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祥的预感
黑龙江,大兴安岭北麓。
三毛子和李大壮,带着他的一干教众,押着我和贝贝,在深山中艰难地前行。好不容易才找到漠河县甘井子区道牙子村:一个几乎全部由猎人组成的小村子。
我们在全村最破的一间屋子里面找到大师兄。
这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面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设备,连电灯都没有。两只蜡烛在桌子上燃烧着,屋内透着一种玄乎乎的感觉。
才见面,王大壮就准备用武力解决:
“喂,那个光头,快把护身符交出来。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大师兄此刻正坐在一个蒲团上,手里拿着一根食指长短的钢针,缓缓扎进肉里。血从他大腿流了下来。
“嘶~啊~”
大师兄一脸销魂,深吸一口气憋在胸腔并不吐出来。
“疼痛对人有好处。”大师兄喃喃道。
他们都惊呆了,像是看到了恶魔,正对自己行刑。但这一分钟我特别想笑,我忍不住问道: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剃了头发,成了个光头?”
大师兄之所以叫大师兄,是因为他是我们学校有史以来复读最多的学生,三十多岁了,还不愿意毕业。他为了泡妞,选择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考上研究生后,就开始不务正业了。他既不献身学术,也不汲汲赚钱,而是成天跟女人厮混。他很有名气,被称为“万年大师兄”。
哄女人开心,他很有一套。每追一个妹子,几乎是十拿九稳。据痴迷于他的女孩子说,他那忧郁的眼神和唏嘘的胡渣子,会给女人带来一种眩晕的感觉。
他有个怪僻是虐待自己,除了脸,浑身上下全是他自虐的伤疤。他对疼痛这件事情很有研究,什么刀伤、刺伤、烫伤、烧伤、毒伤,打伤,他都能准确描述出身体疼痛感。他说若是有枪,他也愿意试试枪伤的味道。
他和大全一样,都是怪咖,我行我素,嚣张极了。我爱他们爱得要死。
大师兄独自享受着他的痛苦,没有理我们的意思。他从蒲团上站立了起来。大腿因为疼痛而不停地痉挛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桌子边上,伸出无名指,放在蜡烛的火焰上。
他的无名指被细绳子死死地缠绕,看样子应该是缠绕了一个月,因为血脉被阻断,无名指已经肿胀得像个紫红色的胡萝卜。很快,指头被蜡烛点燃,呲呲地燃烧着。
我看得心惊肉跳,但又不敢上前阻挠。疼痛是他的宗教。
贝贝冲了上去,用唾沫扑灭了无名指上的火焰。她眼泪涔涔,心疼地问:
“大师,你为什么这样想不通啊?”
“疼痛对人有好处,”大师兄一把推开贝贝,重新点燃了无名指,“那是我们活着的最佳明证。”
屋内弥漫着一股肉香。我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这一刻,连杀人狂魔李大壮也惊呆了,他大张着嘴巴,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不敢再开口。倒是三毛子一脸冷静,他走向大师兄,问:
“这是西藏密教的仪式吧?你以手指燃灯,供养诸佛,以求愿力。那么你所求的是什么呢?”
这一刻,我突然对三毛子刮目相看。这小子年纪不大,思考的问题倒是很深刻。从他迷惘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躁动不安的灵魂。
“愿力?”大师兄看了一眼三毛子,“我并没有什么愿望,何来的愿力?我只是迷恋疼痛,就像你们迷恋吃羊肉串那样。”
三毛子惊呆了,像是找到了知音:
“我很尊敬你,不想跟与你为难。你把护身符交出来吧。”
“什么护身符?”大师兄问。
“就是林天星寄给你的快递。”
“你说这个啊?给你们就是!”大师兄从他的便盆旁边拿出快递,“一串钥匙和手机你们也拿来当护身符?看来这个世界疯的人,还不止我一个。”
李大壮性情急躁,快步走向前去,接过快递,一股骚味立马飘来过来。李大壮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快递的一个角,骂道:
“你他娘的不是和尚么?尿怎么这么骚?”
大师兄不屑地一笑:“谁说我是和尚啦?头上的戒疤只是戳着好玩儿。鸡翅膀什么的我最爱吃了。”
李大壮扛不住了,把快递扔给三毛子:“毛哥,我不行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就教给你了。”
三毛子瞪了李大壮一眼。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李大壮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把钥匙和手机从快递口袋里面拿了出来。
“这次不要被骗了,我们要当面验证。”三毛子提醒说。
李大壮打开手机,跪在地上:“求主验证护身符。”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跪了下来。
突然,手机“呲”地一声冒出黑烟,一股焦味散发了出来。
“主已经毁了它,我们回去吧。”三毛子命令道。
“那他们……”李大壮指着我和贝贝。
“主命令说放了他们。”三毛子道。
很快,三毛子一行人撤走了。贝贝看着三毛子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三毛子以前倒是挺乖的,现在真是可恨,把我们抓到了这么大老远的地方。”
“不是可恨,是可怜。”我答道,“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知道一些,”贝贝回答,“不是说他的父母出去打工,包工头欠工钱,他父母去讨要,凑巧失踪了么?”
