借钱给他呢?”
“你别忘了,他还有个貌美如花女儿小美。小美跟她老妈一样,越长越惹眼……”
“也是,以小美的条件,以后一定能嫁个有钱人。”
……
我满脑子都想着小美。我不敢想象,她在面对自己亲生父亲的这颗血淋淋的脑袋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也不敢想象,她面对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将会承受多少精神的压力。
周末放假回家的时候,我特意绕道去了趟小美的家。她家的土胚房已经破烂得不行,一只老母鸡“咯咯”地叫着,在门前若无其事地啄食。由于刚死过人,屋子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所有吊着圆形物件都不自觉地会错看成刘老三那颗已经半秃的脑袋。
此时正值黄昏,大门半开着,阳光射进屋内,活像一根根金色的手指,刺破阴暗,指向屋内,仿佛在告诉我,小美就在屋子里面,你亲爱的小美就在屋子里面。
我缓缓走进屋子,突然屋子里面掠过一个鬼影。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只听那个鬼影发出嘶哑而低沉的警告:“滚开。”
我吓了一大跳!难不成,是刘老三的鬼魂?
“小美,你在吗?”我谨慎地问了一声。
“滚……”屋内传来一声咆哮。
我吓得半死。慌忙拔腿就跑,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了一里开外。
“那间凶宅闹鬼,”一位正好路过的乡民向我解释说,“一定是刘老三怨气太重,化成了冤魂。星娃子,你不要再去了,被鬼缠身可没用什么好下场啊。”
我只好怏怏回到家中。
到家门口,正准备打开小木屋的大门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天星,生日快乐。”
小美提着一个蛋糕,亭亭玉立地出现在我的家门口。
“小美?你……你怎么来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又惊又喜,舌头不停地打结。自从二傻死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说话。
“给你庆生来了,”小美红着脸说,“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要是再不来,恐怕,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喔……”
我接过小美手上的蛋糕,随意应承了一声,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一脸喜色,难道还不知道她父亲的事情?
我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曾经的情愫像是炸弹般在我的胸腔内爆裂开来,侵入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鼻子一阵发酸,一股莫名的液体直往我的眼睛上涌。
“天星,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很辛苦吧?”
我没有回答,打开木门,感觉半山上这栋已经冷清了很久的小木屋再一次有了温度。
小美开始利落地准备饭菜。
她挽着衣袖,露出洁白的手臂,撅着身子在水缸旁边洗菜。身子把校服裤子撑得鼓鼓的,优美的曲线从大腿一直勾勒到了腰际。衣领之间,那对洁白丰润的北半球若隐若现。一股奇怪的感觉从我心底窜了上来。我不自觉地想到五年前,松树林的石梯子上,她的玉手在我手背上那轻轻的一捏。
终于,在我十六岁的这天,彻底明白,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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