“如果事情那么简单就好了,”我叹道,“他父母根本就没有去工地打工,而是夫妻俩联合行骗。他父亲利用他妈妈的美色骗人,敲那些居心不良的采花贼竹杠。结果不想碰到了硬茬儿,两人被活生生地打死了。”
“啊?你怎么知道?”贝贝不敢相信地问。
“网上查到的。我用他父母的相片,用人脸识别系统一查,就发现了这个新闻。当时三毛子亲自领了他父母的骨灰。他的那套讨工钱的说词,分明是骗乡亲们的。”
“那确实够可怜的。”贝贝叹了口气。
“更可怜的是,他跟他二舅妈好上了,还搞大了她的肚子。他二舅发现后,毒打了他一顿,还费了他的命根子。”
“啊?不会吧!”贝贝捂着嘴,“他废了命根子?那……那你还说他喜欢我!”
“不要以为太监就不会喜欢人。哎,三毛子的事情,估计还没完。”
这时候一只飞蛾从窗外飞了进来,不停地扑向蜡烛的火焰。贝贝把飞蛾抓住,扔出了窗外。不多时,它又飞了进来。
“如果你害怕它们死,何不吹灭蜡烛?”大师兄伸手,两个指头在蜡烛的根部轻轻一捏,屋子立马漆黑的一片,“出去聊吧,今天的月亮好得很。”
我们裹着外衣,踏上崎岖的小路,摸黑来到山岗。就算是到了酷暑,北国的深夜也凉得惊人。
山顶上,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山上阴风猎猎,不远处,传来一阵幽怨的狼嚎。
“近年来,大兴安岭狼的数量开始慢慢回升了,”大师兄突然开口说,“他们几乎快要灭绝。它们抱团,延续种族的繁衍,为了生存而努力活着。而你看看我们人类,不是相互厮杀,就是相互敌视。我们真的太安逸了。或许,人类要真的经历灾难,才能够团结起来。”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说什么,从认识大师兄开始,他就开始发出这种感叹。他对人类这个种族失望透了,嘴边总是挂着太宰治的名言:生而为人,我很遗憾。
“灾难就要到了。”大师兄像个预言家一般,满脸阴郁地说。
“大师兄,那部手机,你研究得怎么样啦?”我问。
别看大师兄一副哲学家的腔调,其实他是我们学校物电学院的高材生。他自学成材,几乎没有上过一节物理课,就考上了我们学校物电学院的研究生。他对“波”很有研究,不管是物理学上的,还是女人的。他虽然是个天才,但不太招人喜欢,或许是他的天赋太过刺眼,行为太过怪异,常人不太能理解吧。
碧水湖边小师弟被诅咒而死的时候,我就写信请教过大师兄。大师兄写信回来,猜测说跟微波和智能水有关。关于智能水,他给了一个神乎其神的解释,说水里面能够存储信息。让微波引发水分子共振,智能水里面的信息便可以传递给人脑,让人产生幻觉。
看完他的回信,我真想立马颁给他一个“搞笑诺贝尔奖”。
但直到现在,大师兄仍然在坚持他的猜想:
“我确信,是微波和水的关系。同时,也可以解释,你信中所说的意念杀人,也可能是这个原理。”
“人脑发射微波?”我大惊。
大师兄把一叠研究报告递给我。报告上列出了五组实验对照组。其中四组手机信号工作的频段和微波炉里微波工作的频段在同一个范围内,如果手机辐射功率加大,无异于一台小型的微波炉。只有秦叔的手机被改造过。难怪秦叔会抱怨他儿子送给他的手机,时不时地会听不清楚。
一切玄之又玄的东西,只不过是我们不知道其原理罢了。
我恍然大悟,秦朗铁皮衣的设计图里面,写了几个关键词:穿透、反射和吸收。不正是微波炉的原理吗?如果人穿上铁皮衣,微波被反射了回去,自然就不会受影响,不会被杀了。
“那秦叔的钥匙呢?”我问大师兄。
“放心,我都配了一把。但我想,秦叔想要给你的,并不是那串钥匙,而是钥匙上的那个U盘。”大师兄把一串钥匙丢给我。
U盘?我隐约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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